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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厌恶。 是像丝线一样纠缠不清而精致的恶毒。 直到宁遥发现了学校陈旧的体育仓库背面,那堵朝着角落的墙。 没有熟悉的人的名字,有些字迹已经看不清楚。应该是没几个人知道的地方。而即便是有人知道,被圈解在涂鸦中的话,除了当事者双方,谁也只能窥见真正意义的一点皮毛。 记载着当年“林舒平最爱汪函”的墙。 记载着当年“体育课不考800米”的墙。 然后是记载了,不知道谁宣布,“我最讨厌你”的墙。在同样类型的几句书写中,是最纤细而漂亮的笔迹。 宁遥在课后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不用回头就知道。 “好象有新的电影。”王子杨问,“陪我去看吧。” “没兴趣。你知道我不喜欢看电影。” “就当是为上次的事赔礼道歉好了,陪我嘛。” 宁遥扭过头盯住她,赔什么礼?为什么我得听你的来赔礼? “怎么?”女生察觉了她神色的变化。 “我不喜欢。” “真是……”女生像被什么转移了注意力,随后宁遥感觉腰边里忽然有奇怪的触感,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子杨已经从她的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绿色的塑料壳打火机。 “啊——”宁遥出了声。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王子杨的粉红色指甲划过塑料壳上的白色印字,“……飞乐、KTV……” “给我。”不知不觉地面色冷了下来。 “吓?你去KTV了?我怎么不知道?”王子杨没有察觉,反而像是发现了女伴的什么隐私似变得越加兴奋,“你一个人去的?几时去的?不过怎么会拿打火机呢?” “王子杨——你给我。”宁遥伸手要夺。 “啊!”像是钻研透了宁遥有些着急的神情,王子杨大叫起来,“是不是男生的呀?!”    
年华是无效信'四'(1)
“秘密是因为会被人发现才具有了价值。” 宁遥第一次写下王子杨的名字时,铅笔确实在半空犹豫地一滞。因为她考虑到自己的涂鸦也许会被人看见,被王子杨,被认识自己和王子杨的其他人,发现,或揭穿。令一切变得不可预料。 然而她听说了,秘密正是因为可能被人发现才具有了它本身的价值。 略略发抖的。除了是害怕,还有激动。 交融着对被曝光的害怕,以及未曝光时的紧张。想要无关者知道的激动,却更想让有关者知道的激动。矛盾的针线飞快而混乱,在无法目测的时候已经织成一整个莫测的茧,包裹着被无奈和发泄所筑就的心脏,使之永远不会在压抑下沉没消失。就这样持续漂浮。 “最讨厌王子杨”。“最不要脸的就是王子杨”。 心里某个触角在天光下蔓延出墨绿色的线头。 为什么朋友是最讨厌的人。 其实在王子杨之外,宁遥也有朋友。邻居家年长半岁的尹依然算一个,在王子杨不出现的时候,依然是陪自己玩得最长时间的一个。虽然到了一年前,像是突然开窍那般领悟到“代沟”这类东西,而身为姐姐的她却不是照顾小孩的料,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又轻又薄。还有同班的曾萄,因为她生得胖,很有些仰慕手长脚长的宁遥的意思,可在宁遥看来似乎是因为王子杨贴得自己太紧,使别人羞涩尴尬无法介入,两人之间也变得越来越礼貌。 唯一在身边的,就是王子杨。 那么讨厌的朋友。 矛盾像首尾互接的鱼,在这个世界中长久地存活着。 宁遥不知道在娇纵的她身边变得那么沉默,是因,还是果。总之她已经毫无反应地承受来自女孩的各种需求。若不是天生一张苍白的脸,也许就会从此变成中性角色。 然而每天和王子杨一起骑车回家时,随着红灯停下在成排的婚纱边。它们被洗得整个儿翻转,露出里面白色的铅丝,简单得像一条被褥,而那些闪闪发光的外罩,被两只衣夹夹在铁丝绳上,如果没有这个环境,或许谁都以为是一块过时的桌布。 每当这个时候,泛滥在宁遥心里的失望就涨满了最后一点空间。没有留下半点地方。于是她一语不发地蹬车将之甩在身后。 路的四周却是不变的陈旧风景。 把自行车塞进几乎已经饱和的一层楼道里,自己只得侧着身子踮过脚才能穿越。到了家门口刚要掏钥匙,发现对门口坐着一个人。宁遥蹭地跳转身。 “宁遥。” “啊……是你……”嘴唇动了动,却想不出对方的名字,尴尬地愣着。    
