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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猫了,身上有没有哪裡会痛?」
「没、没有。」
父亲又叹了一口气。
「这裡我来整理吧,你回房间去吧。」
「我、我也要帮忙。」
尚把手伸向碎裂的餐具,却被父亲一掌拍开。「打了你真对不起」,霎时一脸尴尬的父亲向尚道歉。
「破掉的餐具很危险,这裡我来弄就好,你回房去吧。」
父亲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听得出怒意。是叔叔要自己来帮忙,照做之后却遇到猫,要是猫没有过来,自己已经把餐具拿到厨房去了,也不会全部打破。错的人不是我,是猫。尚想替自己辩驳确说不出口,因为父亲就是觉得错的人是自己,要不然怎麽会生气?
尚回到有桌子的房间,看到叔叔躺在榻榻米半张着口呼呼大睡。尚想摇醒他听自己抱怨,却只听到他嗯了几声,怎麽也醒不过来。
这时,走廊上船来收拾餐具的声音。连听也不想听的尚从外廊跑进院子,穿上不合脚的夹脚拖鞋,躲到树下的杂草丛堆。察觉有人出来的阿青吠叫着,但尚维持抱膝姿势不动后,狗就不再叫了。
想到父亲还是讨厌自己,尚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掉下来。父亲原本就讨厌自己,打破杯子碗盘一定让他更厌恶吧?不断溢出的眼泪怎麽擦都擦不乾。
「尚。」
他抬起头,看到父亲在有桌子的房间叫着自己名字,叔叔仍旧在熟睡。父亲边叫边走出房间。接着,从玄关方向传出拉门的声音,有人慢慢踩着草地过来。
「原来你在这裡……」
又不是在捉迷藏,当然一下子就被找到。不想被父亲看到眼泪,尚一直低俯着头。
「你没听到我在叫你吗?」
他不想说话,不想跟这个人说话。尚像石头般顽固坐着,动也不动。
「你这样忽然不见我会担心,你还是个小学生,这附近的路又不熟,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想出去玩的时候,要跟我或是圭说一声,我们会陪你去。」
尚没有回答。
「你听得懂我在说什麽吧?」
「听不懂啦!」
尚大声反驳。半晌后,父亲沉默的走回家中。被留下尚顿时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要那麽大声说话。光是想到又会被父亲讨厌……眼泪旋即泉涌而出。
他不喜欢那样的父亲,不想要那样的父亲。他既不温柔又冷澹,而且不陪自己玩,只会骂人,把人当麻烦一样。
我想要叔叔那样的父亲,可以让自己骑在肩膀上,会摸自己的头,会跟自己牵手……像这样的父亲。
尚躺在草地上哭,眼泪也往眼角流去。哭着哭着,忽然听到阿青又叫了起来。
「一大早就来打扰真不好意思,我是朔文馆的松尾。」
有人站在玄关口说话。尚从草丛的缝隙望出去,可以看到一个穿西装戴眼镜像上班族的男人,走进了有桌子的房间。叔叔被父亲摇醒,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我本来可以送过去……真不好意思。」
「不会……请不要在意。我也是顺便到这附近的作家家裡拿稿,这麽早过来打扰,我才过意不去。」
眼镜男从信封袋抽出纸张,一张一张看。
「……每次看到都觉得,喜多川先生的画细緻又美丽,目前您在本社只帮堀先生的连载画插画,不过有其他作家表示,希望也能由您担任插画。」
「喔……」叔叔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起劲。
「您还是不喜欢帮小说画插画吗?」
叔叔搔着头。
「我没什麽学问。小说裡有太多我看不懂的字,要整个读完得花时间很累。」
「以前也听您这麽说过,我自己的感觉是,您的画虽然细緻,却没有这类画作常见的模彷感,而是充满您自身的独特风格……应该说是魅力吧……我想大家应该都是被这种感觉吸引。」
「这麽捧我可没有奖赏喔。」
眼镜男哈哈笑了两声。
