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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儿从来不受传闻或者偏见影响,她对华其军之所以没有好感,只是因为她觉得她是个毫无个人魅力可言的概念化的老师,只是无趣而已。
一个老师如果没有鲜明的个人特色,没有与众不同的吸引人的魅力,她就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老师,米粒儿坚持这样认为。在N大附,不论是常君还是袁丁,对待学生都是以铁面无私著称的,但她们最终却能得到大多数学生的钦佩和喜爱,除了她们对学生真心实意的付出之外,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她们在工作中树立了独一无二的个人风格,她们在学生心目中,是独树一帜的,因而是不可替代的。
上大学之后米粒儿还经常回学校看老师。从初中到高中,在N大附她总共呆了六年时间,离开之后翻回头想想,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实在幸运。毕业之后,尤其是进了T大之后,米粒儿才真正体会到N大附对她意味着什么。准确地说那其实不是一个中学,而是一个家,一个温暖和谐友爱团结的大家。谁跟谁都是认识的,从上幼儿园上小学就是同桌或者隔壁班,谁跟谁都有关系,不是你爸跟我爸一个系,就是你妈跟我妈大学同学,那是真真正正的发小儿。谁跟谁都亲,那里头可有上下两代人的交情呢。
不过也许就因为这些,米粒儿很难跟T大融合在一起。她从感情上就很难接受它,看什么都觉得陌生和不习惯。农村来的穿戴土气的同学,上课总聊家长里短的老师,巴掌大的校园,拥挤的宿舍楼,难以下咽的食堂饭菜,还有苛刻繁琐的规章制度,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压抑和窒息,对于像她这样一个生长在温室般N大校园里与世隔绝的女孩儿来说,要适应这些,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这是米粒儿第一次感觉到孤独。没有朋友,甚至能聊天儿的人也没有。杜兜儿去广州找林童了,小渔儿高中毕业考上了南方一所大学,吴非进了医学院以后比以前更玩儿命了,成天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空闲的时间就去新东方学外语,为出国做准备,小榔头也如愿以偿上了N大,上了N大之后她就不怎么跟吴非联系,更不要说米粒儿了。高考之后大家就这样各奔东西了,这是米粒儿没有想到的。
家里也是冷冷清清地,自从妈走后家里也不怎么开火做饭了,米粒儿她爸忙得四脚朝天,承担了国家重点课题,同时还带好几个研究生,申请的博士点就要下来了,所有的事儿全赶到一块儿,米粒儿周末回家都见不到他,只有三间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人,只有书。
从未有过的空虚和失落,像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带来凄凉的寒意。米粒儿常常莫名其妙地感伤,黄昏的时候在校园里散步,身边是她同宿舍的同学,拿着饭盆,提着暖壶,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笑着闹着,大把的时间在手里握着,踏实和明确的前途在前头等着,一个一个全都意气风发地。米粒儿走在她们中间,走在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新生中间,觉得像是走在异国他乡。心始终是悬着的,飘飘忽忽,像根羽毛,落不到实处。
已经有人开始谈恋爱了。入学虽然没多长时间,但机会却不少。周末的舞会,新生的联谊,友好宿舍的郊游,学生会的竞选,血气方刚的男生和情窦儿初开的女生。离家在外,有的是精力,有的是热情,有的是蠢蠢欲动的青春,更有前所未有过的自由。
有趣的是,T大似乎什么都禁止,十一点以后回宿舍禁止,带外校同学留宿禁止,早晨睡懒觉禁止,上课开小差儿禁止,惟独谈恋爱不禁止。但是每天的十一点,学校的校卫队都会准时出动,在校园的草丛和树底下四处搜寻谈恋爱的学生,以防有人作出越轨行为。
米粒儿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在T大交男朋友,她觉得他们出来都是要当中学老师的,她可没那个打算,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当中学老师,那事儿跟她没关系,至于她想干什么,还完全没有考虑过。她只觉得她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她是一不小心掉到这儿的。
更何况,她心里还装着远在南方的小渔儿。
