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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儿一下想到,会不会是爹娘的墓。于是他下马跟着那士兵走到墓前,定睛一看,果然。顿时诺儿泪如泉涌。他知道,周围有士兵,男人流泪会被耻笑并产生疑心,何况他率领着一支军队。可是他控制不住,他没有办法,只好任由泪水流淌。身边的士兵发现了,奇怪地问,将军,您怎么了?诺儿揉着眼睛说,啊,沙子进了眼睛了,好大一粒。士兵说,哦,那么这墓……诺儿忙说,当然是绕道行了,别人的墓岂能随便毁了的。绕远点儿,省得搅了死者的安宁。诺儿知道,爹娘不想看到秦国人哪怕是一兵一卒何况是军队。不过爹娘啊,诺儿正在实施刺王的计划了,虽说前一次没有成功,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
大军就驻扎在邯郸城郊。晚上,诺儿一个人偷偷溜出军营想去寻找爹娘的坟墓。突然,一把长剑挡住了去路,原来是巡夜的士兵,谁?
诺儿把士兵的火把举到自己的面前。
陈将军!
是,我趁着夜色到周围逛逛,看看地形。
哎呀,将军,依属下的意思,您还是回去睡觉吧。这赵国如今没有什么实力,攻打起来容易得很,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诺儿心中暗暗叫苦,说道,但保万无一失。我也睡不着,去逛一圈全当散步吧。
是。将军。
市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泥泞小径,杂草丛生。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诺儿找了很久。想到马上可以到爹娘的坟前述说这些日子以来的苦楚,就有一股儿时的娇气涌上心头。只不过,其中夹杂着浓厚的沧桑和感伤。
当他终于摸到爹娘的坟前,抬头想与月儿共同分享他的百感交集,才想起今晚没有月儿。他无比地惆怅。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爹,娘,诺儿来看你们了,你们好吗?你们听得到诺儿的委屈吗?你们知道诺儿有多想你们吗?爹──娘──他把青铜小盒拿到坟前,这是你们最后一晚给我的,我一直都带着,这是你们给我的护身符吗?
像当初一样,诺儿趴在爹娘的坟前睡着了,睡得特别安稳。醒来的时候,只听到远处传来士兵叫喊自己的声音,将军──将军──于是他赶忙理好衣冠跑过去,说,我在这里。
将军,总算找到您了,怎么样,今天攻城吧?我们屠了邯郸城怎么样?
不可。今天回去了。
怎么?邯郸不打了么?
不打了。
为什么?这次大王的任务可就是灭了赵国呀。我们千里迢迢到这里来了……
我自会向大王解释。现在听我的命令,回去!
是。
※※※
秦,大殿。
昭王看来很生气。狠狠地捶着椅子的扶手,叫嚷着,你说说你说说!到了门口了为什么不攻进去?煮熟了的鸭子能让它跑了吗?现在,那只煮熟了的肥鸭子生生给你扔掉啦,扔掉啦!
大王息怒,听微臣给您解释。微臣领了30万大军进入邯郸城内,看到的尽是老幼病残,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攻城自然易如反掌,大王得到了城池却得不到人心,何况大多数人家里的亲人正是被大王在长平之战时杀害的。这样一个与大王不共戴天的国家就算名义上归顺了,还是会社会动乱,百姓们会起兵造反为亲人报杀身之仇。可是如果退出了城外,赵国的百姓都将深深地铭记大王的恩德,对大王的仇恨逐渐减退。这件事在诸侯之中传出去也将是一段佳话,说明了大王的仁德。
那么,依你所说,寡人就只好看着赵国一天一天地强大,东山再起吗?