「我从事这工作已经五年了,真的觉得堂野介绍了个宝给我。大学毕业我们就疏于联络,十几年后偶然在居酒屋遇到,他知道我在当编辑杂志后居然说『你需要很会画画的人吗?』跟我推销起来。老实说,我有点被吓到。后来看了您许多作品,虽然感觉有点粗糙,但我相信这一定会成功,也觉得您是个适合当插画家的人。儘管有人说,插画只不过是小说的附属品而已,但我不这麽觉得,那可是有助于想像的重要因素呢。」
「我只要能当饭吃就好了。」
眼镜男耸耸肩。
「这就是您奇妙的地方,从您的画裡完全看不出『只能当饭吃』的感觉。这份原稿我就收下了。」
把纸稿重新放入信封后,眼镜男站起来。
「对了,我看到门口有双小鞋子,有小孩子来吗?」
父亲和叔叔同时沉默下来。
「是亲戚的小孩过来玩。」
听到父亲这麽回答,尚胸口那块肿痛的地方好像又被什麽刺了一下。
「这附近的海很漂亮,还有海水浴场……」
『说得也是。』眼镜男对父亲点点头。
「我今天搭电车来的时候,看到沙滩上好多人,大概是暑假的关係吧……」
客人就这麽回去了。送客之后,叔叔又回到有桌子的房间睡觉,刚出去又进来的父亲看到叔叔睡着了,没说什麽便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听道拉门声,接着是木门关起来的声响。看叔叔一直在睡觉,出门的一定是父亲。
彷彿永无休止的蝉鸣,让尚焦躁得用手捂住耳朵。他的朋友曾经说过,所谓离婚就是父母不再相爱了,父亲讨厌母亲,母亲也讨厌父亲。因为讨厌母亲,才会把没出生的自己一起讨厌进去。不然他怎麽不回答说「那是我儿子」。他一定不想承认这个儿子吧?如果我没出生的话……父亲一定比较希望我没有出生吧?
班上有两个同学的父母也离婚,他们平常都跟母亲一起住,但每隔两三个月会跟父亲见面一次。
「就是到游乐园,不然就是看足球赛,还会一直聊天,我好喜欢我爸喔。……尚你没跟爸爸见面吗?」
要是见到父亲,就可以一起玩一起聊天……自己应该也跟那些孩子一样才对。即使离婚了,他仍旧是自己的「父亲」才对。前天坐上电车时,心情好不雀跃,一心只想着接下来会有什麽好玩的事,完全没有任何负面想像。
沙沙声愈来愈近,小白走到快接近自己的地方,他竖起尾巴,一副若无其事样。都是你挡路我才会在走廊上跌倒,要不是你碍事,父亲就不会对我生气了。要是摔破盘子时你在场,我就不会被父亲认为是个把罪过推给猫的小孩了。
尚捉住小白的尾巴用力拉扯,吃痛的小白呲牙裂嘴嘶叫后,伸出利爪抓伤了尚的手。
「好痛!」
他鬆开手,看到自己手背开始渗出红色的血。一气之下,他随手捡起旁边一颗棒球大小的石头,用力往白猫身上丢去。
运动不是他的强项,他跑得慢又跳不高,也不会打球。平常总无法笔直飞出去的球,今天却偏偏准确飞了出去。石头命中小白的头,猫儿发出惨叫后应声倒地。
「……你在做什麽?」
还以为在睡觉的叔叔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从外廊看向这裡。他看到自己丢石头了,被叔叔看到了……尚扭曲着嘴角差点要哭出来。
叔叔赤着脚走进院子,直奔到猫的身边。小白右耳上方的白毛被染成红色……看到血色,尚全身都冷了。
「喂,小白、小白……」
听到叔叔的叫声,小白站起来之后又倒下,重眩庋亩髁酱魏蟊悴辉俣恕!
「他、他死了吗?……」
尚跪在草地上,抓着草根的双手簌簌颤抖。
「小、小白他死了……」
自己杀了父亲的猫,是我杀了父亲的猫。怎麽办……怎麽办……父亲绝对不会原谅我。想到这裡,尚的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
叔叔回到家中,拿了一个铺有毛巾的小纸箱出来。
「……得带到医院去才行。」
叔叔把猫放进纸箱后开始跑起来,因为没有脚踏车,尚也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跑过小桥后右转,没多久就看到一家动物医院的招牌。
到了医院,小白马上被送进诊疗室。兽医师说饲主必须在外面等待,尚只好跟叔叔并肩坐在等候室的咖啡色沙发上。到达动物医院前尚一直在哭,不断在心中说着小白对不起、对不起……。要是小白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