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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萎靡的城市和爱情的处境,我说:我不会为你而死,但我会为你而生。
半个月后就是寒假。寒虫回家,岛和我一起回长沙去参加兔子和小舞的婚礼。
长长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桔红色火车,在青山绿水和黑暗之间,风驰电掣。
故乡。遥远的词。第三个让我泪流满面的词。前两个,没有人会忘记,分别是:爸爸,妈妈。或者:妈妈,爸爸。
兔子和小舞迅速地订婚、结婚,我为之高兴,也感到惊讶。车过株洲,不断捏腾那个做成唐装、上面印着〃百年好合〃的红包,我对即将见到兔子和小舞而兴奋,又忐忑不安。
我都好几年没见过这小子了,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他就要成为新郎了。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可思议地摇头。
别人的新郎?岛问道。
靠,你找死吧!这种玩笑也开?
不是那个意思啦。
那是何种险恶用心?
其实从很小开始,我就很想当新郎的,但现在……哈哈!
现在觉得我们都已经老了,是不是?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来俏啊,老来俏!现在你正好可以卖出个好价钱!
我的身体〃千金不换〃!
只〃免费赠送〃对吧?
哈哈,小词,你真了解我!
呸,别免费赠送给某老太太啊!
当然不会,只给老婆,那种〃一生一世〃的老婆。
你真是〃贞洁烈男〃啊!要不要树一个贞洁牌坊?
谢谢夸奖,牌坊不要!我哪敢和你一样被人树碑立传、流芳千古?
靠,说得我们好像已经棺材入土,行将朽木!
哈哈,是啊,是啊,婚礼前要多说好话,少说废话,不说狗屁话!
啊,你说的这话就好臭啊,好臭,什么味道!?嘻嘻!
是麦岛身上的味道啊!哈哈!
兔子已不再是一头飘逸的长发和哈韩的装扮,连个头都似乎精简过的他,穿着西装在阳光里向我们招手,狡黠而调皮的目光穿过模糊的玻璃和清晨的薄雾投射到我的身上。
狂叫,远远地张开挂满背包的双臂,我们在站台上紧紧拥抱。
失散四年的兄弟。贪婪地闻着对方身上熟悉味道的两只野兽:一只跑去吃外国草的兔子,和另外一只在国内溜达来溜达去的兔子。
介绍岛。岛为兔子叫他〃老麦〃而耿耿于怀,不停地嘟囔:我有那么老吗,我有那么老吗……别不承认了,在火车上都自己说自己呢,我说。大家哈哈大笑。
兔子这次回来便决定不再出去,他已经把家族产业继承了下来。不过,在他老爸六十岁生日之前,他需要先在一个小厂当一段的小经理,必须每天和无数的酱板鸭子打照面。我说,你小子啊,不要跌进酱坛子,一不小心就从〃兔子〃变成了〃酱板兔子〃!当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钉在板子上的是明年一整年,他将经历一系列裂变:成为一个丈夫,然后成为一个总经理,然后生下已经取名为〃涂桀〃的兔崽子。
我不知道这个叫桀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我幽幽抽着烟,告诉岛,我希望那个孩子长的像我。难道……你希望明天站在婚礼上的新郎官是你,而不是兔子?岛问。我笑笑,说,不,兔子是我最好的兄弟,小舞虽然是个女的,但她也是我的哥们,他们俩的孩子,就是我自己的孩子。那你为什么不让他姓宋呢,嗯,宋桀,你们宋家王朝也出一个小暴君,岛说。不和你说了,我会视其为己出的,我说。光〃你说〃没用啊,你得催兔子和小舞〃赶快努力〃啊,岛说。不要操空心了,兔子很强的,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啦,我的所有青春期教育都是在兔子那里完成的,他几乎是我们整个班级的〃性启蒙导师〃啊!整个班级?也包括所有的女生吗?哈哈,大概吧。
中学时代的兔子是个性欲极其旺盛的家伙,号称每天都需要开闸泄洪,否则就要垮堤决口。所以每天上晚自习的时候他总要逃出去一会,在宿舍的墙上或者画报上的美女一段巫山云雨之后,才会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朝我们一阵诡异的笑。
婚礼。
