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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莫南每天都很认真的在每一个日期上画着圆圈,而现在,展示在他眼前的没有画上圆圈的只剩下最后三页。莫时之的心微微颤抖着,缓缓地捻过最后三页,他看见了最后一页上是当年自己的题字:“女儿莫南十八岁生日在即,望:珍惜每一天!父……”他记起那一年女儿许下心愿后突然晕倒的情景,还有胡克医生最后的结论:“二十五岁……她最多能活到二十五岁……”这无情的断言始终阴影般笼罩在他的心头,使人一直都不肯相信却又不能不信。几年过去了,他不情愿地看到事情时有发生——莫南越来越频繁地晕倒,而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原来的几秒钟到后来的十几秒,几十秒、一分、两分……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她的体质不好,但作为父亲,他心里却真切地感到胡克那可怕的预言的日益临近。现在,离那个不祥的日子只剩下三年时间了。
莫时之的眼睛潮湿了,他把年历塞回枕下,转身匆匆走出去。他不甘心,他要为女儿的命运抗争。于是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是心茹吗?你今天不是要到医院给小南开药吗?什么时候去……下午?不不,现在就去!对,我也去……别问了,一小时后你到医院门口等我!”
欧阳心茹如期赴约。她知道,丈夫不到火急火燎的时候不会给她打这样的电话。当她听完丈夫的陈述,同样也表述了自己的担忧,两人一拍即合,便一起去找胡克医生。
这时的胡克已经提升为副院长了,他惊奇地望着莫时之夫妇,说:“你们来得真巧!刚才还接到你们北大校长的电话,问起莫南的病情……”
莫时之紧张起来:“你怎么说的?”
胡克说:“我说,患者好久没来复查了!”
莫时之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胡克问:“到底怎么回事?”
莫时之喃喃地告诉他:“没什么,老毛病,新问题,学校要保送莫南念研究生,可担心她的身体坚持不下来。”
胡克沉吟:“是这样……”
“胡兄,你现在也算咱们国家屈指可数的心脏病专家了。(眼快看书 。yankuai。)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你相信不相信奇迹能发生?”哲学教授望着当医生的老朋友,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这样的眼神对医生来说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但面对如同手足般的好友去谈一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要用任何宽慰的语言去表达都是多余的。他难言地看了对方一眼,尔后,沉重地摇了摇头。
“可我相信!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莫时之坚持着。
胡克苦笑了一下:“莫兄,我们现在讲的是科学,不是哲学!”
“科学也是在不断发展的。二十年过去了,我天天在盼,盼有一天这世上能研制出一种特效药可以治好我孩子的病,可你的回答,太让我失望了!”莫时之激愤地喊起来,“你说,你们,你们心脏病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
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欧阳心茹不安地拽了拽丈夫袖子,小声劝道:“时之,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胡克宽厚地一笑:“莫兄,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咱们国家的经济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全国专业研究药物的大学一共只有两所,一些药物试验设备和医疗器械都还很落后……”
莫时之没再听进去。他说,既然国内不行。就把脑筋动到国外去,总之,要他想一切办法。胡克想起不久前看见药学报上刊登了加拿大有一家医药研究所研制出一种新型的心脏药剂,每天坚持睡前吃,能够缓解心脏萎缩进度,但并非莫时之指望的那种特效药。
莫时之又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
胡克摆手说:“不怕你生气,概率很低。也许最后结果仍然只有我所断定的两、三年的时间了,何况,价格又非常昂贵!”
“概率低不等于没有希望,对吗?”不等对方回答,莫时之便激动地要回家去准备钱:“你说吧,要多少?我们好回去准备!”
胡克由衷地笑了笑:“我服你了!这样吧,先拿一万美元,我给你办!”
