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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沉默。以前,我们俩都不会这么安分如木乃伊的,三分钟不到,就要互相蔑视、恶言相向,老拳相对;现在呢,我眼光都不敢碰她,害怕任何一次不经意的相遇,就会引出人家一声不堪的叹息;话都不敢说,怕哪一句不对,就会触发人家经久不息的伤痛。该死的,我说我,不如死了吧。
我伸手放了音乐。
很不应景的,是汪峰在呐喊——我要飞得更高。
锦年侧向窗子,仿佛听得入神,又仿佛看得入神——快奥运了,沿途随处可见用鲜花堆叠出的“北京欢迎您”的字眼,或者挂着那5只欢天喜地的吉祥物。其实我手头有客户送的票,锦年喜欢看排球,我本想当康复礼物送给她,可想来她奥运肯定回不来了,什么时候回,我也不知道,也许跟以前一样3年,也许5年,也许一辈子。她的人生好像没了支点,只有随处流浪,每个国家都是她的迁徙点。
我死心死过千千回了。但想起来,还是觉得阴霾。
“我要飞得更高——”我跟着哼起来。我唱歌很难听,跑调,但是我要飞得更高,看得更远,不要被这个女人磨死,咱也不是林黛玉。
路程出人意料的顺利。好像刺溜一下就到了。下车的时候,我懊恼地看看手表,不过20分钟。平时上班也不只这个时间啊。太顺了。顺畅的隐含意思就是——沈觉明你可以滚蛋了。
送到机场大厅,她要办出关手续。站定了,与我告别。
“觉明,谢谢你!”浅笑盈盈,正常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她下逐客令,不甘但是只能情愿地走。
我点点头。转身。好像很无所谓。
转身的时候,心脏哽嘣了一下,像遇到了一粒子弹。痛感弥漫。我想起她妈妈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锦年恢复得太快,有点不可思议。她从没有肆无忌惮发泄自己。都是一个人默默舔伤。她一辈子不爆发,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觉明,你们做过夫妻,你想想办法。”
我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不该就这么轻易走了,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说不定以后没机会了。
说什么?
锦年,别怕我,你这个样子,我总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还是——
其实你这个样子很难看。你不适合做淑女,还是以前那个凶巴巴的女孩子顺眼一些。或者干脆的——
拜拜!……
我猝然回身。
发现她居然也在同时侧身,隔着人流,我们四目相接,往事如烟。这惊喜来得太大了,我没有自控的力量,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沈觉明的腿向她疾步奔过去,看到他的手重重地把她摁在怀里。只觉得千言万语汇集心头,又堵在喉间,热辣辣的,无从说起。这个伤心的沈觉明。
她病猫一样温柔地任我拥抱。很久后,说,“我要走了。”我好像才明白怎么回事,仓促放开她,嘿嘿笑着说,“我,只是感受下你的体重,也就差不多三两肉吧,不够做一顿饺子的馅。”
她扑哧笑了。定定看我。目光有点忧伤。可别哭啊,我可不希望这是一个诀别的场面。虽然也有可能,但我没有做好准备。
“保重。”我拍拍她的肩膀,决然走了。
几步后,听到她在我身后说:“觉明,我会给你写邮件,让你放心。”
放心是什么意思呢?放下心,做熟悉的陌生人?
3、遗憾
回到办公室半天进不了状态。
空调打得很冷,我依旧在冒汗。
忽然想起锦年辞职后的那个夏天,每晚我们都要为开不开空调争执。我是个容易出汗的人,怕热;她呢,冷体动物,嫌打空调闷,要开窗。我说,同学啊,南京是火炉,要不开空调,躺在席子上都会闻到自己身体烤糊的味道,第二天醒来就是一块现成的牛扒,七分熟。她说那正好做我早餐。话虽如此,她还是依我,只是半夜三更偶尔会弃我去客房,把窗子哗哗打开,自以为是地安然睡去。然后第二天总会被冻醒,发现旁边躺着一个我,独霸着被子在寒气飕飕的空调下舒适地过冬,而她像只懒惰的寒号鸟,只能瑟缩地向我靠近,“狗熊,给我一点被子,明天我就垒窝。”
我不给。
她抢,“有你这么自私的吗?”
