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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说你要回家!”他习惯性地吹了吹被雨打湿地粘在额头的头发,吹不动,转过脸来,看了看身后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落汤鸡,一脸认真的倔强。
要知道,往往过度严肃就是最可笑的可笑。
他突然转怒为笑,海沫趁机松掉他的手,气呼呼地钻进车内。瞥一眼他的笑,刺目的很,实在不难看,低下头来,暗自更生气了些。
兜兜转转了一圈,回到家,雨也不知不觉停了。
家里有些冷清,寂静中,难免会触动一点积压许久的情绪。海沫匆匆洗了澡换了衣服,坐在那里,差一点,就住在学校里,一个人。
门吱得一声被推开,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径自迈着大步朝沙发走近,那是他驻她的房间的根据地。
轻松地躺下来,“喂!唱支歌来听听。”
纯粹玩笑。
海沫躺下来,不理会他突如其来地莫名好心情,喜怒无常是她替他加上的另一条罪名。
“不会?”他开始自说自话。
“那我唱给你听。”
干笑是悬浮在这房间里的另一股声音,来自当事人,杜倪风。
“算了,我又不是陈奕迅。”
纯粹自娱自乐。
海沫翻了翻眼睛,坐起来,随手从床头抽出一本画册开始翻看。
他突然从沙发上下来,凑到海沫的旁边,“干脆,帮我画幅画吧。”
纯粹异想。
“……”海沫无语。
“沉默是最好的肯定。”他吹了吹额头的发,笑着说。“再说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你必须要还我。”
纯粹无赖。
无赖想要一个纪念品,不过分,因为,明天他们不能在一起上学放学了,所以,现在是一个里程时刻,富有意义。
海沫放在画册上的手指动了动,“好啊。”
半小时后。
杜倪风后悔了,他的眉毛眼睛鼻子眉毛都在向他发出控诉。她说别僵硬不许乱动轻松点你紧张什么再动一点嘴巴会歪掉难看了自己负责并且一定要挂在卧室床头每夜瞻仰膜拜。
好吧,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他不过想要一个纪念品,声音和画面,自然后者更实在。看来,任何一样都是奢侈品。他看着她飞速移动的手腕,心里还是滑过一些怅然,若失,但是,随即又被一扫而空,他突然用可以动的脚踢了踢不远处的海沫。
“喂!我后悔了,可不可以直接唱首歌给我听……”
第八章—3
最是那一抹要命的蓝色,怅然间如同暗夜里班驳的影,摇晃,再摇晃。他抚了抚自己的额角,涨痛酸涩。身旁有一点点的动静,伴随着呓语。
原来,她也可以毫无警惕。她的额头是精致的一片瓷,顺着夜光布满青色的神经,他伸手触碰,如同一种亵渎。
他记得昨晚说了些无聊的玩笑话,接着她给他画画,什么时候睡着了又或者是谁先睡着的已经不记得了。这么近,呼吸在这样氤氲的夜里是那么的脆弱,似乎轻轻扰乱,便立即消失。
他哆嗦了一下,一阵凉意。
这样的夜,适合感慨,连呼吸都能用来追忆,点一支烟,在也不必害怕被呛到,吐一口,白白的升腾,烟消,徒留烟灰。
其实海沫早在那支烟被点燃前便醒了,因为他轻触她额头的手指,一丝湿凉,被惊醒,隐约地安全感。
不远处,是点点的红色火光,暗一点前,连忙恢复鲜艳。她听见他一声叹息,不是第一次。白天,他的举止轻浮而无赖,只是,到了晚上,再厚重的夜色也负荷不了那一声浅浅的叹息,她从那一声叹息里突然找到三年前的自己,是孤单,遮遮掩掩的孤单。
她想起那个夜晚,是什么让他痛哭?
在她眼里,他一直有最足够骄傲的资格。生一副讨人喜欢的皮囊,有让人羡慕的优秀学业,傲人的家世,健全而无忧无虑的童年,陪伴自己的父母。
他和她不是同类,从来都不是,即便他们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她明白他的接近是刻意的,甚至带着恶作剧。而今看来,似乎那接近仅仅是他害怕孤单的一个罪证。
她对孤单,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他……
他可以让自己不必孤单,可是他却情愿在烦躁的夏天陪着她一起沉默,说一些口舌轻浮毫无回应的混帐话,难道他又仅仅是孤单么?
