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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的雪花染白泠皓火红色的皮袍上的细绒,李垣祠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不怕冷,依旧大敞着怀,也一身的汗,胸口一长串挂饰中有泠皓送他的沉重的铁簪。
“这只是一部分人,我还在慢慢地寻找剩下的。等到来年北返的时候,这队伍会更大的!”
“到时候,我们还要上到山梁上来,看着他们向北走!”
“你看这些牛羊!他们不光是我们这一冬的食物,还有给你们汉皇的过年礼!等到了贺兰山南麓,我安定好我的族人们,我和就你赶着这群牛羊,一起回长安去!”
“真的吗?”泠皓惊喜回过头来,来到这里有十天了,这些天他一直未提及议和一事,因为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提出来了。
“真的!”李垣祠打马追上来,和泠皓并辔慢慢地走着,他们这么悠闲地并辔漫步,在六年前的武举之后,还是第一次,他柔声说道,“下山回去吧,山梁上风雪太大了,你会着凉的!”
“再跑一会儿吧!”
“好!那就再跑过眼前那座山梁!”
这时,一只茶色的猎隼破开山雪,从山下掠上来,对着山梁上的两个人大声鸣叫起来。
“怎么了?”泠皓转头问道,他明显看到李垣祠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前面探路队伍的隼,它说前面的地方有牧人的聚落。”李垣祠朝向南面,望着远处,漫天碎雪是他的目力所及,他策马往山下走,“咱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是你的族人?”泠皓追上他。
“不好说。突厥也有很多分部,这么多年没人管了,不知道他们会是怎么个光景。”
一骑跑回来的快马迎上李垣祠,泠皓看着他们两个人用突厥话小声交谈起来,他会的突厥语只有几句,完全听不懂交谈的内容,其实就算是听懂了,他也搞不清北边这些族系林立的部落关系。
“皓!”没多会儿李垣祠就跑回来了,“皓,你先回车队里,我去去就回。”
“怎么了?”
“没怎么,前面有人挡路,我去跟他们首领说一下去。”
“没这么简单吧?别瞒着我,”泠皓皱了下眉头,“你看看你现在脸色都不对了,至少告诉我是哪个部落的人,毕竟我的身份是汉使,我有权利知道。”
“好吧……”李垣祠抬起头来,“是契丹。”
“也就是说和你们班察是有过节的。”泠皓还记得,当年为了从内部分化在嘉峪关城下围城的杂兵,泠皓过去暗杀了两个部落的首领,头就是埋在契丹契丹营帐边上的,之后那些部落在嘉峪关下大闹了一场,契丹一部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锅,现在一定还记得这仇。
事情远比这复杂得多啊,我的泠皓!李垣祠心中想着。
“没事,那事是奇莱干的,他是叛徒,我是可正主。”他笑了一下,给泠皓重新系好兜帽上的带子,“到母妃那边去吧,别跟来了,你的身份不应该掺和这事。”
李垣祠带着一队二十人的卫兵去了前面,前面是契丹人完全南迁之前的过渡用草场。李垣祠跟他们解释班察部只是路过而已,但是契丹部的人就是拦住不让他们过去,说这是大王的命令。
“放肆!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是突厥班察部的大汗!”带来的班察卫士纷纷表示不满。
“让契丹汗出来见我。”李垣祠没有表示什么愤怒,只是如此命令道。
守在营地门口的契丹卫兵出口不逊:“你是谁啊?大黑脸?胡子都没有,从家里跑出来的吗?回家找你妈喝奶去吧!”其他卫士跟着他哈哈笑了起来。
“我是班察大汗,也是突厥联盟的汗王!叫你们的头领出来。”李垣祠又重复了一次。
“我当是谁呢?打老远就闻见北风里飘来的酸味儿了,果然是你这个汉串儿子。”随着声音来的方向,众人见到营地最中间的王帐中走出来一个黄白须发的人,肤色如同干了的羊油蜡烛一样,是个老头儿,腰背挺直,眼中闪烁着野隼一般的锐利之气。
西北人将两个民族的混血称之为“串儿子”,尤其是与汉族通婚所生的后代,这是极为轻蔑的称号。李垣祠听见之后额角的青筋立刻暴起来了,但是他还是尽量压住自己的愤怒:“彻齐?”
