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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样的感觉，甚至连一声“啊”都没有发出来，甚至他还在她的身体里，他睁着眼睛，嘴里还喘着热气，倒在了袁紫芊的怀里……
呵呵呵，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呵呵呵呵呵
萧逸心，我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对么？
萧逸心，你的身心最快乐的时候看到的是我对么？
萧逸心，你的生命走到尽头也是我陪着你的对么？
萧逸心，下辈子，你爱我好么？
袁紫芊笑了……
袁紫芊哭了……
任他的血液流淌在自己的身上……
任他的所有在自己的身体里僵硬……
她知道，他终于属于她了……
（逸心，如果今生不能长相厮守，那就让我们两个一起下地狱吧。——袁紫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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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短歌残（二）？翻云手
（本节作者：萧婉菱）
民国十五年 冬 萧府凉亭
萧婉菱盯着面前的棋盘，手中子半天没有落下。
时至深冬，离萧逸心被杀也有一个月了。那幕洞房中发生的人间悲剧仿佛还在眼前，让人久久无法忘怀。自从杀死萧逸心后，袁紫芊也彻底疯了，终日痴痴傻傻地拿着画笔到处找他。她的孩子浪儿自然不能再交给她照顾了，正巧袁家少奶奶夏云霜要过继一个孩子，于是，和袁家血缘至亲的浪儿就成了最好的人选。袁家二老本想把袁紫芊也接回袁家照料，无奈她坚持不肯走，死活要呆在清思园里等萧逸心，萧婉菱便出面，再三保证之下绝对善待，终于留下了她。
连遭丧子之痛，萧老爷彻底被压垮了，他将萧家一切尽付交与萧婉菱，和萧夫人一起到庙里吃斋念佛，赎罪祈福。
如今的萧府就如一潭死水，沉寂，清冷，安静，再也不起半点波澜。
天空渐渐灰蒙，一阵刺骨的寒风卷来，萧婉菱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又要下雪了么。
如今，她总是喜欢大冬天的在凉亭里独自一人下棋，没有人会来打扰，也再不会有人陪她下棋了。就这样，自己和自己对弈，从天明一直下到天黑。有时，她也会一个人静静地望着棋盘沉思，追忆那一个个离去的亲人，朋友，爱人……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萧婉菱的冥思，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跑进了亭里，却是袁紫芊，她散着发髻，头上仅有一个篦梳，赤着双足，脸上还泛着因呼吸加快带来的红晕。
萧婉菱见她如此打扮，不禁蹙起眉头，“紫芊，你怎么穿成这样？伺候的丫鬟呢，怎么也不好好照顾你？”
袁紫芊兴奋地拉起她的手：“婉菱，我偷偷跑出来的，你别管那些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找逸心哥，他昨天说要给我画画呢。”
萧婉菱微微一怔，随即她又苦涩地笑了笑，拉着袁紫芊坐下，然后把自己的大氅解下给她披上，轻言细语地商量道：“紫芊，逸心一大早就出门了，外面天气冷，我陪你回屋里去等他好不好？”
袁紫芊傻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用力地摇头：“不要，我要在这里等逸心哥，他说今天要画霜女图的，你看我这身打扮像不像？”接着她又愁眉苦脸起来，“逸心哥怎么会出门呢？我知道了，一定是陪水晴芊出去玩啦，不行，我要去找他。”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萧婉菱赶紧一把把她按回了原位，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没有没有，逸心是一个人出门的，他说要给你买颜料和画笔呢。”然后萧婉菱蹲下身来，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袁紫芊，用温柔的哄孩子似的语气软言道，“紫芊，我给你再梳洗打扮一下，漂漂亮亮的，一会儿逸心才好给你画画啊。”
袁紫芊笑嘻嘻地点头了，开心地边拍手边道：“那你要用心点哦，我要像霜女仙子哦。”
萧婉菱取过袁紫芊头上的篦梳，轻轻地柔柔地一下下为她梳理着秀发。半晌，低低的声音在亭内响起。
“紫芊，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就这样关在自己的幻想里，不用去想那些痛苦的过往，不用去面对那孤独的未来，不用自欺欺人地装作没看到人间的丑恶，不用若无其事地掩盖一切秘密，这样活着，真好。”
