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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开北京；就没跟小史联系过。走的那天小史告诉我：我这人不会有事没事给你电话或者短信；但只要你陈醉有什么事了；哥们我第一个给你顶着。到这儿两个月倒是跟二狗；阿春有过电话；当时他们知道我取了个陈浩南的名儿还笑得特欢。最后我告诉小史我不能逃避；两个月都挺过来了；虽然我很想念大家；很留恋学校里的日子。
小史说；我宁愿你逃避；真的；哥们。
我的心立刻紧缩起来；这是小史说的话？我吸了口气；吐了出来说；行；我回来。
其实我有想过逃避；特别想学校。在这东莞城人群之间穿梭；一个人奋斗与面对；累得我喘不过气儿；精神上更是这样；不适应。记得才来那会儿跟同事吃饭；我全部给买了单。他们却说我们这个圈子没这一套；都是AA制。之后硬把自己那份钱塞我手里了；我捏着这三四块钱早餐钱；很可笑。我也不过是想客气一点；想早点容进去。他们一个月可以拿*千；上万的工资；可还是会在中午吃完饭
后找桥墩儿；或者小池塘边的小亭子休息；睡上一会儿。他们说没必要破费；每天开休息间休息那多不值。于是常常因为这样而跟一些拣破烂儿的；还有疯子挤一块休息。借着红绿灯三十秒的时间他们也会在十字路口一个个敲开小车的玻璃；问是否要买房子。我记得刚开始我见着一客户；于是我叫同事小马去洽谈。小马一溜烟跑过去了；事后小马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我说刚来嘛；不熟悉怕丢了业务。其实我是为了让他们觉得；我陈醉是值得称兄道弟的哥们；请大家吃饭也一样。之后小马说我的口气很重；他比我还小。小马说你这样不是做销售的；同事不会感激你；相反还会厌烦你；看不起你。
我还清晰记得那次跟葛主管之间的事。开早会的时候葛主管叫我上台把<；激情>；这个词给演绎出来；当时我想借着之前上班时自己出现过的一个良好状态；我想那应该就是工作中应该有的激情状态吧。我把周围一些环境表达描述开；阳光怎么样；风又怎么样；当时心里面又怎么想。葛主管打断我说；不是叫你废话；你只管演就成。我说先不介绍一下周围环境怎么演；我不先说着就在您面前瞎蹦？那是神经。主管说你就演着；不管我理解不理解；我需要看到的是激情两个字。气氛紧张着；我能把他想要看到的演出来；但是之前我一定得渲染一下氛围的。台下挺年轻的那个售楼小姐跟我聊过；她说；陈醉也是先描述一下周围情景；好更好表演出来嘛。当时葛主管吼着说；放你的狗屁；闭上你的嘴；要你说话了？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也许是火了；我说你这是一位做领导的放出来的话？葛主管说；你还英雄主义了？然后笑开了；我看到那姑娘在台下哭了；在我跟葛经理针锋相对的这一会儿。
我说别以为你是领导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必须得道歉。葛经理说；你先完成你的任务再跟我谈条件；作为一名员工任务都无法完成那算什么；再说；陈醉你现在认为你有资格教训我？等你坐到我头上再说吧；我跟她说的什么话也轮不到你来管；懂吗？这是最基本的生存原则；事后我会处理；处理好坏也不用向你汇报；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因为你现在连一个社会上打工族要求做到的都没做到；社会就这样；收起你那些个人主义；那些不满的情绪；思想；因为那没有任何价值……
到后来我还是把激情给演了出来；我觉得我是背叛了自己的。乃至充满全身每一条血管的那些热血。为什么我选择了继续表演？因为野狼队长在台下告诉我陈醉；你现在必须得完成任务；因为大家都在等你；浪费时间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大家都还等着去工作；说实在点就是去赚钱；养自己；养家。我觉得是这样的；当时想行；你们去赚吧；赚着了花；花不完带到地下去；操。
散会后我跑到了一块空旷的草地上；吼开了；像刚来公司的第一个礼拜进行魔鬼训练一样；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挺过那七天的。每天早上吼口号：共同努力；共创辉煌。吼得歇斯底里；只差脖子上的青筋爆破；喷出鲜血了；喉咙冒烟。之后饭也吃不下；话也说不出来；抽口烟都呛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必须得吼的；而且领导们看着；他们得满意；满意了就鼓掌；同事们鼓掌才算完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青春在哪里（14）
