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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沾上这里泥土的伊始,我就认为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方式。直到我同兰袒露了东京的往事,坦白曾经摄影的梦想,坦白那位少年,才发现,原来说出来的感觉也并不差。
“蜜,他一定喜欢你。”兰用最朴素的语言陈述了她的观点,“而恰巧,你也很在意他。”
“……”我盯着她,一瞬间便红了脸。可我并没反驳她,虽然兜兜转转,说他的每个举止都能牵动我,说我们之间曾存在一条模糊不清的线,但也许,兰的这句话,才是最切要害的。
“所以,你在害怕?”
“嗯。”
“他连你现在的地址都知道,你不怕他会来大阪看你么?”
“他不是那种人。”我低低回应。
“那以后……”
“兰,”我打断了她,我想也许在她看来,我的决定多少有些不可理喻,“没有以后了,大概。”
“……”她盯着我看了一眼,虽然一脸懊丧,却并未继续下去。也许我的表情阻止了她,少女叹了口气,推推眼镜终于转换话题。
“我的话,那晚其实是和爸妈拌嘴了。”她扭头看向自己桌边的那个黑色袋子,是她心爱的贝斯。
“?”我疑惑地望着她。
“反对我弹贝斯什么的。”她失落地望着桌边的乐器。
“那轻音部……”毕竟现在四天宝寺轻音部,加上兰也只有五个人。如果她退出轻音部,这个社团也许只有解散的命运。
“我才不会退部呢!”她决然地说道。
“诶?”
“因为有个人说,我最适合弹贝斯了!”她忽然扬起嘴角,扭头看向我时,脸上的微笑几乎涤荡了之前所有的阴云。
“有个…人?”我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她,才发现少女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樱红。她望着我,有些不好意思。最后终于不自然地笑起来:
“一个…喜欢的人。”
这个话题因为午休结束而终止,我没再追问下去。或许是性格使然,然而兰也没再提起。
我想她与那位她所喜欢的少年,必然不同于我的故事。他们拥有正常人的所有权利,也就会理所当然地彼此吸引。
而我,即便知道那位少年曾与自己相距咫尺,到头来,也只是沦为由美子姐姐与宏哥哥的结局。
——在人生的轨迹上渐行渐远。
……
向兰的吐露让我着实放下不少,但那一夜,仍像一场梦魇,连回忆都不愿意。自己竟会因为一张照片而愚蠢地做出那种尝试,只有父亲的话还会一遍两遍地在脑海中回荡。
是该放下那种执念的时候了,只要一心一意做好我最喜欢的事情就够了。
虽然这样的想法在某时总会显得捉襟见肘,但我只能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想。
而不要去想的最好方法,仿佛只剩下画画。
所以我期待每一天的社团活动,期待走进美术部,用油彩填补心里的空洞。
千岁的绘画还是会让人啧啧惊叹,虽然少年对这样的称赞并不在意。
连美术部的部长青木学姐,也总打趣着说要早点退部让位,这位少年让她压力颇大。但千岁也只是微微一笑:
“每个人的内心都不一样,说不上谁好谁坏。”
确实如此,不能将粗放的抽象画与精细的写实绘画相提并论。同样,也不能简单用绘画技术的好坏评定一张画成功与否。
每个人的内心都强大而复杂,那绝不是一张画能诠释完整的。
青木学姐从一开始便很中意我的画。她不同于千岁,是个常常挂着甜美笑容的幽默女生。中意我绘画的理由很简单,她对明丽的色彩很敏感,而恰恰,我画中那些反差色的碰撞总能触上她的兴趣。
每一次,她都喜欢站在远处,静静地从我身后看我画画。时间久了,我注意到了她的这个习惯,虽然于我无碍,但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询问的冲动。
所以那天傍晚,我操作着轮椅,趁着其他部员都安静作画的间隙,轻轻退到她身边询问她原因:
“因为从后面看蜜画画,就能把你放进你的画中。”她解释道。
“诶?”
