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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他出门的二十分锺里,发生什麽事了?他疑惑地看向於吝远。
於吝远却只是默默地与他对视,眼神中带著不愿透露的脆弱。
“你回来啦。”
於豪看他虚弱地扬起嘴角微笑,但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灰暗的感觉中。
“怎麽了?”他脱好鞋子朝於吝远走去,想要扯过他的身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但於吝远却後退了一小步,躲开了於豪伸出的手。
“到底怎……”於豪愣了愣,有点火大地打算发作,但很快就被站在一旁的母亲打断了。
“小豪……你跟我们进来一下,”她轻声说著,表情是於豪没见过的严肃,“有件事要和你说……”
於豪不明白为什麽情势在这刻突然急转直下。他被这房子里的气氛搞得有点紧张,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随著父母的背影往里走去……在经过於吝远身边时,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於吝远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游离,好像透过於豪看著什麽令人绝望的事物一样。
难道是於吝远对父母说了我们的事?……
於豪紧绷的脑袋里只能想到这样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那也没关系……如果是这样,那更好。
於豪非但不感到担心,反而有种突兀的快乐。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表示於吝远从心底接受了自己。
他想著,收回了看向於吝远的目光。
三人都进入房间後,卧房的门随即关上。门外的於吝远浅浅地叹了口气,闭上眼扯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这样就……结束了吧?
这些天以来他越来越重的心,终於在这一刻和那个上锁的抽屉一样被清空了。
解脱了,然後就剩下胸中空荡得厉害的滋味不停从喉部涌上脑海。
他觉得有点眩晕。伴著微弱的心悸和无尽的茫然感,他爬上了通往二楼阳台的楼梯。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只是觉得不能呆在原地。
那里的一切都是灰暗的。灰暗得令人窒息。
阳台的门被轻轻地打开,於吝远的脚步声惊起了一群在屋檐外聚集的鸽子。一大片白色的翅膀扑扇著从他眼前飞过,映衬著蓝色的天空。
很美。可是瞬间就消失了。
只剩下广阔的天空孤零零地蓝著,和他一样空洞且茫然。
什麽都留不住……
与你的距离 {51} 兄弟文 不喜勿入
“於吝远。”
身後传来的低沈声音让他转过头去。
於豪走近几步,一脚把阳台的门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问你,这是怎麽回事?”
於吝远看著他手上那封已经被拆开的英文信,知道他其实很生气,却在努力地克制自己。
他一点也不意外。决定把信交给父母的那天,於吝远就已经猜到於豪会责怪他。
“说话啊!”於豪紧皱眉头看著沈默的於吝远,觉得胸口那股莫名其妙的情感此刻全冲上眉间,想发作却找不到出口,“你现在装什麽哑巴?!”
於吝远只是默默地看著他。不管於豪要骂还是要打,他都决定不还手。毕竟没有什麽比阻扰家人团圆更缺德的事……
虽然他只是放不下。但这不可以成为冠冕堂皇的借口。
直到那晚,於豪说和自己是“同类”……那让他突然惊觉,自己已经做错太多事,不可以再继续错下去。青少年对同性有性冲动是很正常的,他不能因为这样的借口就堂而皇之地拉著於豪走和他一样的路。
何况,再怎麽冲动的感情,也比不上能和亲生父母相认的期待。
於豪迟早会发现这点。与其将来看他後悔,不如现在就送他回到父母身边……让他渐渐忘了这一切惨不忍睹的回忆。
“你到底在想什麽?一下对我好得不得了,一下又冷漠得要死……收到了信不说,如今却突然拿出来公告天下……这是你玩的某种游戏?很好玩吗?”
於吝远看著他难过的样子,觉得心里也一阵阵紧缩的痛。
但他的伤心并没有传递到於豪眼里。
“你说话啊!!”
“……我没什麽好说的。”
……最後的最後,於吝远只挤出了这句话。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麽……说什麽都像伪劣的借口。
“‘没什麽好说的’?”於豪仿佛被那几个字触动了某根神经,“……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扮演一个冷静无敌的兄长角色?!”
“我并没有在扮演什麽。”
“我真是不懂你……”於豪几近崩溃,他所有激烈的情感完全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就像全投到了冷冰冰的一堵墙上面,“我可能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
“我是为你好。”
真的。
“为我好。当然。我很感谢你……”於豪龇牙咧嘴地笑著,“那为什麽你又要藏起这封信?!”
於吝远选择沈默。
“我拜托你不要做这种事好不好!”於豪终於开始抓狂,压抑的情绪终於得以咆哮出口:“要不然你就藏著它一辈子,不要让我看到……要不你就干脆拿著这封信叫我滚出这个国家!!不要在让我拥抱过後,又狠狠地甩给我一巴掌……”
於吝远仍旧沈默著,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当初既然都把这封信藏起来了……”於豪顿了顿,声音中竟然带了哽咽,“现在又为什麽决定拿出来?!”
你终於还是决定要放弃我了麽?
反正,选择权一直都就在你手上,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不是吗?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於豪把那封信狠狠地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阳台。
於吝远扯动嘴角苦笑了下,弯腰捡起那封仿佛千斤重的纸片,揉了揉干涸的眼眶。
对不起啊,小豪。我明白,如果你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件事,也就不会难过失望。
不过,我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还好,我也只是小小地延迟了你和家人相聚的时间而已……这样的话,是不是总有一天,你在异乡的天空下回想起这件荒谬的事,能少怪我一点?
於吝远大口地喘著气,试图吐出胸中郁结的情绪。然後他换上温柔的微笑面具,带著那封信一起慢慢地走下不高的台阶,却渐渐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终於在转角处停下了脚步。
以前看书上说,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会晕倒甚至猝死。一直都觉得太过肥皂不可思议,但是原来真的会有那种感觉。
眼前突然像断电了一般一片漆黑。所有的声音都从耳边流失,只剩下骇人的寂静。能感觉到身体在晃动,心脏一下下缓慢但剧烈地震动著,却只是让你知道,自己还活著。
这一切让他扶著墙深呼吸了好久,才拖著无力的脚步走下楼去。
我们都这麽痛苦啊。
但是到底是为了什麽这麽痛苦呢。
於吝远没有给自己答案。
?????与?????????????????????你的距离?????
“唐晓,外公离开你的时候是什麽感觉?”
於吝远把手撑在窗台上,看窗外难得的晴好。这麽暖的太阳,照在身上却没有半点感觉。
“啊……?”文书虽然很意外他突然的发问,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我很难过……外公那麽疼我,我记得自己还一直抓著他的行李箱不让他走呢。後来妈妈劝我说反正以後还是可以见面,我才松了手。”
“有哭麽?”
“哭得很严重……”文书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哭了好几天……还一直不肯吃饭。”
“後来呢?你是怎麽熬过来的?”
“其实也没那麽严重……伤心几天就好了。後来慢慢就适应了,而且我也经常和外公通电话啊。”
“通电话就可以了麽?”
“可以啊!”文书点了点头,总觉得今天的於吝远似乎不太对劲。“虽然更希望外公在身边,但是他也有他的生活嘛。能知道他一切平安,我就很满足了。”
“那你不会有那种……心脏被撕裂的感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