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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天亮-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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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子从来不买流行的衣服,她说当满大街都穿着相似的时候,是一种原始的悲哀。我一直不能理解她口中的原始悲哀,但我欣赏她的穿着打扮风格,个性却不算张扬,大胆而不轻浮。
  然而任何美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在学校。有一回,弦子穿了一件时尚的牛仔裙,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坏就坏在那天省文化局要来学校检查工作。头一天校园广播和各楼层的小黑板上也都反复强调了这件事,要求全体师生务必着正装迎接检查团的到来。所谓的着正装,也就是说学生穿校服,老师穿工作服。
  弦子大概是记住,反正她是穿着裙子走进教室的。我告诉她,她开始还不以为然,到后来班主任点名把她叫出去,她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事后,她说,惹尘,我本来是想道歉的,可看见班主任那凶样儿,我就假装迷糊,我说是我睡觉睡得小脑萎缩才导致了今天的恶性事件。
  班主任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她在弦子的档案里划了一个差号,并且还把此事做为反面教材张贴在学校的校报上。若是再往前几年,学生思想又红又专的年代,弦子无疑会被看成是一个怪物。但现在毕竟有很多不同之处了,大家对美好事物麻木的同时也在忽略着怪异事物的产生。再无论是或非。其实哪有绝对的是或非呢?
  弦子的父亲是一家企业的老板,母亲在家做全职主妇。当班主任把电话打进弦子家的时候,弦子父亲正为巨额债务恼心,弦子无疑是撞在了枪眼上。下了夜自习,弦子父亲像往常一样开车来接她,但在同他们说再见时,我分明看见了一张铁青着的脸。
  第二天,弦子没来上学。抽空我去看她,弦子的母亲说,她在睡觉。我刚要走,她却在里屋捏着嗓子喊,惹尘进来。
  她从薄薄的毯子下探出头,嘻嘻哈哈地说,我在跟他们闹冷战呢,坚决不妥协。我问她嘴角怎么有一道淤痕,他们打你了吗?她摇摇头,没有没有。她不肯承认。
  弦子的母亲送过来一盘水果,我赶紧道谢。而弦子把头迅速地缩回了毛毯里。直到她母亲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她才又出来。她叫着真热啊,边说边往嘴里塞葡萄。一眨眼的功夫,水果盘子就空了,她说好了今天晚上可以继续绝食了。我忽然想起来书包里还有两块巧克力,我说一会儿拿给她,她乐坏了。
  后来弦子依旧我行我素,该穿什么穿什么,该笑就大声笑,想哭也不憋着。她的书包里会有各种各样的卡通贴图,流行CD。那张《我喃喃你的名字》则是我的至爱,也是从那时起我迷恋上了Vitas(维塔利?格拉乔夫),那个1981年2月19日出生的神秘的具有海豚音的俄罗斯男歌星。
  

6 那些花儿(1)
月末的最后一个星期是大休,弦子提议出去玩。于是她纠集了一些朋友,商量好去夜莎练歌房搞通宵。我当然也在她的邀请之列。
  一过下午我就开始想着怎么跟桑农说,我知道他从来不限制我的自由,但毕竟要夜不归宿,我怕他不高兴。我抢着帮他做家务,还一直甜言蜜语地陪他聊天。他识破了我的伎俩,双手向后一背,一本正经地说,什么事快快禀报。我告诉他弦子的邀请和打算,他眉头一皱说不行。我一赌气用力地擦起了桌子。哪想他哈哈大笑,不行————那是不可能的。我喊,桑农,你怎么可以大喘气啊?他说为什么不可以啊,记住,唱歌、运动都是需要锻炼大喘气的,这叫生活艺术。
  晚饭后我帮妈妈擦了把脸,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换上那件红色水袖衫、牛仔短裤就要出门。桑农在一旁喊,回来回来。还有什么事?爸。我有点不耐烦。
  他变戏法地从身后拿出一个服装袋子。他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说,我可爱的灰姑娘,在您去参加舞会之前,请穿上它吧。
  我兴奋坏了,一把从他手里抢过袋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件水湖色的无袖连衣裙。
