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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1-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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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呆在这里,回你车上去!”就在这时,有人过来拖我。他穿着黄色的马甲,好像是正在处理事故的工作人员。 

  我摔开他,不顾一切地往前走。 

  “不能去!”他拖住我。 

  我用力咬他的手,他放开我,我因为用力太猛,又被他一推,一个踉呛跌倒了,前面有警戒线,我索性爬着往前,可是我的腿不听我的使唤,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爬了半天,好像只爬了一点点儿,我趴在地上喘气的时候,感觉到后面有人跟上来,他也喘着粗气,一把把我从雪地里拎起来,拎到他怀里,拍着我的脸颊大声责骂我说:“马小卓,你给我冷静点!” 

  是他。 

  我离崩溃只差零点零一毫米,我抱住他,忍不住我全身的颤抖。就在这时候,一束灯光从我的身后打过来,我看清楚了那辆快成为一堆废铁的蓝色小货车的车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皖”字。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而此时的我,犹如一个被放了气的篮球,全身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却歪倒在他的怀里,笑了。 

  冷。 

  当他把我拖回车上,扔到后排座位上的时候,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冷。雪水浸泡着我的脚,寒冷从下至上,控制我整个身体。我的牙齿不停地打颤,过度的恐惧过去之后,我的听觉视觉嗅觉好像都统统失去了,只余一个寒冷的灵魂,可怜地等待复原和重建。 

  他把车里的空调开到最大,把大衣脱下来,给我披上。他把我僵硬的腿抬起来,命令我说:“把鞋脱掉!” 

  事实上,我根本动弹不了。是他一把扯掉了我的球鞋,扯掉了我粘在脚上的早已湿透的白色球袜,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干的大毛巾,替我擦干我的双脚,再用包巾把它们一层层地裹了起来。 

  我从没在男生面前光过我的脚,但在剧烈的寒冷面前,羞耻占了下风。我很顺从地让他替我做着完一切,直到我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 

  我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是阿南,他终于联系我了! 

  还没等他说话,我冲着电话就大喊:“你去哪里了?”勿用置疑,我声音里带着哭腔。好在我只说了五个字,才不至于在他的面前太穿帮。

“手机没电了。”他说,“雪太大,我没回得去。刚到朋友家住下,才把电充上,那么多短信呼,你一定担心我了吧。” 
  “是。”我一颗心回归原位,努力发出一个正常的音回应他, 

  他没事,真好,他没事。 

  “你在哪里呢?”阿南问我。 

  “宿舍呢。”我想了半天,还是选择了撒谎。 

  “那就快睡吧。”他吩咐我,“这两天天气恶劣,就呆在学校,不要乱跑。” 

  “恩。”我说。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他隔着电话,很郑重地跟我道歉。我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真是神经病,他怎么会有事? 

  我跟他仓促地说了声再见,仓促地挂掉电话,然后,我抱住自己,把头埋进胳膊里,继续哭。 

  “喂!”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你有完没完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停止抽泣,低着头把手机放回口袋,不让他看到我的狼狈样,吱唔着说:“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他却伸手用力抬起我的下巴,逼我面对着他,用好奇的眼光研究了我的脸半天后说道:“我很想知道,被刀逼着都不会哭的马小卓,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他看得我非常不好意思,脸上的红潮也悄悄地泛起。但我没有试图去挣脱他,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反抗,他一定会做出更出格的行动。于是,我索性抬起眼睛跟他对视。于安朵说得一点也没错,火焰,是的,火焰,就在那样的注视下,寒冷从我的身体里撤退,我竟有了要出汗的感觉。 

  他紧紧地捏着我的下巴,不放开我,问我说:“你刚才搞得那么紧张,就是怕你爸爸出事吗?” 

  “恩。”我说。 

  “你可真有意思。”他的语气里竟是取笑的回气。 

  我反问他:“如果是你的家人,难道你不担心吗?” 

