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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澈溪一惊，想到林肆曾经说过的话，心中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惜没有时间让她多想，在之前离开的冕下们陆续神色复杂地回来后，突然有纷沓而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整齐划一而充满力度，很快便引起了在场冕下的注意。
被林肆揽在怀中，兰澈溪下意识用目光去找崇源冕下，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宴会厅大前方舞台上的华丽交椅上，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升起了一个充满金属质感的圆柱体，上方是一个菱形的不规则蓝宝石。
而他的表情……兰澈溪皱眉，那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是怎么回事？
等兰澈溪回过神来，四周敞开由一根根雕刻圆柱支撑起的宴会厅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反叛者包围了。
冕下间有一瞬间的骚动，众人的面上露出慌乱之色，正当兰澈溪以为他们会尖叫哭闹开来的时候，他们却安静了下来，一些年纪较长的冕下正安抚着那些年轻的冕下，场面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肃静和庄严。
崇源冕下露出一抹欣慰和骄傲的笑容。
周围的反叛者明显没有预料到冕下们的反应会是这样，齐齐愣住了，这时候，三五个反叛者从队列中走出。
领头的是一个身形修长，面容斯文的俊雅男子，他的嘴角泛着温文的笑意，很难想象他是个丧失人性的反叛者。
“是申书易。”林肆低头在兰澈溪耳边低低道。
申书易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到了舞台上的艾萨·科农艾尔身上，语气随意道：“老家伙，这次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只有这时，带着狂狷的声音才让人能透过他的皮相洞悉他疯狂的本质。
听到这句话，在场不少冕下脸上都露出了惊疑，若非那些年纪大的冕下眼疾手快压制住，估计已经闹起来了。
“你的人都到了？”艾萨·科农艾尔没去在意他语气中的蔑视，神情漠然地问道。
冕下中的气氛因为他的话增添了更多惶然和紧张。
对此有所发觉，申书易嘴角的弧度更深，笑容残忍而愉悦，“那是当然，足够将这些犯罪者都收拾了。”
说着，他的目光因为即将得偿所愿而露出嗜血的兴奋，令人心慌胆寒。
第82章 遗言
“那我就放心了。”艾萨·科农艾尔仿佛没有看到申书易的笑容，颔首轻笑道。
至于放心什么，他没有说在场众人有人迷惑有人茫然，林肆眉眼轻扬，被兰澈溪看在眼中。
“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会留着你那几个后代的命的。”申书易也有自己的理解，微抬着下巴傲慢道。
“你可能理解错了。”艾萨·科农艾尔微微一笑，“我想说的是——”
“既然你的人都到了，那我就能够放心地——”
“送你们下地狱了！”
话音刚落，众人就感到有强烈的气流从头顶席卷而过，呈旋涡状涌进艾萨·科农艾尔的的身体。
众人一怔，随即大惊失色——
这是在凝聚冥力！？
艾萨·科农艾尔打算自爆！
一时间人人自危，申书易面色铁青，咬牙狰狞道：“该死的，我就知道冕下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阴森地看向在漩涡中面色从容的艾萨·科农艾尔，恨声道：“你等着，你的宝贝曾孙女，还有她所有的后代，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离得太远，又有气氛的扰乱，兰澈溪看不清崇源冕下的神色，却恍惚能看到他眼底的沉重和悲哀。
放下狠话，申书易转头便下命令让手下快速撤退逃离了——冕下完成凝聚冥力的过程大约需要几分钟到一小时不等，若是加紧一点，不是没有生路。
申书易也不是没想过逃出去之前将在场的冕下抓住或杀光，但前者影响速度，后者的话……他目光充血地瞪向艾萨·科农艾尔，他死也相信那死老头会没有后招！
他算是看清了，这老头从头到尾都是在和他们虚与委蛇，目的就是稳住他们，并且伺机和他们同归于尽。他对那些冕下崽子再重视不过。即便自爆，也会考虑到他们的安危。
更何况……他的目光在数百人中快速找到林肆的身影，只要这个男人在，他就不敢有一丝侥幸心理。
当务之急，是逃过这次大难，留得性命在。以后再筹谋其他。
眼见反叛者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部分冕下都急了，抬起脚步也想往外面逃去。
