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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给我杯水。”
香荷下意识的去倒水，手刚拿起了茶壶，才意识到了什么，一下转过身，泪眼婆娑。
“小姐，您终于醒了！”原本大夫说小姐受了大刺激，恐是一辈子都这般痴傻昏睡，清醒不过来了！
林媛愣了愣，有些不自在的微微点头。
香荷一向利索，惊喜过后，便取了热水。
林媛目光顺着香荷。
“不要茶水，太苦。”
香荷顿了顿，便放下茶罐。
林媛接过水杯，不烫不冷，一口气全灌了下去，喉咙里也舒畅了许多。她舒了一口气，冲着香荷道谢。
“谢谢。”
香荷受宠若惊的躲闪了一下，很是疑惑的看了眼林媛。
林媛一下明白了什么，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
香荷不解，却更关心林媛的身体。
“小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请大夫？”
林媛勾了勾唇角，“我醒过来已经叫人不爽了，再折腾岂不是更让人厌烦。”
香荷默然，想了想，却还是抬起头，轻声道，“也是夜深了，那奴婢去弄点米粥，再去给二老爷禀告一声？”
“二老爷？”林媛低声自问，想起是谁才回道，“算了。”
这本尊四小姐到底比她幸运得多，还有双疼爱自己的父母。
偶尔睁开双眼时的所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她还记忆犹新。
对着如此疼爱女儿的父亲，占据本尊身体的她多少会有些变扭。
四处很安静，香荷听见了林媛的自言，那反问的语气令她以为林媛误会了什么。
“二老爷心心念念牵挂着小姐，若不是男女有别，二老爷怕是会守在咱们院里的。”
见香荷说得急切，林媛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顿了顿，她放缓语气继续道，“太晚了，我是不想折腾……父亲了。”说着，她打断了香荷继续追问，“我肚子饿了。”
香荷将信将疑看了看林媛，却也不再纠缠，“小姐这些天都吃得米粥，一直热着呢，奴婢这就去端来。”说完，她撩开门帘径直去了小厨房。
林媛看着晃动的门帘有些失神。
本该很快回来的香荷，却去了一盏茶的时间，热腾腾的米粥熏红了她的眼睛。
“怎么了？”林媛接过香荷递来的碗，靠近些了才发现这个小丫头明显是哭过了。
香荷垂下头。
“小厨房值夜的婆子换成了冯婆子。”她低低的回道。她也知道这些不该对小姐说的，可这段日子老太太做得实在太过了，她忍不住就抱怨了。
林媛愣了愣。
“冯婆子？怎么了？”
香荷一呆，有些难以置信，她觉得她说得已经够明白的了。冯婆子是李嬷嬷的远方亲戚，靠着李嬷嬷照应在老太太院子里当差，老太太一向不喜二太太，连着冯婆子也敢仗着自己是老太太院里的人对二太太不敬，后来被二太太狠狠教训过的。
如今冯婆子在小厨房里值夜，哪会一直热着米粥？
小姐难不成想不起来？
一下子，香荷想到一件事，香月说小姐问了她许多奇怪的话。
香荷的脸色一白。
“小姐，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媛微微蹙了蹙眉头。
“是都不记得了。”她答道，顿了顿语气有些迷惑道，“不过我记得父亲。”
她也不知道为何那么自然的便喊出了“爹”。
闻言香荷脸色更白，却又暗自庆幸，抱着侥幸的心理，她低声试探道，“那太太呢？小姐可还记得？”
蓦然，林媛的心底涌出一股悲伤，浓得仿佛化不开的液体，瞬间将她整个人都浸没了。
“娘？娘……”她轻声低喃，眼泪不由自主的模糊了双眼，一张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血色尽褪。
香荷被吓坏了，她后悔自己为何提起太太，让大病未好的小姐更加伤心。
“小姐，小姐。”她急急的上前劝道，“您快别哭了，太太若是见了您这样，还不得多伤心。”
然而林媛的眼泪却越落越多，她木木的看着香荷。
“她是被人害死的。”她呆呆的说道。
香荷的心狠狠的一跳，饶是平日里心思缜密的她此时也不敢再多想。
“真的，我看见了。”
