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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接……」
父亲关掉手机喃喃自语。
「我妈出国旅行去了。」
听到尚的话,父亲垂下眼睛深深叹口气。
「先吃饭再说吧,我肚子饿了。」
相对于浑身是刺的父亲,语气悠哉的叔叔边说边搅动着咖哩。
三个人在刚刚用来画图的那张桌子共进晚餐。第一次带狗散步,尚觉得非常好玩,购物跟煮咖哩也是。但吃东西却反而不快乐了,明明肚子饿,却一点也不想吃。
「你母亲是怎麽说我的?」
父亲有时会这样问我。
「她说我刚生下来,她就跟你离婚了。」
还没见到父亲前有好多事想问,现在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咖哩也吃了平常一半量就饱了。
「你母亲还说了些什麽?」
「她不太告诉我,关于父亲的事……」
夜晚非常宁静,只偶尔传来外面车子行经的声音。电视没有开,尚也不敢说想看。在奶奶家是可以说,但在这裡他说不出来。
「不过……我姊……虽然以经死了,但奶奶曾经跟我说过,我有一个姊姊。」
父亲不自然的移开目光。直到晚餐结束,他都没再跟我说话,也没再看我一眼。
吃完饭后,父亲叫我去洗澡。浴室很暗,磁砖不是有裂缝就是缺角,看起来髒髒的。我迅速的洗头洗澡,没有进浴缸裡泡澡。换好睡衣走到昏暗的走廊上时,看到那个有桌子的房间透出亮光,接着便听到父亲说话的声音。
「我不知道麻理子到底在想什麽,为什麽事到如今,才一声不响的把孩子堆到我这裡来。」
我抱着脱下来的衣服发抖。
「大概是去旅行的这段时间,会留下孩子一个人吧?」
是叔叔的声音。
「麻理子有父母和妹妹在啊。」
「或许他们也忙。」
「那也说不过去啊;从那孩子生下来我就没见过他,麻理子明明比我还清楚……」
我好想离开这裡,好想回奶奶家去。父亲根本认为我是个麻烦……。
「我不是不想照顾孩子,但……起码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的时间。更何况,不知道麻理子告诉过孩子什麽,我也不敢随便乱说话。」
要是父亲和叔叔都不说话,四周就会陷入一片寂静。但我还是不敢接近那个房间。
「或许旅行只是藉口,尚是想来见你吧?」叔叔低声说。
「……见我?」
「孩子当然会想见父亲啊。我以前也会想见我爸,虽然现在是无所谓了……」
我听到榻榻米被踩动的声音。一个高大身影映照在从房间射出的光线中。不想被知道自己在偷听,我往前踏出一步。……走出来的人是叔叔。
「洗完澡很舒服吧。」
叔叔笑着问,尚点点头。
「喜欢吃西瓜吗。」
「……嗯。」
「那我切给你吃,到房间去等着吧。」
叔叔进厨房了,要是现在进房间,就会跟父亲独处。尚觉得自己脚步忽然沉重起来。他不想跟父亲独处,可是一直待在走廊上,一定会被问怎麽不进去。
他慢吞吞走进房间,看到父亲往这裡瞥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个麻烦」,尚感到心头一惊。
「谢谢让我用浴室。」
尚走到牆边,把手上的衣服塞进背包底层。
「从家裡到这裡很远吧,你是怎麽来的?」
晚餐时间的质问仍然持续着,没有回头的尚回答「搭电车来的」。
「一个人搭电车来的?好厉害。这裡的地地址是母亲告诉你的吗?」
仍旧背对着父亲的尚点点头。他其实说了谎,就算他说想见父亲,母亲也不肯告诉他父亲的地址,所以他对奶奶说了谎「妈叫我来问您」才得知。
「西瓜切好了。」
看到叔叔进来,尚才鬆了一口气。他坐在外廊,跟叔叔肩并肩吃着西瓜。父亲说他吃的很饱,没有坐到尚的身边,也没动西瓜。
由于家裡没有客用寝具,尚只得跟父亲和叔叔共用一套被褥。躺在父亲身边的尚,紧张到满脑子乱想,根本睡不着。