终于被我一把抱在温暖的被子下,她兀自糊涂,“我好像去客房了呀。”
“那是做梦。”我暗笑。我对她的感觉像雷达一样灵敏,她一走我就会知道,然后把她偷运回来。
那个夏天真的很愉快,好像经常会在被窝里笑得死去活来。
她越来越胖,老会被我嘲笑。我用小指戳着她的屁股,假装一只蚂蚁的声音,呼号着,“大象,大象,请让一让。”她气得咚咚捶我。有时候她背着我躺着,我不高兴,在她背上指指戳戳,“大象,大象,让一下啊,你挡了我的手机信号。”她翻过身,忍俊不禁。我后来在手机里用“大象”作了她的指代。
笑声犹回荡在耳,日子却不知翻了多少页。只有我仍会时常地在失去的片段里惆怅不已。
怎么说呢,这三年,想她很苦的时候,未尝没有后悔放了她。可是,我也知道正因为太爱她,才不要这苟且的婚姻,这权宜的爱情,才希望她尊重我、珍惜我,给我完整的心。我不要做一块随时可以扔掉的抹布,我不要老是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她如果给不起,我宁愿停留在暗恋的阶段。一辈子拉倒。所以,我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因为她从来不给我打。她在一个人的孤单旅程,有那么多海阔天空的内心时间,会想我吗?我很怀疑。我因而只有做得比她更不屑。
妈妈总是催我交女朋友,媒婆一样亲自给我张罗。拿着人家的照片,某某某,谁谁家的孩子,条件怎样怎样……我说,妈,你能不能操心安安。妈妈说,安安比你小,你多大了,这么老的男人不结婚,人家以为你有问题。我说妈,你总不能让我去糟蹋良家妇女。妈妈瞪下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呀,你又不是皇军。哎呀,现在的女孩子都不比以前,你试试。这个看着满秀气,就这个……
还是一个也没去看。
其实知道应该去的,见见女人没什么坏处,可以清热、败火,怡情、舒心,有效防止各种心脑方面的疾病,可是愣没有兴趣。
妈妈碰了很多次壁,跟锦年的妈妈打电话,“怎么办?愁死了,原来的设想是这个时候孙子都应该上小学了。”
锦年的妈妈满心歉疚,“哎,我还不这样想啊。”
“锦年去了哪里?”
“非洲啊,做半年的义务老师。去之前打了好多疫苗,结果,还是得了那什么病来着,发高烧,吓死人,就是中秋那阵子的事。”
“你说锦年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折腾什么呢。”
“现在的年轻人不比咱们,喜欢刺激,喜欢与众不同。生命不止,折腾没完。”
“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觉明。”
“提啊,问,你家觉明有没有娶熊猫盼盼。”
我妈笑了,回来复我,无聊地猜度着,“儿子,你说锦年是不是在吃醋。”
我想不是的,是调侃。可恶之极。
“其实,阿盼也好的。”妈妈又神伤起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给我老人家一个期限。”
非要按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百年。我学《大话西游》,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也许哪天想开了就松手了,也许一辈子想不开,就触大霉。我也不是有多崇高,有多痴情,只是觉得目前还等得起。可是三年后,好像什么也没等来。
安安有日神经兮兮跟我说,“哥,请我吃饭,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一对鸡翅,说吧。”
“锦年才值一对鸡翅?”
“她的消息,那活该你什么都吃不到。……哎,说啊。”
安安笑得得意,“知道锦年在哪吗?畅意。”
我一惊:“她肯?”
“她没钱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工作。”
“怎么会没钱,我给她留了多少。”
“人家不要你的,说到时都要还给你。”
“她什么意思啊?”我拍案而起,“想把我的东西都还清,她能吗?有本事把我的感情还来。”
“哥。你别激动。什么时候见?我安排。”
“不见。”
我真的很有骨气啊,没去见她。
去北京也不见。
有次,路过茶水间,看到她在冲咖啡,接完水,走得太猛,“砰”地撞到桌子边沿,杯里的水泼出去。我差点笑出声,笑完有点发酸,因为记忆太顽固了。她一直是一个莽撞糊涂的人,常常转弯过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