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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再说话，默默看着脚下。
翻飞的血，断落的肢体，腥臭的味道，还有满耳痛苦的哀嚎……
渐渐的，丹夏的心变得一片麻木，她想起了濮阳之役。
她也曾这样看着，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时她在想什么？似乎是想哪怕全天下的人全死了，只要北夜灏安然无恙。看到战场，便免不得想起他，他……还好吗？
如果此时加罗与离国陷入苦战，她还会千里单骑的奔赴战场吗？
或许，依旧会吧。
就像云涯所言，她是个死心眼的女人。这辈子，只要活着，便别想过清楚日子。她当时反驳，说自己才不会多管闲事，只是，真的不会管吗？
连云涯都看清了她，她为何看不清自己……
直到太阳西下，公孙桀毫无悬念的取得胜利，只有少数晗兵败走。这坐直通晗国内陆的隘口被公孙桀拿下，此后是进是退，全凭他。
当夜，阿蒙草原架起了篝火，整只的全羊架在篝火上，那扑鼻的香味似乎连天上的嫦娥也要弃月而来……端着酒樽，公孙桀直奔丹夏而来。
然后在数以千人的注视中。
扑通一声跪倒在丹夏面前。
“主子，公孙桀请命，请主子允许公孙桀……出兵隘口。”
【224】宿命
【224】宿命公孙桀的目光很亮，比天上的星子似乎还要亮些。
他话音落下后，身后数千人，同时欢呼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yu望，透着无边的血腥之气。如果最初他们臣服丹夏，有公孙桀的原因，现在这些草原勇士，则是全部诚心的拜丹夏为主。
草原人信奉草原女神。
在他们心中，是草原女神赐予了他们一切。现在，这位夏姑娘便是赐予他们一切的草原女神。
她会教他们阵法，会指点他们武艺，甚至会出面调解他们的牧民与离国北疆的关系。她可以为他们做一切他们认为不可能完成之事，而他们，只会打仗，晗国老皇帝欺人太甚，竟然妄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们虽是粗鲁汉子，也知道知恩图报。
可以不过份的说一句，没有夏主帅，他们或许早己一张烂席子，裹了尸身。
现在公孙将军欲反攻晗国，他们自然万分支持。
只是，看主帅的脸……
这些草原汉子的声音渐渐低下，最后齐齐低下头，一场胜利得到的痛快感觉很快平复。“求主子允许。”公孙桀再次声音坚定的道。
丹夏回神，刚刚他竟然从公孙桀的身上看到了北夜灏的影子，一样…无…错…小…说…m。…quledu…的年轻有为，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惜血染战场。她不是不理解公孙桀的想法，现在他己是骑虎难下，除了反抗没有别的路可走，她也想过公孙桀要的或许更多，只是，公孙桀就这么毫不保留的提出自己的愿望，丹夏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她以为，他会步步残食，一路与晗军对峙，缓缓吞掉晗国，不想他却要大举进攻。
其实她没有理由反对的。
每个人都有既定的路要走，公孙桀的路或许崎岖些，但他的命运早己注定。在他眼睁睁看着白展翼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之时，她便己知道，终有一天，他会走这条路。
只是，一定要血流成河吗？
见丹夏没有反应，公孙桀目光沉了沉。
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拜倒。
“求公主成全。”他说，公主。丹夏表情顿时一变，看向公孙桀的目光不由得带了霜。如果她记忆没出问题，她不记得自己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他也一直唤她‘夏姑娘’。
“你知道？”
“是。”公孙桀点头。
“所以，你认我为主？”
公孙桀再次点头，丹夏只觉得心里一阵嗡嗡声响，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似乎渐渐在脑中清晰了，他之所以认她为主，他之所以率众来投。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你是苑国人？”
公孙桀再次点头。一连三点头，让丹夏觉得自己真的是傻，她怎么就没想过他一定要尊她为主，或许是因为她本来便应该是他的主子。
如果他是苑人，便可以解释他这一连串的反常。
只是，这种被蒙在谷里的感觉，实在很糟糕，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脱离前尘往事之时，公孙桀当头一阵棒喝。“公主，公孙桀会将晗国拿下，以报公主相救之恩。”
相救之恩？
晗国，好大的谢礼啊。
“苑国最尊贵的公主，自然不会永远仰人鼻息，公主，请允许公孙桀去做想做之事。公孙桀保证，定将晗国攻下，送予公主。到那时，世上再无人敢欺公主半分。”这几句话，公孙桀的声音很小，小的只有丹夏与附近的秋寒月，云涯听到。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后迅速错开。虽然只有一眼，可二人心中皆己知道对方的心思。不管公孙桀做了什么，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错。
那便是，丹夏，永远不应仰人鼻息。如果她变得足够强大，世人只有仰她鼻息之份。
这样一想，二人觉得公孙桀的所做所为也很容易让人理解。
他认出丹夏，知道她是苑国公主，而他生为苑人，被晗太子相逼，最终不得不杀太子保命，晗国既定对他不仁，他也用不着对晗国尽忠。他即是苑国人，认丹夏为主也属应当。
现在他即有攻晗之心，丹夏没有理由不同意。
最终，丹夏点头，她这头点有艰难，她必须让自己的灵魂抽离，站得高高的，附视着……她必须做到看不见流血，看不到死亡。
她必须让自己的心变得硬硬的，和北夜灏一样硬。因为她没有理由拒绝。
那么多的人看着她，那么多双期待的眼睛。她没有权利决定让这些人不反抗的被晗军屠杀。不想被杀，便要反抗。最好的反抗，便是进攻。
那么，便进攻吧。
见丹夏点头，公孙桀附首拜下，这一次，他拜的虔诚。
他感谢丹夏给他这样的机会，感谢丹夏最终选择了他，选择了让他们活……选择了让对方败。
他感谢丹夏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更深的问题，例如……他为何是晗国将军，又为何伤重偏偏遇到她，还有……他真的单单只因为自己是苑国人，因为要报她救命之恩，而让事情演变成这样不可收拾……
还好，她终究是信他的，并没有追问，如果她问，他不知要如何回答。
见丹夏点头，公孙桀起身，将手上长刀举过头顶。那是军中宣布前行的动作，随即，无数堆篝火旁发出激昂的欢呼。
他们高喊着打进皇城，将不辨善恶的皇帝拦下龙椅……
冲天的叫喊声中，丹夏觉得有些冷。草原的风，终于要吹向四下……
三天后，公孙桀率队出发，一路过关斩将……他被称为不败将军，自然有他的本事，再加上丹夏的阵式，可谓是所向披靡。不知是晗国气数己尽，还是公孙桀的人马太得人心，所经之处，有的城池甚至大开城门，将公孙桀迎入城内。
看着城中百姓或惊恐，或期待的目光，公孙桀沉默良久。这些都是被皇亲权贵欺凌的百姓，他们一年到头做工，可连肚子都填不饱，而城中那些达官显贵们，却整日的山珍海味，见城中哪家姑娘漂亮，哪家小媳妇娇媚，便不由分说的抢进府中。
这叫什么……高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丹夏看到这种场景，终于不再沉默，她告诉他，即然要当好人，便当到底，将晗皇室彻底赶下马去，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朗朗乾坤……他惊诧，这个时候的丹夏，己不仅仅是公主的身份要人尊敬了，她的风度，她的胸襟，甚至她看那些百姓的包容的眼神，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不由得在心底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