大一上半学期,就这样在恍恍惚惚,浑浑噩噩中飞快地过去了。
大一下半学期,米粒儿认识了丁波。日子忽然间发生了变化。
周末米粒儿要回家的时候,忽然宿舍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人,宿舍里其他人一看,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全都哗啦一下站了起来。米粒儿当时正在上铺收拾衣服打算带回家洗,这时候已经来不及蹦下来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也只好坦然自若地坐在一大堆衣服里俯视众人。
不速之客正是辅导员华其军。开学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到宿舍楼来,所以谁都没有思想准备。憨厚朴实的宿舍长文玲玲忙不迭地给华其军沏了一杯茶,然后大家全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等着听老师讲话。
“不错,还挺干净的,到底是女生啊。”华其军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话找话地说。“这,这是什么啊?”看见门背后小黑板上米粒儿写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华其军好奇地问。
“这不是顾城的诗吗?”米粒儿有点儿惊讶,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文玲玲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才醒悟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显得有点儿不以为然,赶忙闭上嘴不再出声。
不过华其军似乎并不介意米粒儿的态度,她的眼睛向上翻了一下瞟了一眼米粒儿,接着回过头来看了看其他女生,“我来是通知一件事儿,学校要组织一台大一新生的文艺晚会,我跟团委书记肖连铠老师商量了一下,咱们系出一个时装表演。”她说到这儿眉毛挑了挑,眼睛亮闪闪地,显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和她平日里上课时心不在焉的状态完全不同,“我上大学的时候刚开始时兴时装表演,我就参加过。我想你们肯定也感兴趣。”
“华老师,怪不得您身材这么好呢,原来您当过时装模特啊。”全体沉默着的时候,河南来的陈梅突然间恍然大悟似地,眉开眼笑地对着华其军赞扬,一脸的天真烂漫真诚崇拜。
米粒儿每次听见她说话都忍不住想笑,因为她一张口米粒儿就觉得她像是唱豫剧,想起小时候广播里放的《七品芝麻官》里的牛得草,每个音节都带着拐弯儿。当她那样不加掩饰地当着全宿舍的面儿奉承华其军的时候,米粒儿更觉得好玩儿了,这不纯粹昧着良心说话吗?
不过陈梅的话显然让华其军很受用,她一边谦虚地说“哪儿啊,现在都老了。”一边儿很骄傲地把一绺垂下来的头发缕到耳朵后面,“我希望咱们同学都能积极踊跃地参加系里组织的活动啊,你们这么年轻,展示你们青春的美丽啊。一米六八以上的都报名啊。”
宿舍里几个女生扭捏起来,我们哪儿会啊,多不好意思啊。
华其军说,学校有一个时装模特培训班,就在食堂三楼多功能厅,那儿有专业的教练,到那儿去练练,用不了两天就都会了。
说完她就站起来,又朝上瞟了一眼,米粒儿你有一米七吧,你得去啊。然后就走了出去,陈梅主动地跟了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她回来了,“你们谁去啊?”她跃跃欲试地问。其他人又重新开始收拾东西了,没人理她,过了半天文玲玲说,“咱宿舍就米粒儿一米六八以上啊,还是米粒儿去吧。”陈梅眨了眨眼睛,又操着一口豫剧腔儿煞有介事地说,“刚才华其军华老师说了,你们宿舍那米粒儿怎么那么不懂事啊,老师来了也不知道站起来。”
米粒儿觉得莫名其妙,从床上跳下来,“你什么意思啊?”
陈梅本来兴致盎然地,见米粒儿突然站在面前,心虚地说,“不是我说的,华老师说的。”
文玲玲怕两个人吵起来,站到她们中间。
米粒儿回身从床上拿下叠好的衣服放进手提袋里,你真逗,她模仿着河南话说完昂头走出宿舍,其他女生背过脸一阵窃笑,陈梅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星期天米粒儿中午回学校的时候,宿舍里只有陈梅一个人,俩人谁都没说话,米粒儿放好东西自己拿起饭盆到食堂打饭。
因为是周末,食堂里人并不多,不过小炒儿的窗口还是排着队。米粒儿特喜欢吃那个贵州师傅做的米粉,连汤带水儿的,香喷喷热乎乎,再放俩茶叶蛋,撒一堆香菜和辣椒粉,辣辣地吃下去,在学校也就算是上等的美味了。
米粒儿一边排队一边想着她出来之前陈梅的表情,忽然闻见一股特正的香水味儿从背后飘过来。米粒儿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