年华是无效信'四'(2)
在对方的提醒下,宁遥才想起原来是谢莛芮。听着非常女性化的名字,令人联想到花草繁复。当初宁遥不知道该怎么写,对方就摊开宁遥的手掌。细长的手指在上面划出纷杂的线条。不知怎么的令宁遥想起自己在墙上写下王子杨名字的情景。 是依然的朋友。比宁遥大两岁的样子。最初从依然家看到谢莛芮的时候,宁遥最诧异的是她笔直的腿。简直要让生为女生的自己流口水。而在随后两三次的接触中,更是有些按捺不住地喜欢她。 说不清楚的地方的优秀。 或许最简单的一句“没有王子杨的任何一点毛病”。 “等依然?” “是啊。” “要不……到我家等好吗?” “行。谢谢。” 宁遥发现自己难得能和王子杨以外的女生相处。甚至会有些不自然地紧张。 端着茶杯的手感受到的热量传递不到更多的面积,只在手指上发红。 连找什么话题也想不出来。 只看见谢莛芮不时的微笑。宁遥跟着傻傻地勾过嘴角回应她。 这样的情形好象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和王子杨身上似的。宁遥总会在王子杨家看见她披头散发到处乱走的样子。想来是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外人能够一睹的真相。 突然觉得这样的时间很难熬。坐在凳子上不能动,只听见袜子在抽丝。 等依然到家后,拍拍宁遥的肩算是感谢,两个女生就此闪进了对面的屋,关门前谢莛芮冲宁遥笑了笑。宁遥突然很想厚着脸皮加入进去。却终究只是站在家门前看着对面打开的角度慢慢闭合到零。接着又安慰自己说在一切也聊不出没话吧。干什么傻兮兮的样子。谢莛芮又不是王子杨,可以和自己把所有无聊的有聊的话题硬讲上几个小时也不歇口气。 自从上次因为打火机而和王子杨正正式式地吵架了以后,宁遥现在每天都自己单独走。有时在教室里余光扫过王子杨,差不多每次都看见她和其他女生扎成堆在那里聊天的样子。宁遥才逐渐意识到原来她也有别的朋友。 从两人粘在一起到一人行影单只,确实有很大的不同。宁遥无声地克服着内心体验到的不习惯,在蹬着自行车经过王子杨身边时也努力显出一脸冷漠,甚至尝试着在她与别人谈笑时说面无表情说一声“借过”。然后反复揣度着自己刚才的刻意是否有些张扬,以至于会不会令王子杨察觉。 两个人像斗法。 妈妈的敏锐有时更为惊人,第三天后就问宁遥: “你又跟王子杨生气啦。” “……干什么啊。没什么事啊。”    
年华是无效信'四'(3)
“人家几天没来电话了。” “有空哦,天天打电话。又不是远距离恋爱。” “你别嘴硬了,你们就是天天都有电话。还都是人家王子杨打来的,做你这种人的朋友啊,真要受得了你的死人气。” 居然真的天天都通电话。宁遥想不是自己撒谎,就是确实不清楚。做了六年的朋友。慢慢变成各自的一部分。就像毛巾、钱包、夏天的木棉、摔坏头的圆珠笔那样的存在。没有好坏之分,只是有无的区别。可事实却是,就像电话机使用得久了,数字全部磨损那样,即便看不见,却依然知道它们每一个的象征。 早已同化作不是刻意回避就能彻底消失的东西。 连在一块肌肉的下方,粘稠而割舍不去。 下楼后看见王子杨等在宁遥家门前,宁遥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蹬起自行车。而对方跟了上来,等两人沉默地骑出两条马路后,王子杨才像是漫不经心般开口问“今天星期几啊”。宁遥想了想说“星期三”。回过神来后,就算合好了。 比什么都要简单。还没等自己防备。等自己反应出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与王子杨彻底分道扬镳的机会时,总是就这样错过了。一点点懊悔就像墨水渍,掉在整个透明的心情里。在最中间形成一小块蓝色的烟雾,随后又这样轻轻散去。 女生与女生分手之类的,算不算非常孩子气的想法。 中午吃饭时,宁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