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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种很谨慎的语气,他回道,经济中心,我是保送的。
刮目相待,下半年,我不过大二,而他,却会是研一。键盘上的手,霎时愣了一下。好像,还能算得上是个师兄呢。我也是经济中心双学位的学生。那个素来以学术严谨著称的地方。北大门人想进都很难,掌门人说,这是培养未来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地方。而浙大的,可能就更不容易了吧。
于是,我问,你的导师是?
任其洲。
哦,也是牛人,新制度经济学的巨擘。
师兄好,多多关照,我是那里的双学位学生。立刻的,换了一种语气。
他送来一个笑脸:你才是师姐,我没去过北大。
我还想问一些什么,他又送过来一个message,他说,再见了。我还有点事情。
来去匆匆的,我觉得有些有趣。
夜慢慢地深,QQ上面的人,也慢慢地多了。开始觉得没趣起来,于是,我隐身。
忍不住地,依旧去看信箱,原来,原来关爱,也会成瘾。
叹一口气,我关了计算机,然后,去翻一本书。
〃并且因我看清了自己在人世间的种种不愿舍弃的热望以及每次追求而得来的懊丧,所以连自己也不愿再同情这未能彻悟所引起的伤心……我只想哭,想有那末一个人来让我倒在他怀里哭,并告诉他:'我又糟踏我自己了!'不过谁能了解我,抱我,抚慰我呢?是以我只能在笑声中咽住'我又糟踏我自己了'的哭声。〃
这是《莎菲女士的日记》。
从前,是不喜欢的,而今,却看出了可爱。这一年来,我习惯了眼泪,甚至喜欢上了眼泪。我忽而喜欢看着泪,从颊边流下,觉得很美。是自恋或者是臆想症。我也不明白。我只是,隐约期待着。
我想,这世上,或许会有一个人,会在我喃喃讲完之后,轻轻揽我在怀里,擦干我的泪。他会说:〃都怪我,为什么我不早些到你身边来呢?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不知道我等多久你会来。但是我知道你会来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道的,你会心疼我的,你会再也离不开我。
只是,你在哪里呢?
我望着窗外,霓虹依旧闪烁,却有些暗旧的颜色,仿佛开到荼靡后的颜色。
是电话铃。
这样深的夜,我知道,是我的电话。怕吵醒了父母,我赶紧拿起了听筒。
〃Annie,是我。〃那端,小心翼翼的,仿佛是带着歉疚。是James。
然而,为什么是那样歉疚的声音?我想,如果,是做错了,那也是我呀。我不解。于是我问:〃什么事?〃
〃因为刚才,我竟然有些生气。〃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其实没什么理由的,因为,也许,是因为你不小心。〃
我听到他说:〃可是,我真的感到你有些心不在焉。Annie,你是我的女朋友呀。〃
我竟然忘记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是James的女朋友。
还是,我完全没有进入这个角色呢?我在这边听着,带一些的迷茫和歉疚。
〃我跟你说过,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可是,我想,大约是你还不习惯吧。〃James在那边说着,断断续续的,有一些犹豫,他说,〃我真的很爱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爱你。〃
〃当第一次牵你的手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我要好好照顾你,我希望,我们有真正的,心灵的沟通。〃James说的很诚恳。
然后,他问我:〃Annie,你爱我吗?〃
〃我。〃我握着电话,却有些茫然,我,我爱吗?我想对他说,我爱你,却是生生的,难以出口,我只好重复着,〃我……〃
〃Annie,你太害羞了。〃James在那一端,叹了口气,他说,〃我知道你爱我的。我知道的,只是,只是有时候,大约是我太敏感了。〃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在想,我,居然忘记了,我是James的女朋友呢。
〃好了,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约是因为喝了点酒,有点晕,想太多了。Annie,晚安。〃
我,握着电话线,说:〃不要喝太多酒呀。〃
〃好的。Annie,晚安。〃
我居然听出了一点感动,其实,我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还是觉得有些歉疚。我挂了电话,拉上了窗帘,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想,呀,我居然是James的,女朋友。
是那个同学会后吗?是的。
是在军训中吗?是的。
颠颠簸簸的车,将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带到了大兴的军营。
一色的绿色军装,一色的绿色军鞋。发,拘束在脑后,首饰,也都留在了宿舍。除了高矮胖瘦,大约,一个一个的,没有什么分别吧?