“紫芊，你是个很好的听众，我讲个心底压抑了很久的秘密给你听好不。你还记得二哥么？就是你的丈夫萧逸恒。你一定以为是自己杀了他的吧，因为你在兔子吃的草里混进了兔花草，后来逸心还帮你掩饰。其实你们都错了，真正害死二哥的人不是你，不是水晴芊，不是逸心，那个人……其、实、是、我。”
“我当时误会他是害死羁轩哥哥的凶手，再加上他承认溺死了锦儿，但是我却拿他没办法，我不甘心，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韩涛说蛇毒少了一点，我就猜到了可能是水晴芊拿的，但我帮她隐瞒了下来。后来，我还故意告诉你和她两个人，兔花草有毒，其实就是暗示你们。”
“我知道，等我和爹娘他们离开家里后，二娘是吃素斋的，韩晴双肯定要陪着她，你和逸心也舍不得吃兔肉，大哥又经常不在家里，这样全家只有二哥萧逸恒才会吃兔肉，你们和我一样痛恨他，总有一个人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吧。”
“但是，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你们，其实兔花草和蛇毒一样，虽然有毒，但是却不会让一个身体强壮的人迅速致命的。你还记得木兰香吧，这种香料本身没有毒性的，但是它却有一个大忌，就是不能和几种特殊的毒物一起混用，而其中，就有蛇毒和兔花草。如果木兰香和它们任何一种混用之后，人就会产生麻痹和幻觉，严重的还会有自伤的举动，但是却不会马上致死。只有长时间吸入大量的木兰香并且同时也食用毒物的人，才会力竭窒息，一般的大夫是查不出死因的，只会以为是劳累过度心悸而亡的。”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因为之前我拿了木兰香给灿儿，让她每晚都给你们点上的，而我也在用木兰香，所以谁也不会想到香料上面去。即使是韩涛，书里有关木兰香的记载我已经撕走了，他就算怀疑也查不到的。其实，我当时只是在赌，赌萧逸恒的运气，如果一种毒没用，就试试两种吧，一次毒不死萧逸恒，你们一定不肯放弃，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有的后路我都想好了，就算被发现他中过蛇毒或兔花草，也没关系，我自然会出面为你们解释的，毕竟这两种毒都不会致命的，即使是韩涛也不能否认。至于为什么萧逸恒当晚就暴毙，我估计是你们同时下毒造成药量太大或者是他香料吸得太多了吧，我倒真没想到，你和水晴芊竟然会选择同一天下手，他辜负了你们两个，最后死在你们手里，也算报应到了吧。”
“可是，真正让我想象不到的却是萧逸心，他让我意识到自己当初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我设计害死了自己的二哥，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事情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的。我的自作聪明，我的轻信怀疑，害死了二哥，逼走了韩涛，我真的好后悔啊，但是，我这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迹，怎么也洗不掉了，我再也没法回头了……”
萧婉菱缓缓地走到阑干前，外面白茫茫一片，雪花迎风肆意地飘舞着。她看向远方结了冰的湖面，似乎又看到了幼时，一群衣着光鲜的孩子在嬉闹着，争吵着，扭打着，安慰着，玩耍着……
一片雪瓣飘落到了她的眉间，凉凉的。萧婉菱收回眼光，回头望向袁紫芊，看到她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专心致志地摆玩着自己的秀发。
萧婉菱轻叹一声，苦笑道：“紫芊，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觉着大哥可怜，其实，他永远清楚地明白自己要什么，他，其实是最幸运的人。”
“可是，我们呢，争来争去，斗来斗去，到头来什么都失去了，好不容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双手。拥有过，又失去过，快乐和幸福就像手中的细沙，总是在指尖匆匆地流逝，当你拼命地想要去握紧它时，却无力地发现一切只是徒劳罢了。”
袁紫芊不解，只是抬头望着她一个劲地傻笑。
萧婉菱纤纤手指轻轻地在棋盒边缘游离，最后深吸一口气，拈起一枚棋子，“也罢，既然已经回不了头了，就这样走下去吧。”
“啪”，一子落定。
（《题萧婉菱》：庭院深深夜吹萧，寒蝉带露梦婉娇。雕花铜镜菱面语，兰心慧智容亦妖。）
第二十二章 短歌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