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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我的身上。
我们躺在生长着大片大片粉色野花的田地里看着白云流动的蓝天。陈文对我说,央宁,你知道天那头是什么吗,我总有一天要去看的。
你会带上我吗?
会。
我欢喜地流下泪来,无法停止。陈文拥抱我,他说你不可以哭,这样你会看不清楚很远的地方。我说我不用看到我只要看到你。他说我们要一起看的。
陈文吻我,幸福排山倒海地涌来。排山倒海啊,王子终于吻了灰姑娘!我能相信自己已经成为公主,骄傲的,美丽的。尽管在现实里我只是一个穿深蓝制服的女学生,留着齐耳的短发,经常脸色苍白。我是个孤僻的女孩。几乎没有任何朋友,但不要紧,我是陈文的公主,他给了我所有的可能,我们会像所有很好的孩子一样相亲相爱,这样的爱情像一块干净洁白的棉布,褶皱着时光的辗转,美好得像个童话,王子和公主的童话。
(三)
有男孩给我写情书,甚至送给我一朵鲜红的玫瑰,触目惊心的红色,最后变成我手臂上的鲜血。因为一个叫做小美的女孩喜欢送玫瑰给我的男孩,她很漂亮,那样漂亮的女孩通常是很任性的,她把我从校门口的台阶推了下去,这一幕让在门口等我的陈文看见了。
我从来没见过陈文如此凶狠的表情,他像一只保护小兽的母兽般冲了过来,他抓住小美的头发狠狠地抽打她,一朵又一朵血的玫瑰在盛开,鬼魅的歌曲在我的脑海回响。我的胸口开始窒息般的疼痛,我仿佛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踢打一个瘦小的女孩,那女孩的脸不断幻化,她长大了,她脸色苍白,留着齐耳的短发。她哀哀地哭着说爸爸不是我的错,不是的。
我哭泣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哀求,陈文不要这样,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走吧,我们走啊。
那天陈文没有和我说话,他独自抽了很多烟。我沉默地坐在他身边。
从前开始,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不语。
你总不回答,我也不会再问,但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我会杀了那个人。陈文扳住我的肩膀,眼睛像是一直要看到我的心里去。你知道我会的。
陈文,不要再伤害任何人好不好,我求你,我害怕。
陈文轻轻地抚摩我的头发。央宁,你在怕什么。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轻微地战抖着,眼前似乎又是血,血是鲜红色,如我的伤口,它们从来不曾愈合,它们一直流血。
好,我答应你。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
陈文的声音坚定而温和,有着一种让我安定的力量,我的王子给我的承诺足以让我做一个完好的公主。我想我们将来会在天的那一头有一个城堡,我要给墙壁刷上淡蓝色,我要挂上白色的亚麻窗帘,我要在我们的城堡周围种满粉色的蔷薇。蔷薇花细小幼嫩的花粉飘落在风里,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身上,眼睛里。一切都是柔和宁静的色彩,不再有惊心动魄的鲜红,所有我惧怕的东西都会从我们的身边消失,自自然然的,全部消失,没有怨恨,没有伤害,没有阴霾,没有血。
第四部分 … 王子公主 (2)
第四部分 … 王子公主 (2) (四)
但血还是面目狰狞地跟着我,它欢快的舞蹈,唱着足以使我死去的歌。在某个陈文送我回家的夜晚,它轻盈得像红色丝线一样从我的嘴角流下。我立在家门口的路灯下,父亲阴沉的脸如同黑色的幕布笼罩了我的舞台。
你和那个女人一样下贱,你们都少不了男人。
身边的陈文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似乎听到他骨骼的“咔嚓”声。咔嚓,咔嚓,一声一声敲击着我的心脏,令我窒息的疼痛又出现了,身体快要分裂,心脏剧烈地跳动,似乎要冲破我的胸腔。
陈文低低地吼,混蛋。我感觉他的血流得越来越快,它们又在唱歌了,那首纠缠着我让我疼痛莫名的歌。我宁可就此盲掉。我不要看见。这个时候陈文拉着我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跑,身后传来父亲怨毒的声音。
你滚,和那个婊子一样再也不要回来。
我们一直在飞快地奔跑,黑夜没有尽头,风“呼啦啦”地从耳边呼啸而过。陈文钝重的呼吸声与我的眼泪夹杂在风里一路散落,我们一直跑到一条河边,然后停了下来。