我挂了小史电话；想起那一些；自己很震惊；脚底的血泡又生疼了；疼得我难受。第二天早会后我敲响了葛经理的办公室。
葛主管说陈醉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休息不好还是。
在我道明来意之后；葛主管站了起来；在办公室走了几个来回；然后说；想清楚点陈醉。我说我不能胜任这工作。我心里知道这话是放屁；因为只要你工作过；你心里肯定会跟同事比较；自己怎么样自己很清楚。葛主管哈哈大笑起来说；小陈你说点别的；别说那狗屁话；又想叫我骂你？以前确实训得你挺多的；但那也是为你好。我说主管；我知道。
葛主管点燃一跟烟；然后递给我一跟；我说不用了；主管。葛主管说；把话都放开说说；我们现在是朋友；就当聊聊天；你姐介绍你来的；我得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对你；对你姐负责。
我沉默了；自己清楚什么原因但是就是说不出来；或者压根儿不想说那么多；是兄弟情义；或者自己想回到学校。因为现在摆我面前还有一条路：继续回大学念书。
一个人往往就是这样；有后路可走的时候就不会看重现在脚下这条路；更何况那条后路比在这条安逸；过得舒适。但两条路的尽头又有什么不同呢。
葛主管就这么看着我。面试的时候我是睁大眼睛回应着的；因为当时我知道应该从眼光里透露出自信；勇敢。而现在我不敢对视；我在畏惧着什么；面对眼前这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葛主管刚从事房地产时跟我现在一样；整天在外面跑；销售一线员工。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什么叫境界；做为一个搞销售的应有的境界。那天一家大型超市开始营业；葛主管跟他一同事在门口发传单；找客户。晚上十一点多；躺床上。那个同事说；老葛；我总觉得今天还忘了什么事一样。葛主管说我也这么觉得。后来才知道从早上八点；到现在还一直没吃饭；人很多；抓紧时机工作都忘记吃饭了。然后葛主管说开了；那时候根本没我们现在的条件；那时候他们住的是公司盖好的毛坯房；粉刷都没；到处坑洼；在中央架一个床板儿；在墙角搭个竹竿晾衣服毛巾；而现在我们住的是一切装修好的公寓；液晶电视；空调；活动室都有。之后葛主管感叹说；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得挺着；那时候我们十一二个同事全部不相信公司盖的房能卖出去；都每天浑浑噩噩；上班也是耗时间；我跟其中一个同事坚定了信念；努力干；你看现在；他已经是东莞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了。
此刻；我跟葛主管面对面坐着；都没说话。两三分钟后葛主管从抽屉里拿出了白纸；拿上桌上一支闪闪发光的钢笔说；陈醉；我们来玩一个很简单的游戏；先什么也不用说。
葛主管在纸上写下了我的名字；画了一个圈儿围住；用笔尖点了点；然后说；行；现在这纸上就是你；你回去念大学；还得几年？我说两年；但后年就自己找工作实习了。
葛主管说好；就算你一年后毕业；然后工作。葛主管从那个圈而出发；画出一个箭头；然后再一个圈；写下 “毕业”两个字；放下笔说；陈醉；你现在认真想想；自己以后的理想是什么；或者说以后想奋斗出一个什么样。
我看了看窗外说；呃；我想拥有自己的一个小店；卖些什么现在还不清楚；也许是鲜花；也许是其他；这样照顾好家人；不需要太多钱；也没想过要做个大老板；很有钱的那种。
最后我还补充说；我确实想开一家鲜花店。
葛主管拿起笔；从 “毕业”又画出一道箭头说；陈醉这样吧；我们设想一下；你一毕业就找到了一个好工作；哪家公司呢？一个世界五百强吧；你所期待的月薪是多少。
我笑了说；主管；我没那么大的能力；五百强想都没想过；开始的话月薪一千多点吧。
葛主管摇了摇头说；不；不；我们要敢想；你毕业后就进了一家五百强公司；月薪刚开始两千吧；三个月后涨了；三千五怎么样。
之后一边画；一边说开了；问了不少问题；比如多少岁结婚；什么时候又升官等等；直到一张白纸给画满了；写下了 “鲜花店”三个字；然后用一个圈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