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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下次要注意一点。”在抽不开身的姐姐请托下，琴子皱眉走进厨房，关上收音机。
我们在里面的上厅铺了三条棉被，让大权寺与两名女巫躺下，意识半清醒半模糊的冬子则由絃子带回房间休息，琴子叫来小川夫妇，要他们负责在医生抵达之前照料大权寺三人。
“对了，泷川呢？”琴子忽然想起还有这个人。
“那家伙好像还没回来。”清二苦着一张脸回答，“我在七点左右听到他开车出去的声音，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可能还在荒川神社吧！”
小川夫妇的房间位在建筑物西侧，窗外就是铺上砂石的停车场，只要听见引擎声或砂石声，就知道有人出入。
“怎么这样！”琴子的眼中燃起怒火，似乎是为了他的不负责任而生气。
“要不要打电话叫他回来？”
“不用了，不要管那种人。”
“琴子阿姨，那间纳户有锁吗？我好像看到门上有个挂锁。”
“嗯，有。”琴子露出惊讶的神色说。
“可以借我钥匙吗？”兰子向琴子提出要求后，转向我，“黎人，不好意思，请你去帮我将纳户的门锁上。我不希望有人再进去那里，顺便确认烛火是不是都熄灭了。”
我从琴子那里拿到钥匙后，回到纳户。现在这里鸦雀无声，竟感觉比刚才还诡异。我迅速检査了一下，便关上拉门，锁上挂锁，回到大家在的地方。
“黎人，明天我们调査一下那个房间，一定能找出许多大权寺她们准备好用来吓人的陷阱。”兰子对刚回来的我偷偷地说。
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后，我们便回到饭厅，松了一口气地坐在椅子上，深感肉体劳动远远不及精神上的疲劳。兰子点起暖炉，室内渐渐温暖起来。窗外正飘着纤细如雾的小雨。
“黎人、兰子。”过了一会儿，啜饮咖啡的成濑开口，“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不是很懂刚才净灵会发生的事。但是我想，这其中应该有分表面的事实与内在的真相吧？听说你们加入一个研究推理小说与各种奇妙现象的社团，能请你们解释给我听吗？”
“好像蛮有趣的，我也想听听看。”麻田老先生附和，他已经开始喝起日本酒了。
雅宫家的女性终于将手边事情忙完，开始准备迟来的晚餐。
“好啊。”兰子放下红茶杯，“我就简单说明一下我的推测。我想，就算没有百分之百正确，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嗯。”成濑点点头。
兰子将垂在胸前的鬈发往后拨，重新坐好。
“我认为刚才发生的事有三种可能的解释。第一，这一切只是单纯地依照大权寺瑛华的剧本演出，最后的騒动其实只是她太过激动的后果，这在蛮荒地带的法师或巫医身上也常发生。大部分进行降灵或驱灵的人，精神状况本来就比较不稳定，经常会出现歇斯底里的症状，所以比一般人还容易发生移情作用，换句话说，就是很容易接受自我暗示。”
“原来如此，所以她才会那么激动。”
“没错。第二，中途有人捣乱。”
“有人捣乱？”
兰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眨眨眼。
“这些假通灵师最终的目的就是从信众身上拿到钱，大部分都是透过降灵仪式，让灵说些取悦或威胁信众的话，譬如‘这个家里有恶灵，一定要驱除才行’或‘只要拿出多少钱，我就帮你们解除诅咒’等等，这些都是他们惯用的说词。这次的事件，我想也极可能是如此。”
“这也就是说——”麻田老先生一脸愤慨，“大权寺那些人想从这个家的人身上骗钱？”
“是的，而他们利用的，是冬子的病。”
“原来如此。”
“你们想想，电视上那些号称有通灵能力的人，他们曾经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在正当的地方吗？他们给大众看的‘奇迹’曾包括找出失踪人口或凶残的犯罪者吗？都没有。
“他们顶多猜出节目主持人的家庭成员，或其住处的楼梯是在玄关的左边或右边之类的小事。家庭成员有哪些，只要事先调査节目制作人员的资料或聘请征信社就能知道，根本不算什么秘密。楼梯在玄关的左边或右边，则是根据面向玄关的位置而有所不同，只要顺对方的语意，两边都能说得通。这些假的通灵师或占卜师就是利用这种肮脏手法骗人。”