那倒不是。等到赵国再征集了一些军队,大王再打。说起来秦国没有乘人之危以强凌弱,但是秦国的军队仍然是战无不胜的,那时我们的军队就一鼓作气将邯郸攻下。
嗯……昭王看来不再很生气了,他捋着胡子沉思了片刻。这样也好,卿的做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卿一路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谢大王。
21
此时,范雎却清晰地嗅到了杀机,从诺儿身上飘散出来。他上前去对王说,大王,恕臣直言,臣以为,陈御使不得不防。王惊讶地转过头,卿何出此言?范雎说,陈御使的言行举止,都让臣怀疑他的动机。本来他就来路不明,是臣将他带进宫的,臣如今日夜思索,臣当初是否在引狼入室。王微笑着拍拍他,丞相是否太过猜疑了?陈御使是卿引见的人中最得寡人赏识的。寡人得此人才,是我大秦国的福气啊。范雎依然愁容满面,可是大王……王摆摆手,丞相好生休息吧,多注意身体。
诺儿回到家里,果然是累了,看到床就一头栽了下去,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了,月儿已经早早挂在了夜空。发现自己还穿着朝服,鞋子也没脱,被子也没盖,仆人早已在外间打起呼。就起来简单地漱洗了一下并换了一身衣服,再钻进被窝里。可是诺儿已经睡不着了。他就坐在床上,思索着。
这一次去赵国,加固了他要刺王的决心。看到阴霾的天空下毫无生气的邯郸,宛若一座枯城。诺儿实在不忍心这样比喻邯郸,可那是事实。看到爹娘的坟墓孤零零地杵在荒村,看到赵国百姓的生活有那么大的改变,他心痛。想来别的国家今后也将是这种局面,那将是更多更可怕的悲剧。明天,就明天吧。诺儿将那把短刀擦了又擦,拿在手中端详了很久。诺儿心想明天一定要出手,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成功了,很好,失败了,很遗憾,但是诺儿尽力了。刀面照出自己的脸,多么憔悴的一张脸。
走进大殿的一刻,诺儿回头看了看,好苍白的阳光,这是最后一眼了。不管王有没有死,诺儿总是必死无疑的。王死,周围的侍卫乱成一团一拥而上,乱剑刺死。王不死,周围的侍卫喊着有刺客一拥而上,乱剑刺死。死对于诺儿来说,是解脱。想到再也不用徘徊挣扎,抉择自己无法抉择的抉择,他就轻松。大不了是死,想到这里,诺儿顿时觉得混身都是勇气。
大王。
啊,陈卿你来了。昨天睡得还好么?
多谢大王关心,是。
哦,那么我们开始议事吧。
是。
诺儿的呼吸有些急促,敏锐的昭王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陈卿,你是不是还没休息好?不舒服的话准你回去修养几天。
大王如此关心微臣,微臣真是受宠若惊,不过对不起了大王。说罢诺儿便迅速拔出了短刀,直向他的心脏刺过去。正当那短刀离王的心脏几乎已经没有距离的时候,诺儿觉得内心深处冲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趋使他把短刀刺偏了一点。昭王看着那把刀像一条大白蛇似地游到自己的面前,顿时手足无措丝毫没有抵抗能力。自己是那样信任他,器重他,可是,恩将仇报,真恨当时没有听进丞相的话……一阵钻心的疼痛将思绪打断,他被刺中了,只是没有刺中心脏,而是旁的什么部位,他疼得没有了思想,于是倒下。侍卫们果然像潮水一样涌来,诺儿闭上眼睛,等待着长剑的热吻。
父王!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把诺儿所有视死如归的意志全部轻而易举地击碎,那一刻他睁开了眼,他渴望再看一看那思念千百度的脸庞,告诉她,我爱你。
晓月公主走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惊魂未定的侍卫回答道,公主,大王他,被,陈御使……
陈御使?我正是为了他来的,他在哪里?
公主,不,不能。另一个侍卫也是语无伦次。
什么不能?她拨开众人,看到了血泊中的昭王,惊呆了,父王,你怎么了?父王!快,快传太医,抬进去抬进去。转过头问道,谁干的?公主的声音前所未有地严厉起来。她站起身,慢慢地将周围扫了一遍,每个经过她眼睛的人都忍不住战栗。
回答说,陈御使。有人把诺儿推到公主面前。
诺儿此时已经无颜面对晓月,他低着头,一脸的无可奈何,而晓月却看出暗藏着的一股逼人的英气。
她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全部消失,只呆呆地站着,望着他,好似要望穿秋水。心,却迷乱了,她是多么依恋他的英武他的温柔他的迁就,可是她知道,一切都化为泡影了。诺儿本来已经准备好面对她的愤怒悲伤甚至已经准备好面对她的剑。可是晓月这样出乎意料的反应让他彻底地崩溃了。他闭上眼睛,滚下一滴泪。他最后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