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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海中偶然相遇
想起那些零碎记忆
却没有招呼的勇气
曾经那张或快乐或悲伤的脸
曾经那双或灵动或迷茫的眼
在弹指一挥间
竟变得如此遥远
杜远看过后并未准备做点评，而是抬头问我：“是女生吧？小学的老师都喜欢让男女生坐同桌的。”
我说：“嗯。”
杜远说：“那好，老实交代，你们当年有什么故事？”
我见李军不在场就对杜远说：“那时我们在小学二年级，她老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当时我们班有两个女生整天追着我叫我老公，她是其中一个。后来她老妈调到了别的学校，我也就和她失去了联系。”
杜远见我如此坦白，继续追问道：“那好，老实交代，你当时有没有产生过邪念？”
我笑笑说：“拜托，我那时才七八岁，根据弗洛伊德的研究，人在进入青春期之前是不会有邪念的。”我不确定弗洛伊德是否有这样的研究，但我能确定杜远肯定也不知道。
杜远说：“瞧你臭美的，还两个女生追着你叫你老公？”
我说：“是真的，估计她们当时也和我一样压根不知道老公是什么意思。”
杜远把那张纸片还给了我，沉默了片刻后很认真地说：“其实吧，我也是很喜欢诗歌的，汪国真说过，表达同一个意思，一般人说三句，小说家说两句，而诗人只说一句。还有顾城，只用一个‘网’字就概括了繁杂的生活。我偶尔也喜欢写首诗的，从初中就开始了，都在这个本子上。”杜远说着抽出一个笔记本。
我接过笔记本很随意的翻开，看到一首没有标题的诗：
在这细雨飘飞的年代
你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强作的笑颜
掩饰不了脸色的苍白
曾经一起看花落花开
曾经一起看雁飞雁来
曾经共同走过的路上
只剩下一人徘徊
那些流逝的岁月
是否还值得缅怀
那些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是否还值得期待
我笑着对杜远说：“很朦胧哦，也是写给一个女生的吧？”
杜远说：“嗯，一个初中的同学，她辍学去打工了。”
我说：“你那时恐怕已经产生邪念了吧？”
杜远说：“哪儿有，只是比较有好感。”
我不理会杜远，又翻了一页：
等到生命中的某个时候
猛然回首
才发现自己已一无所有
孤零零地站在街头
还要面对人潮如流
却无人顾及我的感受
迎着别人嘲弄的目光
艰难行走
我抬头看了一眼杜远说：“这首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颓废？”
杜远说：“诗人嘛，有时候难免不敏感一些的，像海子，像顾城。”杜远说的很随意，好像他就是诗人。
我说：“还诗人呢，你瞧去年赵丽华苏菲舒他们闹的，都玩儿起*来了。”
杜远说：“*怎么了，虽然苏菲舒他们脱出来不及舒淇她们脱出来好看，但好歹也算是为艺术献贞了。况且，陈安之老师也告诉过我们——不成功就裸奔。”
我说：“不管怎么说，我对诗歌是很悲观的，自娱自乐还可以，拿出来就要丢人，好在只是我们两人之间，丢人也没丢到别人那里。”说完我合上了杜远的“诗集”还给了他。
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我约杜远去八卦台，我对他说：“那里是文化的积淀。”
老城墙上每逢周日下午都是很热闹的，因为那里是我们学校的情侣聚集地，一路走过去相当壮观。杜远对我说：“学校老师要是来这里突击一下，肯定能收获不少。”
我说：“学校老师也难得清闲一次，也是要出去浪漫一下的嘛。”
我们沿城墙向西走，登上烽火台，上面“天将明”三个大字又被人描了一遍，地上还有一堆纸钱的灰烬。站在烽火台上能看很远，西边是一片庄稼地，视野很开阔，老城墙一直蜿蜒向西在很远处才弯向南边隐没于高楼后。东边有一条马路，就是我们东西两个校区中间的那条马路，马路对面只有几十米的残墙，后面是一片乱坟岗，很少有人往那里去。城墙下有一条很深的沟，我疑心那就是古时的护城河。我和杜远顺着一条小道下到沟底，沟底有两块石碑，一块是关于老城墙的，一块是关于重阳节的，从石碑上我们了解到这片地还是有名字的，叫岗山，重阳节就是到这里登高的。我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冲刺就跃上了烽火台，顿时有一种成就感，杜远也学着我的样子跃了上来。
