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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赛蜜侧过头去，正好接触到杨哲在暗中探询地注视着她的目光，看见她也在看他，杨哲露出宽慰、温和而幸福的笑容，他的双眼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不知为什么，看见他的喜悦和笑容，安赛蜜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嫌恶感，就连他那搂着她腰部的手，也感觉很生硬，冷冰冰的，仿佛一个桶箍。
“明天到妈妈家去吃饭好吗？”
“是你一个人吗？”一听到丈夫谈起婆婆，这个在他心中永远无法撇去的形象，安赛蜜就感到心情压抑。
“不，是我们两个人。省得你做饭了。”
“你倒是替我着想，”安赛蜜带着恶意的冷笑说，“可你妈妈不会这样想，她只希望你一个人过去。”
“她也是你妈妈呀。”杨哲笑道，“怎么会不希望你一起过去。”
“她是我婆婆。”安赛蜜纠正道。
“那有什么区别？都是一家人啊。”
安赛蜜冷笑一声：“即使表面上没有什么矛盾，但婆婆却总是对儿媳妇抱有一种对抗性的竞争心理。所以她不希望看见我，她只希望你一个人过去，因为只有在你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可以尽量对你表现出深切的爱意，以此来把我在你心目中占据的形象给挤兑出去，全部换成她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杨哲放在她腰上的手垂了下来，他爱他的母亲，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即使这个人是他爱的女人。
“你永远都是站在她一边的。”在安赛蜜低沉的声音里，杨哲听出了夹杂混合在里面的绵绵怨恨。
为什么她连母亲的醋都要吃呢？杨哲感到头痛，如果安赛蜜不是这个态度的话，如果她讨巧、嘴巴甜一点，母亲又怎么会对她有成见呢？这都怪她太固执，太不会做人了。如果她能顺应他的心理去迎合母亲，那该有多好啊。可是她总是不愿意，他甚至怀疑她不爱他，否则就算是为所爱的人做出一点牺牲，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她？他陷入了深深的疑虑之中。
傍晚的云彩聚集起来，融成一片，又散开、消失，就像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分分合合。
他们推开一家小饭店的门，那是他们常去的附近的一家小饭店。虽然已经不早了，里面依然座无虚席。令人窒息的强烈暖气和弥漫着香烟的烟雾使每个人的面孔难以分辨。
安赛蜜捂住鼻子说：“我们换一家吧。”
这时，小店老板看见了他们，热情地迎上来说：“是你们啊，快进来，马上为你们再拼一张桌子。”
在小店老板的身上，洋溢着粗鄙而生动的活力。杨哲似乎很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无视安赛蜜的反对，爽朗地笑着对老板说：“你的生意这么好，发大财了吧，赶快给我们安排座位。”
哀伤和类似妒意的感情使安赛蜜难以无动于衷，她拉了拉杨哲的衣角说：“这里的空气太差了。”
但杨哲像没有听到一样径自朝里走去，自管自地坐了下来，并且招呼老板给他拿菜单。
眼泪在安赛蜜的眼眶里打转转，她意识到，心里剩下的那一点和暖的春风，再次受到了打击后眼看就荡然无存了。他什么时候才学会尊重她呢？他的这种自负像皮肤病一样传遍他的肌体，在他的一切行动中得到表现。她想掉头就走，但是她的自信再一次在丈夫的冷漠中土崩瓦解，她朝着那个她极其厌恶的地方走了过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