莫时之吃一惊:“一万……美元?”不安地看了一眼妻子。
欧阳心茹却胸有成竹地安慰他:“放心吧,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她的镇静和果断让两个男人钦佩得五体投地。
其实,欧阳心茹的底气都在她父亲留给她的一幅藏画上。她一回到家就把它翻出来准备拍卖掉。但莫时之不愿意。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分彼此吗?”善良的继母为了表达对女儿的爱,始终坚持着。莫时之要她把家里的国库券、存折,零星债券都找出来,但最后也只凑够了五万元。没办法,只好同意动用那幅藏画,但他不同意拍卖,主张先当在当铺,以后再想办法赎回来。
欧阳心茹答应了。他们决定,就当三年,截止日期就在2000年的1月1日,莫南二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
“只要莫南活过这个世纪,我们就宣布胡克的断言破产,莫南的奇迹出现!”欧阳心茹激动地对丈夫说。
“对,对,我讲课的时候就说过,精神能超越生命的界定,创造常人无法估量的奇迹!心茹,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奇迹在我们的女儿身上出现,一定!”老两口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周大新给他们打来电话,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更大的惊喜。戴主任亲自点名,要做莫南的研究生导师。
莫时之一时摸不着头脑,问助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大新在电话里告诉他,让他去问问莫南的主治医生吧。
莫时之心里一阵嘀咕。让妻子找来胡克的电话要当下问个清楚。
欧阳心茹微笑地阻止了:“算了,别打了!”
莫时之泛动起猜疑的目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心茹向丈夫坦白道:“那天,胡克私下跟我讲,他准备为莫南破一次做人的惯例,你明白了吗?”
莫时之吃惊不小,他知道,和胡克昔日同窗、朋友多年,深知他是一个最坚持原则的人,想不到现在他竟然也……
欧阳心茹捂住丈夫欲言又止的嘴:“你说过要不惜一切代价的!”
莫时之老泪纵横,又一次紧紧地抱住妻子。
这一切,莫南莫北一无所知。尤其是莫南,在她被确定留校继续读书的时候,便在日记本里为自己的未来描绘了一幅灿烂的图画。当然,病魔的困扰也时时提醒她,要想有个美好的未来,必须战胜先天不足。所以,当继母把从国外寄来的昂贵的药品送到她手里,并千嘱咐万叮咛地要她按时服用时,她认真做到了。
除了对父母的感激,她不愿再给他们的心灵增添任何的思想负担。当她的身心感到疲惫的时候,更多的是愿意走到她的老地方,扶着那个墓碑,默默地眺望着远方,敞开心扉,娓娓独语:“杨光,两年了,光阴如梭,这里却依旧,我也依旧,你呢?你走得那么匆忙,连个地址也没有留下,我只好借伟人的一角之地和你说说话……”
寒假很快又到来了。
莫北在姐姐的纵容下得以继续参加少年宫艺术班的活动。莫南因为吃进口药,病情暂时得以控制,但胡克提醒,这只是维持,不是根治,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大学毕业班在寒假期间是最忙的。莫南同宿舍的人虽然几乎家都在外地,但没有一个人去订票,他们按照以往毕业班的惯例,提前半年就开始到外面为择业而奔波,所以,这个寒假恐怕谁也不肯回家了。只有被一起保送读研究生的莫南和阿敏无所事事。
阿敏说,她已经厌烦读中文系了,如果能和其他同学那样找到好的职业,她宁可放弃读研究生。于是,她拉上莫南背着学校也到人才交流中心去碰碰运气。
转了一圈,让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用人单位除了看她们的专业成绩外,似乎还很关心其他的技能:会开车吗?乐感如何?计算机操作水平如何?英语几级?有什么业余爱好等等。
她们两个除了英语不错以外,其他全不沾边。跑了一上午两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竟然毫无所获,还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合资企业集团的白领位置被一个会开车的小伙子抢走。一打听,那个人才是个中专生。
回到宿舍,她们发现同宿舍的几个人也都没有找到工作。
阿敏的自尊心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