“等等。”就在这时，艾萨·科农艾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的决绝。而是眷恋而温柔，“别怕，孩子们。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所有冕下俱都安静下来，抬头看向舞台上，艾萨·科农艾尔的声音太温柔了，仿佛将众人心中的焦虑恐慌都安抚了下来。
“相信各位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在此我就不多说了。”艾萨·科农艾尔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冕下，然后道：“为了安抚大家的惊慌，我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件事。”
“虽然我们冕下全力凝聚冥力爆发出来的力量被称为自爆，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打个比方，在古地球，洪水泛滥了被称为水灾，若是形容我们冕下的自爆，那么就是冥力灾。”
兰澈溪和林肆脸上出现一丝恍悟，艾萨·科农艾尔微笑道：“相信有不少人猜到了，之前说过。当幻能纯粹性达到90％以上，身体就不再受到冥力的影响。”
“也就是说，冕下的自爆其实无法影响到冕下。哪怕你们从头到尾站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事。”
话音未落，宴会厅中原本紧绷着的气氛立刻松缓下来。
年轻的冕下们纷纷安下心来，难怪周围的前辈们脸色变都没变，敢情还有这么一茬。
放松下来后，他们开始有心思疑惑崇源冕下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艾萨·科农艾尔身边的冥力已经凝成了实质，那些原本无形的气流如同墨玉带一般汹涌地冲进他的身体，让他的皮肤隐隐蒙上了一片灰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看不清他开始开阖的嘴巴。
“相信有反叛者的存在，足够让你们明白冕下的人生并不像你们以前以为的那样一帆风顺。而我活到现在，这是第二次遇到针对我们冕下的反叛者。”
“上一次反叛者出现，上任长者同样年老，而我现在用来消灭反叛者的方法，正是他所用过的。”
“在此之前，有许许多多的冕下这样做了，他们或许是长者，或许不是。”
“我可以告诉你们，从大联盟成立以来，所出现的针对冕下的反叛者，都是先辈牺牲自我解决的。”
“你们可能会疑惑，为什么要牺牲，毕竟作为尊贵的冕下，我们完全能够什么都不做，接受政府的保护，将反叛者交给军部去解决。”
“但我要告诉你们，不可以。”艾萨·科农艾尔的声音坚定而不容反驳，“我们不能这样做。”
“先祖苦心孤诣，制定了让我们用聚冥晶换取特权、地位以及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机会。而政府一直以来都没有插手冕下的内务，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什么地方要求着对方，而对方却要求着我们的聚冥晶。”
“我们就像是垄断的商家，特权、地位、生存的机会都是政府付出的货价，亦是对我们的拉拢。”
“这就相当于一个平衡，一旦打破，一旦我们要有求于政府，等待我们的将是地位的一落千丈，‘贵而不尊’是可以想象的。”
“到时候，冕下就像是笼中的金丝雀，再怎么金贵也是被圈养的，如今我们拥有的地位将一去不复返。”
“相对于整个人类社会，只有几百人的冕下群体无疑是势弱的，而平衡两者间力量差距的便是我们自爆的时候所能产生的巨大杀伤力，这是我们唯一的自保能力。”
“这样孤注一掷的能力，绝对不能闲置。在座的各位随时要有在将来某一天为后辈们牺牲的觉悟，保持这样的勇气，而不是在事到临头因为胆怯而退缩。”
“当拥有力量的人不敢使用力量的时候，那么力量就和没有一样。”
“冕下的安危若是真的要依靠政府和军部，那我们就彻底处于被动了。”
“到时候，怎么去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反叛者，去威慑一直想控制住冕下的政府高层？”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艾萨·科农艾尔有些气喘，匀了会气息道：“最后，向诸位公布一下，在我过身后，将由竟轩冕下林肆担任下一任的长者。”
他的目光向林肆看了过来，兰澈溪猜测他的目光中或许有期许，但却无法证实。
林肆微微颔首，如同答应了什么承诺。
众人没有异议，艾萨·科农艾尔叹了口气，语气留恋不舍道：“好了，虽然你们待在这里无碍，但也该让你们离开了。”
众人还没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