他不比她大多少,同样十七岁。他竟不吝啬于那大好的年少,给予烟灰,他的十七岁,太病态。
她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决定主动和他说话。
“你又抽烟?”就当是一个家人的善意质问与提醒。
“恩。”他呢喃,又说,“我以为你会一直看着我到明天早晨。”
他的挖苦在这样的夜里,动不了海沫沉沉的怒意。
海沫有些莫名地同情,他嘴边所有的轻浮,似乎仅仅是为了不必沉默。
“有些累。”他又说,带着明显的倦意。
“那就睡吧。”海沫轻轻说,“我分你二分之一的床。”
这句话,连海沫都不相信是她说的。看来,夜晚的人们是冲动与原始的,拒绝大脑神经的一切迂回的思考,简单而直接,原来,这句话才是她一直想说的。
杜倪风拾起她的好意,躺在她的左边。床因为这陌生的体温而深深陷入一点,海沫往右边挪了挪。
察觉到她的移动,他连忙把她往右边拽了拽。
“一人二分之一。我不占你的便宜。”一点点无奈,包裹不易察觉的宠溺。
“你想都别想。”海沫故意说,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并不介意他的存在,相反,似乎可以更舒心的入睡。
其实,他们在唇枪舌剑之外,也可以短暂的亲昵。
不知过了多久,将睡未睡,迷糊中,听见他的声音,“谢谢。”
海沫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最后一根清醒的神经终于懈怠,进入休眠。
“谢谢你……”就当是暗夜里的自言自语。
他扭头看她的睡脸,天真如稚童,他还是比较喜欢她睡着的样子,宁静而安适。她的言行似乎总是可以自发性地在沉默中张牙舞爪,紧接着影响到他。
他讨厌她说,我们不熟。
当然,他不介意她骂他是疯子。
他对她执意的选择感到烦躁,想到她的离开却想着一个纪念品。
他妈的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直到身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他是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吵醒的,听起来像是笔摩擦纸张的声音,睁眼,的确如此。
“不想让鼻子歪掉的话就不要动。”海沫威胁。
原来,昨天晚上没画完。他掀开被子,大摇大摆的起床。“随便。”他才不会再像昨天晚上那样上当受骗。
“记得不要后悔。”海沫抬头看他一眼,却发现他就站在她的眼前。
“啧啧。”他偷瞄一眼,砸起嘴来。“看来你的水平的确有限。”
“是你长得没什么水平。”海沫低下头来,狠狠地在他的脸上加两笔阴影。
他耸了耸肩,表情无辜。“夏海沫,你的行为很没道德。”
“你管好自己缺德的嘴巴。”她说。
他果然禁声。
“我会记得把它放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突然说。
“为什么?”
“我怕我会自卑。”他的表情很轻松。
这个小小的玩笑逗乐了海沫,她把完工的素描递到他的手里。
“谢谢你的合作。我的第一个活物人模。”她掀了掀眼睛,打量着他的表情。
他嗤笑一声,拿着画走到门边,似乎觉得还有什么要说的,却没有回头,抬高了手轻轻挥了挥,就当再见。
“再见。”
他背对着她,听见她急促的声音,放在门把上的手忘记了旋转,这一瞬间,短短两秒钟,他觉得他们是默契的。
他仍然没有回头,夹着那张单薄的素描纸,出了她的房间,左转,回房。
第八章—4
从开学的第一天起,海沫就在盘算着周末的到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可能会很难适应这个陌生的大环境。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古怪,却带着古怪的眼神审视着她,她觉得自己是一颗黑而沉默的核桃,他们想把她砸开,一探究竟,而她却不协作的滚地远远的。
所谓物以类聚,说地绝不是海沫和他们。
宿舍里总是有一些烦人的争吵声,无非为了洗澡睡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她突然有些怀念起李颜妍来,如果放她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定再合适不过。
周五。天晴气朗,空气绵软。出了校门,连忙吞一口,呼出的二氧化碳也飘飘然。
认出那辆熟悉的车,她连忙走过去。
“杜先生让我来接你。”司机发动引擎,解释道。
“谢谢。”海沫上了车,道谢。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位置空无一人,心里漫过一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时间还早,我们再去接个人。”司机又说。
海沫“唔”了一声,把头靠在椅背上,一丝丝的欣喜穿过沉重的睡意。
从北到南的,绕过大半个城市,海沫似乎睡了一觉,醒来时,读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