  从卧室出来时我低着头。这样款式的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穿,我说不清楚它是属于旗袍还是属于西式裙,大概是集两种特色为一体的最新设计吧。
  太美了,我的小仙女,快走吧,别让你的朋友等。桑农赞美与催促的话一口气说完了。我看看表,七点整,还好,不会迟到。走到门口,我调皮地喊,老爸万岁,桑农我爱你。虽然我没回头,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在背后大笑的样子。
  一路上我都哼着歌,还好23路公交车上人不是很多,我觉得心情真是出奇得爽,看周围的每个乘客都那么亲切。尤其是身上的裙子,说实话我很喜欢,虽然我还不知道弦子她们会有什么评价。
  水湖色,是罕见的颜色,比较清淡,也比较深邃,一般不用到衣服面料上。我只在一本红学女性周刊上见过水湖色的丝绸小袄,那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苏州手工刺绣挑染品,穿在万种风情的女子身上,就算貌不出众神韵也定压人。我就幻象有一天我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件小袄,然后再吟唱两句独立小桥风满袖,盈雪探窗愁无休。呵呵,真是想想就美。
  我身上的这种怀旧气息曾让弦子颇为不解,她说你这个小娘子是不是转错了世,我就用俄语骂她神经病,反正她也听不懂。如果她追问个没完没了,我就告诉她我刚才在说弦子真是集古今贤淑为一身的美女。她鼻子一耸,调皮地嚷,不稀罕,不稀罕,我就是我,田永丽,又名弦子。
  美女这个称呼太泛滥了,幼儿园的小娃娃也称美女,大马路上的婆婆阿姨也称美女,它好像跟性别直接画了等号啊,所以我们真有必要排斥这个称呼了。这些都是弦子的理论。尽管在我看来弦子算不上真正的美女。可弦子说,所谓的美都是一种夸大的视觉混淆,你说当红的那个叫什么淇的大嘴女人美吗?按照传统审美观点不好看吧。可人家那性感的身条和挑逗的眼神征服了许多男人和女人,于是这样就又诞生了一个美的标准。有关美的命题,我永远说不过弦子。我想,我这身裙子会不会惹她笑谈?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其实这手机是桑农淘汰下来的,我平常上课绝对不带,只是今天出门桑农非放我包里。
  惹尘,你怎么还没到啊,我们都等你了。弦子在催。
  我说,快了,这就下车。收起手机,也真就到站了,隔着马路就能看见站在夜莎门口的弦子。
  她穿了件韩版娃娃裙,配上她今天特意打理的发型,真是可爱。她一把拽住我,我以为她要责备我的迟到,我赶忙道歉,我说不好意思啊弦子。她好像没听见,她问,你这裙子哪买的?我说是我爸买的。她夸张地说,真是一个天仙女下凡啊。我说,你直接说俗气老土不就得了。她连连摇头,她说真的,漂亮极了,没想到你老爸这么有眼光。
  在弦子的赞美声中,我反而有点不自在了。于是我就问他们呢,弦子说早都到了,在二楼206包房。
  眼前都是些陌生的人,这让我很不安,我小声责怪弦子怎么能这样。弦子说她就喜欢跟外圈的朋友玩,自由,放松。见我不开心,她只得又哄我,好了好了,我打电话从咱们班叫一个同学来好不好?我点点头。

6 那些花儿(2)
包房里光线很暗,彼此间看不清面孔,这到让我稍微平静了一些。我坐在靠近门边的那只沙发上。音箱的音量开得很大,他们也唱得肆无忌惮,三个麦克被抢来抢去的。没有人能注意到沉默的我,我忽然很失落,莫名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其实我也羡慕他们,也想跟他们一起疯疯癫癫地唱啊跳啊,可我放不开,心里的那点矜持和高傲在作祟。我想,如果我再在这里呆三分钟的话,我会发疯。我悄悄地退了出来。
  夜莎在身后了,繁华和热闹也都在身外了。走在清冷的大街上,突如其来的伤悲包裹住我。我该去哪里呢?桑农此刻一定在辛苦地校对文字,那是他挣钱的工作,而白萍永远盯着电视。桑农,可怜的桑农,若不是白萍你可以更好,若不是惹尘你也可以更好。生活里的两个女人消减了你一贯以来的傲气和才气,你被青菜面粉压垮了。你为什么不放弃呢?我甚至都希望你离开。不,不能,谁也不能离开……
  脑子越来越混乱,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我承载这些不公平的东西,而面对周围礼节性的微笑我还得假装出快乐的样子。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走也好。我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夜晚的街道让我沉迷无措,它完全跟阳光下的北城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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