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己来说很有吸引力?或者说,是他爱上了自己?或者说,是她,真的有些喜欢这个被汽车鼓动得面露潮红的知识分子?
她不知道那目光意味着什么,也无法更深地去探究。
显然,她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地位,这儿的一切都不属于她,不管是未来的汽车还是眼下的音响,没有她的事,甚至于她要动一下,姐姐和姐夫都目光都会跟过来,让她内心恐惧。
他是不是在骗我呢?
的确,他们比中国男人显得绅士一些,她的许多女朋友都有这个看法,说:一般性的调情,还是要找外国人,可是感情深了,民族习性就显露出来了,那还是中国人能让你透彻。
那我今天算是调情呢?还是深深的感情?
她用手擦去镜面上的雾气,对自己说:今晚这个约会,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如果去了,如果他是在骗你的呢?玩完了之后就把你赶走,那你能保证你不会发疯?而且自己的身体,需要别人出一万块吗?或者说我连同我的小说只值一万块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想到这,她再次打开热水,手指上立即有了温暖的感觉。她得要仔细地洗个脸,然后再做个面膜。面膜能使人光鲜透亮,尽管现在离晚上有多遥远,但是一想到沙发上的姐夫和姐姐,她还是忍不住把这事情提前了。
她拿起放在玻璃架上的一管姐姐买回来的面膜,手感轻轻的,似乎里面很少了,几乎只够做这一次了,她想她一共才偷偷作了五次,有两次是姐姐知道的,虽然姐姐没有说什么,但是挂在脸上的表情马上有些变化,她刚才还在为电视里的一个镜头在笑,当她突然进洗手间发现妹妹脸上的奶白色的面膜时,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笑容。很快地没有了。
她似乎在说那可是昂贵的面膜啊,也许那只要五十块,可她就愿意说成是五百块。
她拿着那几乎是空了的面膜,犹豫着做还是不做。
外边的说话声好像没有了,沉静使她内心不安。
确实要让她自己掏钱去买一个好牌子的面膜,比如说SK2,打死她都是不可能的。
她也不需要。因为她二十七岁,比姐姐整整小了十岁。
但是在今天,她的直觉告诉她,她非做面膜不可。她想,姐姐已经有了姐夫,姐夫靠自己的劳动为她提供了房子而且他们将在明天就会去买车,而我什么还没有。
我仅仅是一个小记者,写了一本小说,没有任何反响,只是一个汉学家摸了自己的乳防之后,把它翻译成了英文,还没有稿费,那么我现在是靠什么为生的。呢?而且还是住在别人的家里。我能买自己的房吗?
报社可能难以维持了,我可能会失业,就是去另一家报社,也难以为维持自己的生存,我恨自己,当然,也恨世界。
有一次在一个大使馆的聚会上,妹妹碰上了一个心理医生,她把自己内心的恨告诉了她,这个女医生睁大了眼睛,说:你有病。应该经常上我这儿来,跟我谈谈。
妹妹说:谈什么?
女人说:谈男人,女人,生存,还有情感等等。
妹妹说:我自己经常感到可怕的是,这些方面我都比你懂得多,怎么办?
女医生的脸红了,说:自负与自信是两个概念。
妹妹说:你是为了钱吧?你真的会关心另外的女人吗?
女医生生气了,她转身走了。
镜子里那个涂有面膜的女人让她感到了神秘,女人要是能永远戴着面膜就好了,那她们的皮肤就会让自己放心许多。
况且,面膜没有花钱,姐姐心疼死了,她会为这件事而恨我的。可是,没有办法,因为自己跟姐姐没有可比性。
姐姐仅仅是为了调情让男人变成她的狗,而我必须得要像狗一样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在午后哭泣的马勒
妹妹又仔细看了看镜子,那是一张已经涂着白色面膜的脸。渐渐地,面膜收紧了她的皮肤,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拧大了水龙头,让水以最大的力量向下冲去,她需要水蒸汽,然而这时,在水声中她却听见了另一种声音:是男人的嗓音,唱得激昂而宏亮。
然后,是合唱,这声音像大海一样淹没了她。她关掉水龙头,她知道那是马勒的《大地之歌》。
当她第一次发表看法,说这个男人的声音激昂而洪亮时,姐姐沉吟了半天,开始对她说:那不是激昂,而是忧伤。因为他的女儿死了,那是他最爱的人。
姐夫也说:一个男人,他的女儿死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是生不如死,怎么还会激昂呢?只是痛苦得没有任何办法。没有办法的痛苦是什么?是沉静,是此时无声痛有声,怎么会是激昂呢?