“烟沙,你就这么叫我?”老人倨傲地仰起头来。
第四十一章
李垣祠咬了咬牙,还是双膝跪下,跪在山下新降的初雪上,他双手高举过头顶,然后随着上身一起低伏到地上:“孙辈烟沙见过文勘彻齐……”
“你来这里是干什的?还带着这么多人?”彻齐没有让李垣祠站起来,他只好一直跪着,做出那种伏低的姿势。
“我带领族人南迁路过,现在要到贺兰山南麓去,希望您行个方便,让条路让我们过去。”
“呦!”老人一挑嘴角的胡子,“才不过初雪,你就要急着南迁了?还真是在汉人地界呆久,不习惯北面草原的寒冬了?”
“没有,”李垣祠直起上身,“已经快要入冬了,我想着大家都要往南走,我就先行一步……”
“去抢占更丰美的冬季草场?还是要先一步设下埋伏,好在半路吞并其他部族?”彻齐打断他。
“没有的事儿,我……”李垣祠欲辩解。
“现在的草场是二十多年前划定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雨水的分布与过去大不相同了,你看看我呆的可怜地方,今年的草还没有长到我的膝盖这么高,草里也没有汁水,让我的牛羊不能饱餐,那样我族人过冬的粮食都不够。”
“今年各地的雨水都比往年少,南面的汉人地界也在闹旱灾。过了明年也许就好了。你契丹在贺兰山东侧,这本就是最好的地方了,牛羊吃不饱是因为你们饲养过多了,这样平均下来每头的草料也就有所减少了。”
“大汗不要和他废话!我们……”一个班察卫兵听不过去了,站出来骂道。
“放肆!有你说话的份吗?”李垣祠出口喝住他,“文勘彻齐,您不让我们过去,那么依您看,到底是要我部怎样?”
“嗯……让我想想,”彻齐用枯瘦的手捋着胡子,那只手就像盖在羚羊死骨上的兽皮一样干皱紧缩,“这样吧,我还要在这边呆上个把个月,你们等我们走了,跟在我部后面。我们也要去贺兰山南麓。”
“你说什么?”李垣祠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得寸进尺,贺兰山南麓一带本就是班察一部专用的冬季草场,自从班察部当了突厥联盟的领袖,百十年了一直是这样,而眼前的人居然大言不惭到要求与他共用这一片草场。
咬咬牙,李垣祠实话实说到:“请您尽快让我们过去吧,我的营里面还有一名汉皇派来的使者,我还要在汉人年关之前将牛羊赶去大昼的都城长安去。”
“我说呢!我说呢!”彻齐仰天放声大笑,突然指着还跪在地上的李垣祠讥讽道,“我说你是怎么回来的?我说你个汉串儿子怎么能够战胜猛士奇莱?感情你是当了汉皇帝的走狗了啊!人家过年还要巴巴儿地过去给人家送礼!”
“我突厥族与汉皇一向交好,当年我们受灾缺粮的时候也多得汉地的粮草援助,他们与我们贸易,我们才能够用牛羊和毛皮去换得粮食、棉布、茶砖和铁器!现在他们受灾了,我们理应当去援助,这才是草原上的道义!”
彻齐却是继续着他自己的说头:“说白了还不是去巴结汉人!当年?当年我们十多个部落的草场遭遇暴风雪,冻饿而死的族人不计其数。若是我,我就带着大家去南边汉人城镇秋猎了,奇莱也是这么说!你那个汉贼父王呢?他不仅不要我们南下,竟然还和汉皇卑躬屈膝去祈请吃穿。你和李老子简直一个奴才样子!”
“父汗是为了长远打算的,若是每个饥年我们都南下抢掠汉人的城镇,两个民族间会结下血海深仇的!他在为后世子孙所考虑的,他是英雄!而奇莱,他只是想借机去打仗而已。”
“你们的奇莱才是英雄,他才是草原上第一勇士,有血气的汉子!你呢?你不仅依附汉皇,听说还与高原上的吐蕃相勾结,此举简直是丢尽了我们的脸面,你还有什么资格去担当突厥联盟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