我向西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老城墙对杜远说：“杜远，我们向西走走吧，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杜远说：“好吧，反正也没有别的事。”
翻过一条马路，这里的城墙上已经被人开垦种了庄稼，大约是为了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守住18亿亩耕地的红线，我和杜远很小心的走着。杜远忽然转过身对我说：“李朝阳，你有梦想吗？”
“我——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杜远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我说：“其实，我也是有梦想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婶婶出了车祸断了一条胳膊，妈妈带我去医院看她时她躺在病床上对我说，你们兄妹三个将来一个考清华，一个考北大，一个考南开，一定要为咱家争光。我当时也不理解就答应她了，按照排行，我是应该考清华的。之后我理解了这些东西，我也是一直按那种标准来做的。但是，后来，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喜欢读书，书读得多了就会比别人多了解一些东西，对自由的渴望也会比别人更强烈一些，我不喜欢被约束，同样，我理想中的学校也应该是自由而独立的，如果一个学校不能够获得自由和独立，那么即便清华北大这样的学府也只能是‘清华不清，北大不大’。所以，我现在对梦想倒不是很强烈了。”
杜远说：“真羡慕你，还记得那么多小时候的事。”
我说：“你呢，你有梦想吗？”
杜远说：“我啊，做梦的时候偶尔想一想，一觉醒来天知道都想了些什么，也许很理想，为国家为人民什么的；也许很现实，就是金钱美女老婆孩子。我现在也明白了，梦想这东西是不能太较真的。”
我们就这样一直走，转过弯走不远有一个仿古的城门楼，楼下是条通往城外的公路，公路两边各有一块石碑，一块还是关于老城墙的，另一块是县政府为李斯立的。现在，各地方政府都喜欢拿历史名人做招牌，凡是籍贯有争议的总能招来几个地方政府争来争去，诸葛亮要争，西门庆也要争。还好，李斯是没有争议的，所以县政府的对外宣传中总少不了一个“李斯故里”。李斯的成长很富喜剧色彩，和迪士尼一样，一只老鼠改变了他的命运。然而李斯的结局又很悲剧，据《史记》记载腰斩夷三族。
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就对杜远说：“不对呀，这块石碑不应该立在这里的。”
杜远说：“那应该立在哪里呀？”
我说：“应该立在东门啊，这里是西门，李斯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和他的儿子牵着狗从东门出去追野兔，多浪漫的一个想法啊，所以碑要立在东门，还要给李斯立个雕塑，牵一条黄狗，后面跟着他儿子，最好不远处还蹲一只野兔。”
杜远说：“得了吧，县政府只管立碑，才不管什么东门西门南辕北辙的。雕塑就更不敢立了，那像什么，老百姓进回城还以为政府要放狗咬人呢，这影响多坏啊。”
我被杜远的妙语逗笑了，没想到杜远还这么有幽默感，也就不再关心石碑该立在哪里了。翻过城门楼往南走几十米，有一个很粗的烟筒，看样子已经废弃很久了，我和杜远在这个烟筒上产生了一点分歧。杜远认为这是一个炼铁的土高炉，理由是在大炼钢铁的年代全国各地建造了很多土高炉，这地方出现一个土高炉并不奇怪。我认为这是一个废弃的砖窑，理由是往南很长一段本应高出地面几米的城墙却成了一个低于地面几米的大坑，很明显土是被挖去烧砖了。
我们的意见始终不能达成一致，我说：“也许你说得对，但你怎么给我解释眼前这个大坑呢？”
杜远说：“学过数学的都知道，四边形割去一个角不是变成了三边形，而是变成了五边形，你不觉得那里挖一个坑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