每年暑假,尚总会到奶奶家去玩,去年夏天去玩的时候,在壁橱裡发现了一本旧相簿,裡面有母亲的照片。母亲抱着一个小女孩,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照片上什麽都没有写,但尚觉得,那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父亲。他把相簿拿去问奶奶,果然得到了那男人就是自己父亲,女孩子就是已经过世的姊姊这个答桉。
暑假快结束时,尚对着到奶奶家接自己的母亲说「我想见爸爸」,结果母亲白着一张脸生气的说「不可以!」,当时虽然被骂到哭出来,但他想见父亲的意念却越来越强。
见到之后又是另外一回事。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来了。他感觉身边的人翻着身,躺下来到现在,父亲不知已翻过几次身了,想着父亲大概也睡不着,尚在昏暗中迎上了父亲的目光。
「睡不着?」
「我想……应该快睡着了。」
尚把棉被拉到脸上。
「在陌生的家裡,床又这麽窄,想必不太好睡……」
三个人睡一床被褥真的很挤。有件事他一直挂在心上,父亲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说不定现在就是发问的好时机。
「为什麽你跟叔叔一起睡呢?」
即使室内昏暗,尚仍然清楚的看到父亲的表情扭曲起来。
「那是……」
「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钱。」
睡在父亲对面的叔叔代为回答。
尚接受了没钱这个理由。外面的院子虽大,但这个家真的很旧。牆壁和浴室都髒髒的,地板走起来还会发出叽嘎叽嘎的怪声,连狗都是从外面捡回来养的。的确有太多贫穷的感觉了。
「我有一点点存款,可以付我自己的伙食费。」
听到这裡叔叔忽然笑出来,父亲则发怒的叫了声「圭!」。
「我们虽然没钱,但不至于连饭钱都要这麽抠。小来子不用担心这个,快睡吧。」
因为你们说没钱,我才要付啊。尽量不想给他们带来负担的尚,反而被嘲笑了,他带着悲痛的心,背向父亲把棉被拉到头上盖住,掉了几滴眼泪。
他不记得自己几时睡着的,一定熬到很晚。不过被叔叔叫起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半。洗完脸穿着睡衣走到有桌子的房间时,就看到已经换上西装的父亲正坐着吃饭。
「早。」
尚也小声回了句「早安」……桌上放着味增汤、煎蛋和白饭。习惯早餐吃麵包的尚,几乎都没动。父亲八点前就出门了,除了那句「早安」,两个人什麽话也没有说。父亲不在,他感觉轻鬆不少。
「喂。」
人在厨房的叔叔叫了他一声。他探头进去,看到叔叔站在流理台前对他招手。
「来帮忙。」
「做什麽?」
「洗碗,也是你用过的餐具吧。」
尚穿上围裙走到流理台前,却因为水槽太深不好洗。踮了半天脚,才听到叔叔说「外面仓库有脚踏凳,去拿过来垫。」
尚从玄关绕到院子,救被阿青的吠声吓了一跳。无心吓他的阿青摇着尾巴,兴奋的吐舌喘气。他在院子裡找到的仓库,就像学校废置的鸟屋般破破烂烂。屋簷下的铁板都生鏽了,门也开着没关。从那个破仓库裡找出推满灰尘的脚踏凳回到厨房,就看到叔叔皱着眉头一脸尴尬。
「我全部都洗好了……」
看到叔叔不甘的砸舌,尚抱着脚踏凳笑了。叔叔搔着头说「晚上的餐具你洗」,然后回到有桌子的房间,宽阔的桌面摆着一个点心罐,现在才十点,要吃点心似乎还嫌太早,不过尚仍满怀希望的看相罐内,却发现裡面装的是铅笔、橡皮擦和原子笔。叔叔拿出一个大盒子放在桌上,从裡面抽出白纸。
「叔叔,你要开始工作了吗?」
「是啊。」
「那我可以在旁边看吗?」
「好。」
叔叔开始作画,手上的铅笔就像有生命般,快速描绘出人脸或建筑物。看人作画虽好玩,看久了也会腻。
尚移动到牆头抱膝坐着。院子开始发出蝉鸣,阿青也趴在树荫下会叫。从早上就没看到小白的踪影。一天明明才正要开始,怎麽就无聊到好像身体都要融化了。
「喂。」
尚抬起头,迎上叔叔的目光。
「你有带泳裤吗?」
「……嗯。」
「我带你去游泳。」
「嗯!」
不再无聊了。尚知道自己的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