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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闻言顿时恼怒跌足,她既怪母亲耳根软,又恨姨母太贪婪,同时也由此得悉,自家恐怕很难跟贾府撇清关系了。失望之余,宝钗唯一庆幸之事,发觉王夫人虽然失势,对宝玉还有一定影响力。又思及之前上薛家提亲人家不堪,也使得宝钗熄灭了那份傲视贾府之心。至此,她对与贾府结亲也不再抗拒,倒自此生了一分顺水推舟依附之心。毕竟宝玉人才不错,家世不错,对女儿家也温柔。鉴于宝玉目前对她态度有所软化,宝钗觉得自己有信心收服宝玉之心,让宝玉心系自己。自此宝钗也有了薛姨妈一样的心思,她觉得唯有自己嫁入贾府,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身随心动,宝钗在奉承贾母王夫人之余,又开始主动介入怡红院,时不时是在午后走来怡红院里闲坐个一时半刻。黛玉被嬷嬷拘管,湘云对宝玉置气,大观园里女子最常去怡红院者变成了宝钗。
虽然怡红院大丫头晴雯只是虚应她,终究势单力孤,难敌麝月秋纹碧痕对她的热忱奉承。宝钗满撒钱财,不吝微笑,整个怡红院里上至嬷嬷下至小丫头,都在心里掂量,觉得有宝钗这样一个敦厚阔气的宝二奶奶也不错。
宝钗由是到怡红院走动的更加勤便,或是来送新鲜时令水果,又或者来传王夫人之话给宝玉,总之她来的冠冕堂皇。
宝玉时时上学、访友,有时借住林府夜读书,三天两头不落屋,一来二去,宝钗俨然成了怡红院的半个主人,在蘅芜苑里耽搁的时间倒少之有少了。
却说宝玉自从上了国子监,又是走读,出入贾府方便许多,虽然如今上学,要背书要考试,要接受林如海私下雕琢,杂务繁多,相对于之前养在深闺,事事受人牵制傀儡一般,宝玉如今倒有限了许多,也自由了许多,真正成了一个实在的个体。
宝玉时不时不着家,倒不是那般忙碌,有时不过借机躲避而已。这事儿在贾母、凤姐并不是秘密,怡红院里丫头们中间也不是秘密,大家只是顾忌着面子,不说破而已。当然,怡红院丫头多半觉得宝二爷太不知足,放着宝钗这样敦厚的不要,反而舍近取远,偏爱去潇湘馆吃闭门羹,不过这话谁也不敢说破,只敢私下要咬耳朵罢了。
却说这宝玉一旦获得自由,又有冯紫英柳湘莲这等洒脱不拘小节的朋友,难免逛逛花楼,不过他是心中自有颜如玉,贪看不贪嘴,饱饱眼福。
不过一宗,宝玉虽然四书五经读的不错,闲书却也看得不少,俱是些才子佳人之类**,难登大雅之堂,为贾政等老顽固所不容,宝玉心知肚明,不敢大白于人,便藏之于床顶于书桌暗格之中。
却说宝钗时时走来替收拾整理书斋,偶尔之下获悉宝玉秘密。宝钗这人虽然表面端庄典雅,其实内心也很火热调皮,这些**她到看过不少,知道其中趣味横生,不是《大学》《中庸》可以比拟,几次自我约束,久之,发现这些书宝玉看过便不再理会,忘记一般,她便有些心痒难耐,加之迎春出嫁,她一颗少女之心难免波澜,且常日无聊,终究一日难敌诱惑,把宝玉偷买**缩了一本在袖口里,初时顾忌湘云,不在蘅芜苑去偷阅,只在院子里僻静处偷看,后来湘云婶娘时时接她家去,十天半月不来,到方便了宝钗迷恋**。装了一肚子风花雪月,对宝玉的算计中倒有了半真半假的柔情蜜意,只是宝玉心不在她,她这份情意迟迟没有发芽。
女儿家一旦情迷意乱,喝水也甜蜜,虽则宝玉不大招揽宝钗,对她只是维持姐弟礼仪,还时时有意躲避,宝钗却是情愫暗生,时时走来坐等宝玉回房,四月天气,芳菲满园,正是春困时节,怡红院里丫头虽然拿了她的好处,也架不住她见天做到三更半夜,对她不免私下埋怨,尤其晴雯,更是形露于色。
却说宝玉因为时时躲避宝钗,回家了也不往怡红院去,倒爱去林子里转转,姐妹们屋里坐一坐。因为潇湘馆嬷嬷厉害常常给宝玉吃软钉子,有知道麝月碧痕等为宝钗收买,宝玉给黛玉送些小玩意传给口信之类,便时时在怡红院小丫头里抓差,什么春燕小红坠儿常常替他跑腿,小红人机灵嘴又巧,到跟宝玉混个半熟,又因为知道自己要跟凤姐,凤姐跟黛玉关系要好,她便时时主动替下坠儿跑腿,反把赏钱把换坠儿,坠儿乐的两边讨好,这一来,小红倒跟黛玉混的比宝玉还熟些。