  “哈哈。”他笑,终于放开我,然后说:“你错了,我从六岁那一年起,就每天都想着该如何杀掉我父亲。” 

  我无语。 

  “算了!”他的坏脾气不知道从哪里就冒了出来,“像你这样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我可不指望你能听得懂我的鬼话!奶奶的,这路堵得,车都动不了!烦!” 

  说完,他身子靠后,脚狠狠地踢了前面的座位一下,手臂枕在头下,闭上了眼睛。 

  他不理我正好,我也学他,闭上了我的眼睛。我真的累了,太累了,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就让我好好地睡一觉吧。我讨厌雪,讨厌提起过去,讨厌别人动不动就发的乱脾气。可是,他却不让我安宁,伸出手掌,大力拍我的脸颊说:“不许睡,你没听说过吗,就这样在车里睡着,会死掉的!”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就去捂他的嘴,我讨厌他动不动就提“死”这个字。 

  “你很怕这个字是吗?”他又一次猜中我的心,不过他握住我的手,靠我近一些,对我说:“太枯燥是会睡着,不如我们来讲笑话吧,我先讲啊。” 

  没等我表示反对意见,他已经讲了起来:“我来讲一个冷笑话,有个包子,他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饿了,然后,他就把自己吃掉了。” 

  讲完后,他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没笑。 

  “切!”他有些失败地说,“好吧,到你了。” 

  遗憾,我不会讲笑话。我所知道的,只是语数外,理化生。于是我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看着他。 

  “好吧,我继续。”他还我一个比我还无奈的表情,继续往下讲:“有一只企鹅很无聊,就拔自己的毛打发时间,后来终于拔掉了最后一根毛。这个时候它忽然说:啊呀,好冷啊,脚都冻坏了。” 

  我看着他,他忽然举起左手说:“我发誓不是讽刺你。”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得意起来:“算了,这一次还是我讲吧,不过你得配合我。请问马小卓同学,一只兔子和一只跑得很快的乌龟赛跑,谁赢?” 

  真无聊,不过反正现在被堵在这里,本来也无聊,配合就配合一下吧,于是我回答他:“兔子!” 

  “错!”他敲我头一下,“你上课听讲一定不认真,答案是乌龟。前面有说是一只跑很快的乌龟,跑很很快,难道你没听见吗?” 

  噢,真是讨厌。 

  “好吧,我们继续,兔子不甘心,又和一只戴了墨镜的乌龟比赛跑步,请问这次是谁赢呢?” 

  这回我认真想了一下,谨慎地答:“还是……兔子吧。” 

  “错!”他又用力敲我的头一下,“那只乌龟把墨镜一摘,也!又是刚才那只跑很快的乌龟!” 

  我无语了。但被他敲过的头真的很疼。于是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不许再敲头了,很疼的,听到没有。” 

  “好吧。”他说,“答最后一题,错了我也不敲了,保证不敲了。” 

  “又是兔子?”我觉得我都快被他弄疯了。 

  “不是,这次是一只狼。”他挠了挠他的头,语速放得很慢,“是这样的,有一只狼,爱上了一只羊,他就跟自己说,不能爱啊,不能爱啊,不般配啊,不能害人,哦不是,不能害羊啊。可是,你知道怎么着,那个羊却在一个下雪天自己跑到狼的车上来了,你说狼该怎么办呢?” 

  “你放屁!“这回是我伸出手去打他,我打得很重,敲得他的头砰砰作响。他一面躲闪一面惊讶地说:“原来羊也骂粗话?” 

  他不知道,在四川,这样骂人是很常见的,并不能叫做粗话。 

  “狗屎。”我又恶狠狠地加上一句。 

  我的词典里,也就这两个词最具有杀伤力,索性全送给他拉倒。 

  “败给你了。”他睁大眼睛看了我半天,然后捏住我的手,装出一幅委屈的样子息事宁人地对我说,“好吧,羊小姐,我看你真是累得不行了,允许你睡会儿。” 

  车里的暖气越来越足,我的睡意也越来越强,当他终于停止他的聒噪以后,好像只是一秒之间,我就跌进了梦境,可是我并没有得到安稳的睡眠,我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全身滚烫,得像是被什么绑住了,绑得很紧,丝毫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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