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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识在距门口几步以外处停住。「……陈大哥?」 
  「哎,你总算来了!」陈洒礼僵笑一声,觑了眼身后刻意掩上的门扉,原本宏亮的嗓门突然压低不少:「我站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梅惟愣了愣。「怎么了吗?不是只是要商量一些事而已……」陈大哥却一副急着要见他的模样。 
  门后有什么吗?他皱起眉,直觉向后退了一步。那扇门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疑惑、好奇、担忧、探究、若有所思……陈大哥看他的目光,也明显变了,和平常不同。 
  「说来话长……」陈迳礼欲言又止,「反正就是有人看了你的绘本,说要见你,而我没办法拒绝……总之,你先进来吧。」 
  「不……」梅惟摇头,又退了一步,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狂跳起来。「我想我还是……」 
  摇头的势子猛地一顿。似乎连心搏都在刹那间停摆了。门很厚实,而他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出版社通道上,嘈杂声响覆盖了一切。可是……他仍听见了,就在那扇门后。 
  ……曾经以为再也听不到的音律。 
  喀、喀、喀,皮履吼击在瓷砖地板上发出的,规律而优雅的脚步声。一如其人……所以,独一无二,不容错辨。 
  是幻听吧?还是作梦?无法思考了,因为脑袋空空的,只剩下四肢还勉强能听话而已。他不能再待了。得赶快…… 
  「啊?梅小弟?」 
  陈迳礼大吃一惊,眼睁睁看着梅惟在片刻失神后,突然转身埋头就走,出乎意外的矫捷动作教他傻眼。身后的门同时开了,阴影笼罩下来,他更惊吓,知道想当然尔是那位他宁愿在门口站岗,也不愿与之共处一室的高大男人…… 
  还不及反应,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感觉也没怎么使劲,便将他微胖的身体格了开去。 
  呃?怎么回事?险些摔向一旁的陈迳礼忙稳住脚步,惊疑不定的抬眼偷觑自门里走出的男人。 
  完全无可挑剔的俊美侧脸……仿佛寒冰雕成的艺品,连身为同性的他都不敢多看。尽管男人自称是梅惟「父亲」,但老实说,不论五官、身材、气质、声音,都没有一丝相似处……而且,似乎太年轻了。 
  「站住,惟。」男人的声音既沉又冷,却让人有如被火焚的错觉。 
  梅惟在自动门前顿住步伐。门开了,他垂着脸立于原地,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也没有回头。 
  「你多大了,还在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男人面无表情的。「最好别考验我的耐性。回来!」 
  梅惟的背脊震动了下。贫乏的记忆中,似乎是第一次听见「那个人」,用这么强烈的措词说话……他微一迟疑,慢慢转过身走近,直到一双黑色皮鞋进入自己视野。他默默注视着,仍然没有抬头。 
  「把脸抬起来。你确定你没有话要跟爸说?」 
  「……」 
  「这段时间你人在哪里?」 
  「……」 
  「帛宁的脚差点就残了,你知道吧?如果你出手再不知轻重一点的话。」 
  「……」 
  「你眼里还有这个家的存在吗?」 
  「……」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轻不重。始终垂首的梅惟倏地抬起头来,圆睁的眼里尽是难以置信。 
  「啪!」第二记顺势落下,击在另一侧脸上。 
  一旁的陈迳礼更是和大嘴,呆若木鸡。明明目光就正对着那两人不曾稍瞬,但他根本没瞧见男人是如何出手,梅惟的双颊就已浮起红痕。 
  「一掌打你擅自离家,一掌打你伤害手足。如果你想问理由的话。」梅宸罡缓缓将手收回。「……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 
  「对!」梅惟很快接口,眼底浮起了赤红珠网。「什么家什么手足……那根本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弟弟!」 