且说这一日乃是芒种之日,也恰逢宝玉生辰,宝玉小儿家家,也不便做寿,便也不曾请假,恰逢这日国学下午没有武学功课,未时正刻,宝玉便下学便匆匆回府,想与姐妹们游玩赏春,庆祝生辰。
黛玉因为宝钗频繁进出怡红院,宝玉又态度暧昧,知道宝玉要与姐妹们一起赏春,她偏不去园里逛去,倒接了大姐儿到潇湘馆里与她读书玩乐,好叫凤姐去园子里松散松散。
这小红因是怡红院粗使丫头,又因为有意结交黛玉大姐儿讨好凤姐,左不过宝玉不在,即便宝玉在家。端茶递水也轮不到她插手,索性一早吃了饭,便来寻凤姐,跟着凤姐把大姐儿送到了潇湘馆,凤姐坐了一时,便要去园子里逛逛去,小红却说自己天天跟园子里逛厌了,主动留下与另一个小丫头善姐儿并奶妈子一起陪伴大姐儿。
且说小红在潇湘馆里陪伴大姐儿玩耍半天,正在拍哄大姐儿午睡,一小丫头轻手轻脚走来通报说坠儿来寻,紫鹃闻说,怕是宝玉有事,忙着接手替下小红,小红忙着走出来,不料坠儿张口就说了句:“廊上云二爷。。。。。”她刚吐出一个‘云’字儿,小红便知端倪,忙一把捂住坠儿:“嘘,我们那边去说。”
小红这里安抚了坠儿,忙走进去于黛玉告辞,直说怡红院有事,黛玉也是恹恹思睡,挥手让他自去。
这小红哪敢真回怡红院,叫晴雯等闻听,还不舌根子压死人,忙拉着坠儿到了园里去了,只是这一日游逛之人太多,愣没找着僻静处,她两个兜兜转转就到了滴翠亭里,两人关起门来说话。
却说小红听着坠儿叽叽呱呱说着话,什么廊上芸二爷拾了手帕,要问小红讨赏,又问小红如何谢那芸二爷,并说芸二爷再三交代,必须有赏方才还帕子等等云云。小红一见坠儿的手帕并非自己所有,知道这是芸二爷对自己有意,借帕问情,小红心如鹿撞,当下红了脸颊:“也罢,那我这个给他罢,算我谢他,不过你得起誓,他日若告知与人,舌上生疔,不得好死。”坠儿是个刚留头的懵懂丫头,一笑言道:“这有何难,总之我不告人就得了。”抬头惊叫出声:“姐姐是不是病了,脸儿这般红法?还是早起家去请医延药罢。”
小红给她一提惊醒,忙说道:“嗳哟,噤声,这话被人听去可不是玩的,还是把槅子推开吧。”说着推窗向外张望,忽听‘咯吱’一声,就听窗外一声娇笑:“颦儿,我看你往哪里藏!“一面说一面往厅里进来:“你们把林姑娘藏哪里去了?”小红一听目瞪口呆,坠儿奇道:“我们就两人说话来着,何曾见过林姑娘?”
宝钗却言之凿凿,说自己明明看见黛玉刚刚就在这边玩水,转眼就不见了,故意在厅里转了一圈,嘴里无自说神:“一定又钻擅自动力去了,遇见蛇咬她一口就好了。”
坠儿见小红呆呆的,似哭似笑,忙道:“我们又没说什么,你倒吓成这样了?”
小红苦笑道:“我何曾吓到,我只是吃惊,宝姑娘缘何能看见林姑娘了!”坠儿笑道:“宝姑娘不是说林姑娘刚刚在这里玩水么?姐姐竟然耳背么?”小红道:“我们刚刚从哪里来的?”坠儿:“潇湘馆呀?”小红道:“着呀,我出门时林姑娘正睡觉呢,如何就到这里来了?”坠儿惊叫一声:“不好了,宝姑娘看见鬼魂了!这可怎么好!”小红再次捂住坠儿嘴巴:“嘘,住口。”候追儿点头放苦笑道:“宝姑娘不是看见鬼魂了,而是心里有鬼了,只没想道宝姑娘平日里看似敦厚,竟然这般行事。”见坠儿依旧懵懂,便道:“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我的话叫宝姑娘听去了,她怕我生事与她不利,这才诬陷林姑娘。”
坠儿气道:“哼,我还道林姑娘小性儿刻薄,宝姑娘宽厚仁爱,一心巴望宝姑娘做宝二奶奶,我们跟着敦厚的主子,日子也松快些,却原来也是个外圆内方的奸臣,怡红院里姐妹都被她骗了,我要去告诉一声去,免得姐姐们着了她的道。”
小红忙一把捂住坠儿骂道:“小蹄子作死呀,你好大面子,敢跟宝姑娘叫板?你知道宝姑娘是谁?那可是太太亲侄女儿,太太默认的宝二奶奶!太太谁呀,后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