一整天,兔子和小舞像两个快乐的木偶一样被亲戚朋友摆弄着,欢闹的声音像潮水一样不断冲击着海岸。兔子的话时不时窜进我的脑子里来:有个爱自己的人已经很难了,好好珍惜她!等你游戏玩人间之后,也许你会发现你已经变得一无所有了……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射在脸上,我的微笑被镀上一层厚厚的金黄。
好开心,终于看到他们修成正果了。我说。
同贺,岛说,我觉得小舞是美女。
那当然了,兔子可是花了不少工夫,银子也费了不少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多下点工夫呢。
兔子脚长,跑得快,比我捷足先登了。哈哈。
和我一起参加兔子和小舞婚礼的,还有我们家的番茄大人。那天它脖子上系了一个漂亮的领结,绝对正装出席,给足了新人面子。但是让我恼的是,这个与我经历短暂欢娱的家伙已经很快移情别恋,躲进岛的怀里不肯下来。但是,我对它回心转意仍然痴心妄想,给它喂蛋糕,给它喝番茄果汁,然后不停地给它挠痒痒。可是它一点都不领情。
我们把它带回上海吧,岛说。
好啊,把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交给你了,我可不管它了!我说。
但是,我仍禁不住偷眼去看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它正在悠闲地享受着那块蛋糕,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不停张望婚礼的进行和一对新人笑若桃花的脸,丝毫不担心突然会突然跳出一个比它更凶神恶煞的家伙,来抢夺它怀里的美食。
好多的氢气球被放飞,它们多数就停在大厅的顶上,还有一些从窗口钻了出去。窗外,阳光很好,蔚蓝的颜色吸引着那些心中有梦想的事物。
家里空荡荡。岛生起火,做饭,做菜,煮茶,整个晚上都亮着灯。
第二天一早,去郊区爸妈的墓地献上一束康乃馨。雾气潮湿,露珠泠泠,整齐的墓碑,凌乱不堪的碑文,那些孤独的鸟儿越是沉默不语,越是让心头陷入荒凉的回忆。
岛说,我们早点回吧。
嗯。
在家里住了两天之后,再去和兔子、小舞以及几个亲戚告别,然后我和岛带着番茄大人前往南京。还没有放假的时候,岛的爸妈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来。这样我才下定决心去岛家里过年。
49
请别在我离开你前离开我。
这是我第二次在岛家里过年。
南京的冬天很冷,我的心也很冷。作为自然世界的一部分,对此我似乎无能为力。除了被岛不停地带到各个地方去玩,去新街口和王府大街吃大餐,去夫子庙吃小吃,然后回来向他爸妈详细汇报之外,我就几乎把所有其他时间都花在了照顾番茄大人,以及躺在被窝里给寒虫发短信。
我知道,寒虫是那个比我更不快乐的人,至少在这个冬天。听说冬天的西湖虽然不会结冰,但是景色会很萧条,遇到的都是用棉衣包紧自己面色匆匆的人们。
一个人的寒虫,你要快乐!
睡觉吧,岛说。
关掉大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小灯散发出一片灰黄色。
我没有说话,脱掉衣服,静静地躺下,想起寒虫刚才的话。她说:也许,爱上该爱的人,叫婚姻;爱上不该爱的人,才叫爱情吧。看到这个短信,心里忽然一阵颤抖。
你在想什么。岛问。
想爸爸和妈妈……我说。本来我想实话实说,但是〃寒虫〃两个字刚到嘴边,又被我咽回来了肚子里。
不要伤心了,叔叔和阿姨不希望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我们长大了,总得学会从某种不可自拔的情绪里走出来。
嗯。
我无心听岛对生活的诠释,倒是对爸爸和妈妈的想念,像一头大象一样不期地闯进来,擂着地面隆隆作响,甚至将我抛向了空中。
想起前几天在爸妈的墓地里,看到我前年放在墓碑边上的几棵仙人掌还活着。青瓷的小花盆装着几棵仙人掌,绕墓碑一圈。它们身上遍布的绿色,让我对它们顽强的生命力充满了赞叹,也充满了渴望。甚至我把它们想象成自己,把它们想象成我灵魂的一部分。一场变故之后,我的爸妈将在这个荒凉的山坡上永久定居,而我远在天涯,只有瘦弱而倔强的它们代我陪伴了。两年前,我离开家乡远去上海那个陌生之城的时候,我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即使在上海娶了老婆,也坚决要和老爸老妈一起过!然而此时此刻,我的誓言就像一张风中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