兰子说得没错，这些都是自称具有通灵能力的骗子常用的伎俩，他们的真正目的则是藉由揭发他人的丑闻或不名誉的事，卑劣地从中获利。大权寺瑛华会将“久月”当作目标，也是同样道理。
不过，兰子在成濑与麻田老先生的面前，并未提到雅宫家过去发生的事件。
“大权寺打算召唤清乃女士的灵魂，让它说出对自己有益的事。当然，这个灵魂的声音则由其中一名女巫假装，或利用腹语术发出。腹语术的高手能制造出让人以为声音是从远方传来的效果，至于浮在半空的物体与震动的盘子，则是女巫明美在布幔后面用线操纵的。”
“大权寺不是在一开始就用一块很大的白布盖住明美吗？但净灵会开始没多久，室内变得一片漆黑后，明美便偷偷地钻出来？”
“但她不是一直坐在那里？虽然当时只有烛光，但我确实看得很清楚。”成濑疑惑地问。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伎俩。”兰子微笑回答，“他们用铁丝做出一个坐着的人形，我们以为是明美被白布盖住，实际上盖住的却是那个铁丝人形，明美则是躲在隐密空间后方，而参加净灵会的所有人就会以为她一直坐在原处。明美与冲美会背对背而坐，就是要利用坐在前面的冲美挡住她，当然，黑暗更是欺瞒参加者眼睛的最佳利器。
“此外，我不晓得你们有没有发现，房间四周虽然围起黑色布幔，但布幔与墙壁之间其实形成一条通道，钻出隐密空间的明美就是在这条通道中移动，施以各种把戏。”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那是真的幽灵。”成濑对兰子的解说佩服不已。
“通灵者大部分都是骗子，他们精通欺瞒一般人的手法。”兰子坚毅地说。
“这么说来，泷川义明与大权寺瑛华是一伙的了？”麻田老先生问。
“当然。从最初到净灵会的顺利举行，虽然一切都按照大权寺的计划进行，但泷川一定也有帮忙。然而，净灵会进行到中途时，却因为发生一件意外而无法继续。我想，大概有人利用他们的骗术，改变整出戏的剧本。”
“你是指灵变成‘吸血姬’的那时候？”我有点惊讶地问。
“没错。”兰子点点头，一头鬈发也随之晃动。
“可是，谁能办得到这种事？我们不是手牵手围成一圈吗？”麻田老先生语带不满。
“麻田先生，您真的确定您与身旁的人一直牵着手吗？您有这种自信吗？”
“什么？你的意思是？”被兰子这么一问，麻田老先生顿时脸色大变。
“麻田先生，您当时是牵谁的手？”
“笛子小姐与黎人。”
“但房里一片漆黑，我们只能靠触觉来判断，对吧？麻田先生以为是笛子阿姨的那只手，说不定是再过去的琴子阿姨的。在黑暗中彼此牵手围成圆，即使有一人离开圆圈，也不会有人知道，因为我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发生的动静上。”
“原来如此。”麻田老先生点头表示认同，“也就是说，我们之中的某个人想破坏大权寺的驱灵仪式？”
“也有可能是房间外面的人所为。”
“不论是谁，那个人妨碍仪式进行的目的是什么？”成濑提问。
“老实说，目前我也不知道。”兰子面露遗憾地摇摇头。
“第三个可能性是什么？”麻田老先生兴致勃勃地催促兰子继续说下去。
“第三个解释，你们可能会觉得很荒谬，那就是——”兰子的美丽双眼看向麻田老先生，“大权寺真的召唤出‘吸血姬’的灵魂。当然，你们可似不用相信我这荒唐的想法，但大权寺应该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所以才会被这恐怖的事实吓得昏厥。”
这么说来，那个教主惊慌的程度的确很不寻常。
“兰子，你支持哪一个说法？”成濑思索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地问。
“我吗？如果以常识来判断，应该是第二个……”话虽如此，她的语气却有些含糊。
等到终于能用餐时，医师也刚好抵达“久月”诊治病人。大权寺果然出现疑似癫痫症状与磷所引发的药物中毒，医师表示必须让她静养到明天。过了一会儿，女巫冲美也醒了，但只要问到关于净灵会上发生的事，她都只是茫然地不停摇头，完全不回答。
因为大家的心情都很郁闷，所以晚餐也吃得很慢。
时钟指针指向九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