在炎炎的日下,站军姿,踢正步,喊口令,或者有时候,去拉练,在一望无垠的乡间的田边。
饭菜,是统一的,每日里,有值日生给一个宿舍的人打菜和饭,然后,在例行的,饭前祈祷般的军歌声后,狼吞虎咽的,吃下不知所以的东西。有时候,会有连长嫌你唱得不够响亮,那么,你们就应该一直唱一直唱,直到他们露出满意的目光。
没有网络,没有电话,八个人一间的宿舍没有床帘。11点熄灯了,就不许谈笑。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无聊。
我是不喜欢军队的,因为我已经很习惯散漫的,很北大的生活。把一个一个的人,训练成一色的,会听口令的机器,我不知道这又有什么意义。
我看着班长声嘶力竭的强调着集体荣誉,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把口令喊响了,就是荣耀?我觉得可笑,于是,我的嘴角,就有了一点冷笑。
小卖部,是唯一的。没什么东西,当然,有一台公用电话。所以,每日里,是堆满了人的。只要是自由活动时间,小卖部总是人山人海。
小卖部的女子,也是唯一不用穿绿色军装的女孩,我看到她的时候,感到很羡慕。
没有地方充电,Mobile也没有了用武之地,所以只有小卖部,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光明之路。
床上,也是不能放什么杂物的,于是我把枕心拿出来,代之以各种各样的零碎物件。比如书,比如笔,比如一些护肤品。每一天,熄灯以前,我就拿着笔,在纸上感叹,又过了一天,多么无聊的一天。然后,一天一天的数数,计算着,还有几天,可以回家。
实在无聊的慌的时候,我就打算生病。于是,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对着善良的女医生说难受,于是她忙脚乱的给我量体温,测血压,给我开假条。因为她们都知道北大无小事,生命是至上。这样的,我会有一个悠闲的下午,一个人在宿舍,喝一杯水,看一本书。
正是这样的时候,我看到了James。
拉练,走了一个上午,是一次不大美妙的远足。
遥遥的,看到军营的门,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门口,看到一个不着绿色的人,依稀的,他是在冲我微笑。不免多看了几眼,果然的,那个人,就是James。
他冲我微笑,是一种宽厚的微笑。
我不免激动,我冲他挥手,我跑出了队伍,我冲他叫:〃居然是你!〃
他带着点怜惜的,递给我一瓶水,他说:〃你不是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就凭着这个号码,我就找到了这里。〃
然后,他的声音中开始有了无尽的温柔,他说:〃无论你在那里,我都能够找到你,一定的。〃
十余天来,在军营中粗糙的心,忽而的,细腻起来,我感受到了奇妙的心跳,我大约有些脸红,于是,我就低下了头。
〃Annie。〃James忽然的,牵住了我的手,他对我说:〃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身后,是依旧在行进的绿色的队伍,我站在那里,睁大了眼。我看到了一张白色的纸巾,在细细的风中,慢慢地跌落,裂帛的声音,在八月的天纷飞,我看到了James的眼睛,闪闪的,他的脸,满是挚诚。
〃我,我会让你很幸福。〃James望着我,小声地说。
我终于点了点头,有些羞涩也有些类似于报复的快感,我微笑地说:〃好的。只是,只是你要先把我的手放开。〃
James的脸上,有着无比的灿烂,他忙碌的转身,他说,你等等。
他跑到附近的一辆车前,打开了车门,从车上取下一个很大的包,又跑到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