空气很寂静,星光若有若无地在夜空闪烁,河水缓慢地朝远方延伸。河岸边的野草割破了我的小腿,我敏感地觉得淡淡的血腥味已经弥漫开来,而且越来越浓,我剧烈地呕吐起来。
陈文温柔地拍着我的背,我于是掉眼泪。
陈文,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妈妈。很多人都说我和她长得很像,我5岁那年她走了,和她爱的男人……
够了。陈文把我揽在胸口,我答应过你的我都会做到,我会让你快乐的。
我抬头看着陈文,他的眼睛像一块煤炭一样灼热,他带着一身光辉照亮我心底的漆黑。我和我的王子永不分离,就像遥远的记忆里妈妈曾经对我说过的故事: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五)
我走在那条路上,我要去见陈文,温煦的阳光就这么赤裸裸地照在我的脸上。当我看见陈文时他正和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说着什么,我小跑过去,然后很乖巧地站在陈文身后。
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那个男孩子焦虑地盯着陈文的脸。
帮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们没有理我,那个男孩子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听了一阵我开始明白是关于一场为了报复的打斗。
我无力地握着他的手,一种如乌云般的预感无边无际侵袭过来。我的头开始眩晕,所有的神经变成一根细线,而且越来越细。
陈文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始终没有看我。
他从我的手掌挣脱出来,然后对那个男孩子说,我们走。
陈文,我的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他回过头,眼神里似乎有那么一丝悲哀掠过,但飞快地就被决然取代。
他的背影是多么好看啊,他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孩子。他一步步往前走,若无其事得就像从前他说央宁你等等然后去买冰淇淋给我。他是我的王子,他比全世界的棉花加在一起还要温柔。我是这样需要他的微笑可他却是依赖暴力的孩子,我的梦被我的王子亲手摧毁了。陈文,你知不知道那根线已经绷得比头发还要细,它快要把我勒死了。听啊,血又开始唱歌了,尖厉的声音似乎要撕裂我的耳膜,它们围绕着我跳舞,一圈又一圈,天空快要变成血红色了。我问它们,你们累不累?它们不回答。它们继续唱着诡异的歌曲,它们那么快乐,那么兴奋,它们在嘲笑我。它们说你看你根本就逃不了。
(六)
那年这个城市发生了一次相当大的械斗,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有死有伤。因为大部分是未成年人所以没有报道他们的名字,我不知道陈文到底怎么了。从那天起我便没有再见到过他,我曾经试图去我们常去的地方寻找他,但没有找到。
他就这么消失了。
这是第二次,我生命里重要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后来。
父亲老了,他开始不再深刻地憎恨我,但我们彼此疏离。我考取了一所外地的重点大学,离开了我的家乡,用父亲的钱离开了父亲。那个遥远的城市不下雪。我再也没有看见过站在风雪里的王子。
没有王子对我展开暖暖的笑容,没有王子对我说我带你走,没有王子亲吻我脆弱的皮肤。这个炎热的城市的人如它的天气一样热情,我开始有一些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平和微笑地走在他们之间,我的身体不再有伤口。太阳燃烧得很痛快,让人睁不开眼睛。我出汗出得很多,有时候汗水流满我整张脸,于是我看上去像是在哭泣。
我没有交男朋友,爱情已经化成我心里的一摊水。寝室里的女孩子都出去约会,我便独自到楼下的面摊吃一碗牛肉面。这始终是我最喜欢的食物,尽管它的味道根本不能和多年前冬夜那一碗相比。
某年的寒假我回到家乡,天空肆无忌惮地下着雪。我一个人走在飘雪的街头,我的黑色羽绒棉袄很暖和,所以我可以不知寒冷的继续走。雪花在脚下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我的心开始有一点点茫然的快乐。
忽然间,我看见前面街口的一个行走的背影。他走路一跛一跛的,但是那个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