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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走了,现在我想起的是小侦,你能明白吗。”
何侦笑了,明白,怎么不明白。
楚熙轻轻柔柔的:“以后我每要离开这里,最后想到的仍然会是你。但最后,我会回到的,还是这里。”
“我知道。”何侦笑了,“你对我来讲也一样。”
楚熙说:“小侦,再见。”
挂了电话何侦往窗外看,车子上了高速,风和速度都在身边。楚熙跟她说了再见,那就是肯定有见面的那天。她对简来说拜拜,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总归来讲,谁都跑不了,总归会再相见的。
燃烧的洋葱(6)
陈栗然近乎温柔地看着她说:“别担心,我哪儿也不去。”
何侦说:“你又知道了。”
“看你表情就知道,”陈栗然说,“以后咱结婚了,你打麻将,我看电视,谁也不妨碍,无聊了旁边也有个说话的人,挺好。”
何侦说:“我不打麻将。”
“小侦,你可不能坑我,”陈栗然很认真,“我这人什么都挺活络,也看得开。就对感情死心眼,认定了就一生一世绑在身边,如果你不让我绑,那就绑着我。什么惊心动魄和撼天动地都给了他们去,咱们留下平凡的日子就行。”
何侦被他说得一身鸡皮疙瘩,翻了个白眼:“你老实待着少说这些恶心我比什么都强。”
陈栗然,怎么有你这样的人?嬉皮笑脸是真的,不学无术也是真的,一心一意是真的,大智若愚是真的,认清现实是真的,把日子过成平淡童话也是真的,爱情是真的。天大的事情也让人觉得是平常事的力量也是真的。
那个哀哑的名字就把它咽下去吧,让它沉进喉咙里不要再见天日,用脏腑腐蚀它,直到消失为止。
会消失痕迹,何侦忽然就这么相信了。
何侦接二连三收到楚熙的电邮,她打电话和楚熙抱怨:“你这样走和不走有什么区别,我怎么还总感觉你在我身边唧唧喳喳?”
楚熙笑得格外爽朗:“那证明咱们的心是没距离的!”
“呸!”何侦笑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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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侦:
来法国正好一个星期,都好,就是不太习惯饮食。你知道我还是喜欢大饼鸡蛋这一系列国内路边摊就能买到的食物。
宿舍昨天水管漏水,折腾了半天,竟然让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地修好了。
说起来早晨给你写的信怎么还没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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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侦:
我和简来在学校门前拍的那张照片我还留着,不只为了简来,也是因为给我们拍照的人是小侦。
带着它,我就觉得我还在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的那些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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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侦:
算算已经走了两年多,昨天我妈来电话骂我没有良心都不说回国一趟。
我想回家了,在这之前去趟普罗旺斯,看看薰衣草的海浪有没有家里的月季花漂亮。
非常想念你,也想简来,捎带也想了下陈栗然。
不好意思地说,半夜做梦梦到你们两个人,都差点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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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侦看完电邮愣了一会,就去厨房找陈栗然,抱住他的腰,陈栗然的怀抱很柔和,他说:“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投怀送抱。”
何侦的声音被衣服隔着显得闷闷的:“楚熙该回来了吧。”
陈栗然看看外面,正是晌午,阳光那么好:“可不是,该回来了。”
》》》
楚熙最终还是没回来。从巴黎飞往普罗旺斯的那架飞机,于凌晨四点在海面坠机。别说是人,连残骸都没找到。
何侦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当晚陈栗然和简来都到了。他们在电视上看了报道,那架飞机俯冲进海面,烧成了一团火球,当真的火树银花。何侦看着烧起的海面恍恍惚惚地想,真像是盛烈的礼花。
隔了半晌,简来用手搓了搓脸。然后站起来打开门出去了。
屋子里一直都非常安静,何侦不出声音,陈栗然也不说话。他安静地做好饭,何侦安静地吃。
到了晚上,何侦还坐在餐厅,一动不动。陈栗然走过来,坐在何侦身边,他说:“小侦你说说话。”
何侦目光只看前面,其实那里只是一堵墙,隔了半晌,她说:“她跟我说过再见的。”
陈栗然静静地听着:“嗯。”
“她说她要回家了。”
“嗯。”
何侦呆愣愣的,一行眼泪流下来:“她说要去看看普罗旺斯的薰衣草海浪漂亮,还是家里的月季花更美。”
陈栗然抱住何侦:“肯定是月季花漂亮。”
更多的眼泪不断地流下来:“她说她想我想简来了,她就要回来了,她走时说肯定有见面的那天。”
“我知道。”
“我很想她,”何侦用手捂住脸,“真的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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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葬礼前的那天晚上何侦梦到了楚熙,她当时似乎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看到楚熙在一片烟波浩渺的海上,海面的波浪让她觉得自己像条深海中摇晃的鱼,她看着楚熙。楚熙笑了笑,还是那么晃眼骄纵的笑容:“我就说我们会再见吧。”
她不知道这是她幻想,还是真实。总之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说:“你回来了?”