但，林媛却逼着香荷想得更多。
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香荷上前抓住了林媛的肩头，嘴唇哆嗦着拼命压低了音量，“小姐，天马上就亮了，这话等二老爷过来再说！”
第五章 父爱
天微亮，之后再未入睡的香荷便急不可耐出了屋门。
平躺着胡思乱想的林媛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好一会，被香荷领来的林广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
“媛媛，媛媛……”
梦魇般熟悉的叫魂声让林媛回过了神，只抬眼睃了林广成一眼便撇过了脸。
这叫唤声她实在不想听了。
她毕竟不是真的四小姐。
“媛媛，你终于醒了。”林广成却并不在乎林媛的态度，说着上前坐下拉住林媛的手，“你别怕，你母亲没了，可还有父亲。”
门口老太太眉头一挑，她实在见不惯儿子如此妇人作派，狠狠的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敲。
林广成身形一顿，抓着林媛的手紧了紧。
“媛媛，你祖母也来看你了。”
林媛转过脸，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眉头蹙起。
林媛的目光带着敬畏，却又隐隐含着陌生的打量。
“没教养的东西。”老太太脱口斥道。
林媛的心一纠。
亲人之间，如何会这般？
她垂下眼睑不愿再看。
林媛的抗拒让老太太有些恼火。
“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老太太拔高了音量，“真真是没教养的东西，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六妹妹不过是见你丧母郁结，同你玩笑两句，你竟能不管不顾投井！我是你祖母现在说你一句，你是不是要悬梁自尽了？”
“你娘没教会你什么，倒把自尽这本事全教给你了！”
林二太太的尸首是被人在井中发现的，发现时林二太太早没了生息，这自然成了无头公案。但老太太却固执的认定，是林二太太自寻短见。
门外被老太太阻在外的香月伸手想要撩帘进屋，却被香荷一把拉住。
屋内林广成霍得站了起来。
“母亲，红姑……已经去了。”他眼眶红润，艰难的说道，“媛媛还小……您就饶了她吧。”
老太太看着儿子有些佝偻的身形，想着儿子丧妻又差点丧女，心中不免怜悯，嘴角动了动，却也没再说出伤人的话语了。
“祖母莫要为了嫙儿置气，嫙儿这就去给四姐姐赔罪。”
一个小小的身子从老太太后背探出，规规矩矩的行礼。
林嫙垂着头，有些得意的翘起嘴角。
还是母亲说的对，祖母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小扫把星而怪罪自己呢？
老太太看了眼林嫙半蹲着行礼的乖巧模样，刚升起的怜悯之心瞬间消散大半。
同样是孙女，为何林媛这个嫡孙女连庶出的都不如？还不是那个扫把星教出了个小扫把星？
“老二，你自个儿瞧瞧。”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嫙儿如此乖巧怎么会口出恶言？你竟然还非得叫她来赔罪！真是胡闹！”她压根不信大夫的话，什么林媛受了大打击痴傻昏睡，都是装的吧！
闻言林嫙更是得意，脸上却摆出一副羞愧模样。
“嫙儿谢祖母怜爱，但到底是嫙儿不好，明知四姐姐心情不佳……”说着她脸上闪过委屈，上前走到床前，对着林媛福了福，“四姐姐，妹妹给你赔礼，请你原谅妹妹好心办了坏事。”
林媛从床上坐起，目光清冷的看向忍不住眼角微扬的林嫙，转脸目光掠过眼含慈爱的林广成，最后定在一脸厌恶的老太太身上。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她轻轻的问道。
所有的人都静了静，讶然的看向一脸病容的林媛。
林媛却并没有等着老太太回答。
“你又为什么讨厌我？”她对着林嫙问道。
短暂的惊讶，众人回了过神，老太太和林嫙脸上有些难堪，林广成则面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