妹妹说:可是,我觉得就是这个男人的底气十足,你可能是从书上来的,我靠的是感觉。
姐夫当时说,最讨厌国内的这些人说感觉了,什么都是感觉,问题是感觉是错的。
妹妹说:感觉就是感觉,怎么会有错呢?
姐夫愣了,妹妹的无知和无赖,让他无所适从。
那天之后,马勒经常响起,她从姐夫的解释中,渐渐也意识到了一个男人在丧失女儿后的痛苦,她当时想,也许有一天,姐夫也会丧失女儿。
这种恶毒的想法让她害怕自己,她拼命摇头,摆脱自己的罪恶感。
音乐声很大。
她立即从洗手间里探出头,姐夫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紧了。而沙发上空无一人。这几乎是一种暗示,自从他从美国回来之后,他们只要一关房间放马勒,她就知道他们又在做那件事了。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现在刚刚是中午,而他们却提前按响了音响,就像她提前做面膜一样。究竟是谁的手指碰触了那黑色的键?姐姐的还是姐夫的?姐夫的吗?她想,一定是像经常在梦中出现的那个粗大、雄壮的中指让马勒从另一个世界站在他们的床头。
妹妹的脸上湿漉漉的,那是没有擦净的水花,但那仿佛也是眼泪,妹妹希望自己能哭,像马勒一样地哭,她是认真的,是不自觉的,她在下流的仇恨之后,总是在瞬间就进入高尚,至少她个人是这样感受的。
她盯着镜中自己像鬼一样的白脸,心想,在天上是不是有神灵的存在?
在马勒的哭泣中,还没到时间,她便洗净脸回到房间翻出几个月前买来的黑色内衣。在她走出洗手间时,她看了看姐姐的紧闭着的房门。门是深棕色的,四周用纯净的浅红色勾勒,门的正中间正被阳光映照着,那仿佛是人脸上露出的因为放荡而变了形的表情。她真想走过去把耳朵贴在变形的脸上。但是她缺少勇气。她望着面前的内衣报复似的很快穿上它。
她看着它,想,它不会笑,也不会哭,却会用喘息以表明它是饥饿的,用平静来表示它是饱和的,但是她从不遵守它的意志,因为它是她和男人战斗的武器,有时稍稍动点脑筋,就能得个好价钱。
可是,好价钱真的能落到她的头顶?
对此她从不自信,也知道即使自己再蠢,也相信在今天的世界里,女人已经不值得男人们为她们那么多天睡不着觉了。
男人们能化解的方式很多,他们经常只要花很少的钱就能满足自己了,然后,他们内心平静的去干自己的事,比如说去挣更多的钱,可是,留下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办呢?
于是妹妹开始仇恨妓女了。
妹妹为什么要仇恨妓女?
你自己究竟是不是妓女?
妹妹讨厌这样的问题,就像讨厌姐姐和姐夫一样。
为何悼词总能吸引我们
在夜色降临的时刻,妹妹出发了。
她没有忘记那个站在姐姐窗下的青年,四周看了看,确无其人。
站在楼下,像是许多有知识的女人一样,她不太为自己的打扮恐惧,因为美感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她相信知识改变了人,而人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因为他们有了美感,想想看,一
个人,当她懂得了什么叫美,当她明白了一个女人是因为美才会有吸引力之后,她感到自己内心的力量增强了。
但是站立了五分钟之后她开始不安起来。小仙为什么还没有来?
妹妹现在是为了等待小仙,她是因为小仙才站在这儿的。
她先得跟小仙去参加安蒂的生日晚会。
小仙是谁?
是姐姐和姐夫的女儿,是比姐夫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人。
姐夫曾经说过,不能让自己像马勒那样,他无法想象,如果是那样,那我就不能继续活下去。姐夫那天喝了点酒,说出了这番话。
当时,妹妹在一边听了姐夫的话,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