“我就住在这儿,”楚熙说,“这儿多好啊,宽阔、辽远、一望无际。”
何侦觉得自己似乎是哭了:“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要好好生活下去呀,”楚熙摸了摸何侦的脸,“你也是,简来也是。我最爱你们了。”
“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你还不明白吗,这里就是你的心啊。我就永远不会成为过去,跟着你一块走到未来去。”
楚熙笑了笑,然后就不见了。何侦自己坐在小船上,看着海底,楚熙的音容残骸都沉淀在这座海底宫殿里。她以后都在这里。在自己心里。
》》》
何侦在卧室的一片阳光中醒来,她坐在床上睖睁了一会,发现心里的哀恸消失了。她想到昨晚的那个梦,然后慢慢地笑了。她的笑容越扯越大,越来越灿烂,即使是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这如泣的笑意。
宿昔有缘,三世因果,楚熙,终于还是见到你了。
何侦和陈栗然走出灵堂,陈栗然说:“简来没来。”
“嗯。”何侦点点头,没出现的人,未必不伤心。怕只怕这种伤心,一生都不能抚平。但即是重逢于他来讲未必不是一桩悲剧。
哭笑都无法延续到真正的最后,如果延续到了那未必不是一种执著。或许就是因为有哭有笑,穿插间断,一切都不能持久和到达极致。
哀恸有时,哭笑有时。浅尝即止,收放自如,走到最后终于发现,这就是人生了。
》》》
“陈栗然。”
“嗯?”陈栗然牵着她的手。
“没什么,只想告诉你我很幸福。”在最后,何侦这么说。
》》》 END
。。
半肩的距离(1)
文/夏清
你给我一滴眼泪,我就看见了你心中全部的海洋。
半肩的距离
文/夏清
夏清
笔名夏初澈 《最小说》超人气作者
公车中途停到这一站。
从林晨坐的靠窗位置向外看去,积雨云交集的间隙里露出几阙蓝,然后又渐渐模糊,变成沉甸甸的阴霾绵延到远处,天空因云层的压覆仿佛更低了一些。由远及近的雷声,钝重而低沉,雨水从半空中哗啦啦地落下,空气闷得让人心口发慌,太阳穴隐隐作痛了起来。缓缓抬起手背,以近乎梦游的姿势遮住眼睛。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当时班上的卫生值日是三人一组。一人扫地,一人把桌椅摆放整齐,一人擦黑板和倒垃圾。
某天轮到林晨这一组的时候,其他两个男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溜掉,只剩下林晨一个人在教室忙里忙外。等他做完值日天已经暗了下来,外面下起了雨,先是淅淅沥沥的,到了后来愈演愈烈,变成滂沱一片。
因为没有带伞,林晨疲惫地坐在后门旁的课桌上,怔怔地看着教室外面,等着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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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把视线里的颜色都冲刷涤净,只留下最初始的灰蒙蒙一片。一只白鸟忽地飞到走廊边上,扑腾着翅膀让沾在羽毛上的雨珠坠落,然后静静合上细小黑亮的眼睛雕塑似的立在那里。正当林晨以为它是睡着了的时候,它鸣叫了一声,猝不及防地冲进雨幕中,单薄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就消失在灰暗的视线里了。只留下那一声悲怆的啼叫回荡在雨幕里,如同某种呼唤,或是在黑暗里寻找同伴。
低下头,雨雾漫进眼睛在视网膜上轻轻晃动,却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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