“你就在画中,从你头顶延伸出了你的宇宙。”她微笑着说完,便看着满身油彩的我眨了眨眼睛,“每个人的头顶都蔓延着他们的宇宙。”
“……”
「头顶…还有宇宙?」心里反复思考着这句话,我望着少女明亮的眼眸,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只在转头的刹那,我便看到了无数的宇宙正在缓缓苏醒。
那些被放置在西方天空下的画板,巨大的落日成了所有宇宙的背景。水磨的地面反射着橙色光晕,是悬于天际的巨大落日所洒落下的金色粉末。那些宇宙正泛着光,每一个都熠熠生辉,无论是温暖的、凉薄的、亦或是肃杀的,每一个都异常精彩。连窗格的阴影都无法圈住他们奔放的生命,这本就是发自内心的震撼。
而在目睹这些生命的时候,鼻尖居然出于本能的涌起一丝酸意。
视线从宽阔教室的一边扫视到另一边,那些小小的宇宙正在慢慢成长,每一个都美得灼目,美得骇人。
直到那张藏蓝色的画纸出现,目光才终于停歇。现在,我便以这样一个距离端详起自己未完成的世界。
压抑,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显得昏暗。就像是一川狭隘的深渊。
“即便阿蜜今天的宇宙有些沉重,不觉得阳光下也轻快很多?”只是这时,青木弯下腰,她站在我身边,在我耳际轻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明白她一定觉察到了什么。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张寄来的照片,那个梦魇般的夜晚。但她一定从我的世界里,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而现在,她显然是在安慰我。
但我那时,仅是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复她。
因为画里的世界不过是阴影,是灰蓝的夜空,是离别的背影。
而这张画最害怕缀上的天光便是这样的橙,是这样连绵不绝的橙。毕竟那个关于毕业「离别」的傍晚,少年倚靠在窗边时那金色的轮廓还浮于视线,只是光阴流转,他隽秀的脸颊已被这片阴影抹去,被我执着地抹去。
——现在,我只想藏在影子里,藏在影子里逼他转身,逼他放开花田蜜。
34Chapter 34。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让文章又治愈起来,终于脱开前两章的致郁……=L=
究竟有多少年没再见过梦中的花田了呢?
似乎孩童时,总会与那个梦境不期而遇。即便内心倔强地好似一只小兽,这过分温暖的梦也总会趁虚而入,然后搅乱我的坚强。
但与它分手多年后,昨夜再次遇见,心中的渴望竟大于抵触。
「金色的花,金色的太阳,以及金色光芒下那个模糊不清的人。」
是自己都不曾想象过的怀念。
甚至为此泪流满面。
直到清晨醒来,抹去眼角尚未干透的眼泪,我才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梦境里那个始终没有露面的人。
是个温暖的人,像松本阿姨、像上田老师,却要比她们更让我动容。
而现在,在失去一条腿,在不得不坐在轮椅上观望世界变幻的现在,我才能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对待这个总在我心中萦绕不去的梦。
也许从一开始,这便是一枚护身符。
——一枚带着「母亲」温度的护身符。
因为它总在悲伤的时候抚平心中的冷意。
所以,当父亲推着我驶向大阪市立康复中心时,我胸中竟燃起一点冲动,想回头询问身后那人,关于母亲的种种。
手指绞和在一起,连目光都变得局促不安。可最终,那令自己都痛恨的性格还是阻止了我的冲动。
我深吸一口气,到底,不愿再打破心中的平静。
……
事实上,我一直都抵触去康复中心。
已经见识过自己的悲哀,我不愿再一遍一遍地目睹别人的痛苦。
这样的理由在最初,被父亲接受了。
他本是那种随性的人,即便在女儿康复这件事上,也民主到可以放弃科学行径的地步。
但那一夜后,也许是我那句悲戚到极点的话,终于让他替我做出了决定。
可能他并不知道一位普通的父亲,总会用强势的态度为自己的儿女做出这样那样的决定,毕竟他在这之前的九年中,几乎将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