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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不知何时便成了那些小摊小贩的聚会场所了,竟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我开心得不得了,连那个阿姨的面摊儿也从对面马路搬了过来,往里走全是叫卖的吆喝声,异常的好听。只是那些小东西却贵得厉害,连那些盗版光盘都要比正规店里卖出来的贵上好几倍。
如是看来他们确是要比港剧里放的那些流动摊贩幸福得多了,至少他们不用在自己的摊子上装上四个轮子,然后被那些警察追得满街跑。
旁边的几个小孩子笑嘻嘻的塞给我几张宣传单,然后欢天喜地的跑开了,打开看时才知道原来上面登的全是征婚广告。
“某某某,五十一岁,归国华侨,早年只身海外,漂泊多年,创下数千万家产,不想中年丧偶,老年丧子,遇此悲事,万念俱灰!如今年过半百,心力交瘁,倍感孤独,已无心再打理生意,只愿觅得一真心女子为伴,颐养天年。要求,二十岁以上,温婉贤淑,识得大体,能持家有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有无子嗣均可,如有孩子,可将家族生意交其打理,助他到海外发展,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不诚勿扰,不接短信!”
一溜儿下去,不是大款就是富翁,不是丧偶就是丧子,个个都是有钱没地儿花的主儿,哪里有这么倒霉,天下悲事全被他们赶上了!
难道有钱人的偶都是这么容易都丧掉的?
看来富贵人家的媳妇是做不得的,将来嫁人也还是要跑到大山沟子里去才行。
便随手把那几张纸扔给了旁边回收废品的老婆婆,不想却换来了她的好几句谢谢,就赶紧打开包包,把几个喝空了的饮料瓶子也给了她,原来人是这么容易就满足的。
于是想将来老了,吃不上饭了,去干这一行也是不错的选择,要实在不行,睡天桥,躺马路,做个讨饭的老乞丐也行。
这样想又想到了龙莉莉,便忽然有了一种很强的负罪感,才想到她也是会老去的,在习惯这么多年的一个人生活之后,她的未来又该是什么?
找个保姆,买栋房子,把母亲自个儿搁家里,然后一个人浪迹天涯?
很多时候我是希望龙莉莉再找一个伴儿的,虽然我并不喜欢有一个陌生男人再来做我的爸爸,可毕竟她这些年……
其实龙莉莉离婚之后是有过一次恋爱的,我记得有一个小男人曾经恋过她,戴着眼镜,梳着小分头,很是帅气。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只是他在那天下午突然便敲开我们家说:“你好,这是龙莉莉的家吗?”
他背着个大包,一副狼狈的样子,我以为他是个水管工人,便把下面的话都想好了,“对不起,我妈不在,你改天再来吧!”
结果他说:“哦,对不起,我是出版社的,我和你姐约好了的,来谈稿子的事情的!”
天,我就是长的再成熟,也不会像我妈的妹妹啊!
我看着他淡淡地说:“对不起,这是龙语灵的家,我姐不在,你到公司去找她吧!”
他很是客气地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倍儿帅的印着几个大字,中天出版公司,编辑部主任,欧阳钟!然后说:“那她什么时候回来,要不然我等会儿好了。”
电视里放的那些入室抢劫的匪徒都是冒充水电工人,哪有冒充出版社编辑部主任的!
想着也是个大官儿,便把他放了进来,说:“那你随便坐吧!”然后拖着那双凉拖“吧嗒吧嗒”的走过去给他倒水,结果他冒出一句:“对不起,你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儿,我对这个拖鞋的声音很敏感!”
这到底是什么人?哪有这样的!
我憋了一肚子火,故意把拖鞋的声音弄得更大,然后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也不管他。
良久,他终是熬不住了,随手掏出一根烟就点上了,我看着他,也学着他的口气:“对不起,我对烟很敏感,我们家是不能吸烟的!”
他才赶紧站起来,很是局促,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两只手指头一捏又把烟给熄了,却又舍不得扔,又放回了口袋里。
果然是个行家,灭烟的动作都这么地道,你就等吧,不到六点,我妈是不会回来的,我就不信你能赖着不走!