  「啪!」又是一掌,施打者出手如电,梅惟完全无从闪避,原本微红的左颊,色泽又加深些许。但他的眼神反更倔强:「我说的都是实话!爸最清楚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明明就不在乎……」 
  每说一句,就被轻打一马掌。梅惟一次次转回脸,又被一次次打偏。眼和脸一样,越来越红,除了倔强如故,没有丝毫泪水或畏层积聚。 
  「喂,喂!够了吧!拜托你们赶快住手!」陈迳礼在旁尴尬不已,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驱都驱不离,这对「父子」却没一方肯让步,实在令人跳脚。「梅先生,你何必跟个孩子计较,有话好好说就好……呃!」 
  梅宸罡只是淡淡扫来一眼,他就立时噤声了。就算对武艺再一窍不通,他也明白眼前这异常俊美的男人,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梅宸罡反倒出乎意料的主动道歉,并停了手。「多谢帮忙,我马上带他回去。」 
  「咦?」陈驼礼眨眨眼,有些措手不及。微微外泄些许的情绪,仿佛在瞬间被男人全部收拾起,重新锁入盒子内,连说话那咱冰中带火的感觉,都消失无踪了,只余下纯粹的严冷。 
  「啊!等等,我还没……」 
  陈迳礼猛然忆起,他和梅惟根本连一项正事都还没讨论到啊!才想再争取点时间,不意却被梅惟打断—— 
  「我不要回去。」他重复的道:「不要……不要!」 
  「梅小弟……」陈迳礼忍不住抚额大叹。 
  平日越温和羞涩的孩子,倔起来似乎就越顽固,这点他已经深切体会到了。他是不介意看到梅惟这副罕有的模样啦,前提是如果他没有那么可怕的老爸在场的话…… 
  「……你的气色不错。」梅宸罡忽道。对儿子的话没有发怒,只沉静的端详着他。「看来你有新的落脚处了?似乎有人把你养得很好。」 
  「我……」梅惟一呆,登时说不出话来。 
  「气色」两字唤回他的理智,眼前的红雾退去,他这才看分明,数月不见的父亲,居然又消瘦许多,漂亮的凤眼微带血丝,越显立体的五官隐隐笼罩阴郁之色,像大病初愈的人。怎么……他刚才竟都完全没注意到? 
  练武之人的身体结实是一般人好几倍,照理说应该不易遽瘦,父亲更是他眼中强者中的强者,「习武是心、技、体并行的锻练,一刻不得松懈」是他自小便不断被耳提面命的训示。那父亲现在这副模样……到底是? 
  「原来如此。」梅宸罡微微垂下双眸。「难怪你不愿意回去了。你在「那里」……过得比较快乐吗?」 
  是啊……是这样没错。明明就是的。梅惟想着,微张着嘴,却无法出声。目光停驻在那比女子还卷长的眼睫上,移不开。 
  「等了几个月,想必已经住得很习惯了,是吧?」 
  「……」 
  「也好。」梅宸罡冷淡迎视梅惟倏然睁大的眼:「既然你比较喜欢那里,也习惯了那里,那你就走吧,到你想待的地方去。」 
  「啊?」一旁的陈迳礼闻言,简直傻眼。这……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这两人说着说着,就突然变成这样? 
  「梅先生!你你你……」你说的,根本不是真心话吧?他「在心里」大声质问。 
  相较于陈先生的激动,梅惟只是一脸木然。 
  「好啊。我本来就打算这样。」他道,声音平板。紧抿着唇飞快转身,目不斜视的朝玄关自动门走去。 
  没感觉背后有任何气息,手臂就被忽然抓住了。梅惟看也不看,手肘直接曲起朝后打去。一如所料,击了个空。 
  趁身后的人一退,他毫不迟疑用力抽回手,脚下依旧不停。但走不到两步,突然足部被轻轻一拂,像微风扫过,他整个人却宛如被飓风卷起,一阵天旋地转后,跌入了一团柔软的物事中。 
  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摔落在一旁的沙发上。毫发未伤。 
  这是什么招式?别说全貌,连一点影子都没看清。梅惟背脊沁出一层冷汗,胸口无端发疼,紧闷得难受。 
  父亲……还是这么厉害,形容消瘦对他并未造成任何影响。实力一年比一年都更精进,年纪的增长根本构不成懈怠的藉口。这就是父亲,令他心折,令他自惭,令他……移不开目光。 
  如果……真是他的「父亲」就好了。 
  「……为什么?」他挣扎着撑起上身,瞪视居高临下的男人。「为什么还要拦我?你不是要我走吗?这样子反反复复……很好玩吗?」 
  「我话还没说完。」梅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