当电视屏幕上开始第六次报时的时候,他终才如释重负的站起来,长长的舒了口气,五点了,我知道他到下班的时间了,该要收工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得走了。请你转告一下你姐姐,就说出版社的欧阳先生来过,我们改天再约好了!”他文质彬彬地说。
真不知道他脸上的那副眼镜到底是多少度,还是他根本就是一家盲文出版社的,我妈再漂亮,再显年轻,也不会要到做我姐姐的地步吧?
看来也不是好角色,便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了,况且他还是个抽烟的男人,我在想他肯定一走出这个门马上就会把那根没抽完的烟掏出来点上,狠狠的吸上一口,然后跟抽大麻似的享受一番。
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人他会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部主任?
真是没天理!
再次见他的时候,他依旧是那副打扮,只是先前的那个包已经换成更大的了,脸上也弄得油光粉亮的。
那天龙莉莉在家,他一见面就一个劲儿的跟我说对不起,竟然还买下两棵榴莲要送给我,说:“叔叔真的不知道的,这个你就拿去吃吧!”
我没再理他,有什么对不起的,最大的对不起就是不该跟我们家套上关系,冒充我叔叔!
其实我是从来不会管龙莉莉和别人的谈话的,可是这个小男人确实可疑得很,不得不防,便跟着坐在了沙发后面,死死地盯着他。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来,说:“稿子的版式和样式都设计出来了,你看一下哪里还有不妥的地方,是不是可以定稿了!如果不出问题,下个月就我们就可以印刷了,这里是一份正式的合同,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们就签了吧!”
出书?这么新鲜的词汇,看来这个男人果真来头不小,便赶紧对他客气起来,端茶递水,这要是马虎了,得罪他了,龙莉莉的书岂不是要泡汤了?
龙莉莉自然是很高兴,欢喜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乐昏了头,合同连看都不看就签下了,那要是一张卖女儿的卖身契约该怎么办?
他信誓旦旦,说:“这样好的书,卖个百八十万册绝对没问题!”我掐着指头算着,看看百八十万册我们到底能拿到对少钱的版税,便乐得不成人形!
其实龙莉莉什么时候写过稿子我是不知道的,她也从来不跟我说,虽然我知道她的文笔确实很好,却从不会把她和作家联系在一起。
那是一部短篇小说集,龙莉莉一直不肯给我看原稿,她说怕我受不了,这让我很奇怪,不过是几篇故事而已,怎又会受不了呢?
书最后是顺利出版了,首版就印了十万册,销量也不错,而且到最后出版商还在市里最大的书店搞了一场签售会,空前火爆,这让我和母亲都着实兴奋了一把。连走在学校的路上,我的头都是高高抬起的,那种感觉倍儿爽,你们谁的妈妈写过书,真是!
后来才知道欧阳钟为了龙莉莉的书确实出了不少力,就连书的名字都是他给取的,叫《大浪滔滔兮》,我一直都不觉得这是哪门子的好名字,只是龙莉莉老是拿不定主意,便依了他。
而那个小男人便趁火打劫,趁虚而入了,他开始频繁的接触龙莉莉,把她夸得天花乱坠,晕头转向,说什么现在像龙莉莉这样的知性女性已经不多了,而她真是难得,幸而有她,他的生活才重新亮起来!
这都是什么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的身影开始出现在我们家的各个角落,洗衣房,卫生间,阳台,卧室,房子几乎被他翻整了个遍,涂油漆,换墙板,连厨房他都不放过,说他以前是厨子出身,在大饭店干过好久,手艺倍儿棒!
厨子怎么了,厨子就了不起么?厨子就能一天到晚赖在我们家吃饭不走的么,哪有这样的!
看来他是铁了心的不放手的,龙莉莉却一直都不说话,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小男人是对她动了心,不然学什么小青年还送什么玫瑰花写什么情书,半夜三更的打电话一直聊到天亮!
真是肉麻!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爱上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这像什么话?传了出去,岂不是要污了龙莉莉的清白!
他开始费尽心思的要去讨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