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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还说了些什么,我没听到,我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我恨你!就把电话挂了。
妈妈翻了个身,我怕自己的哭泣声会吵醒她,就使劲忍住了。你强忍过哭泣吗?那滋味可比生吞一把干辣椒还难受,哭声消失之后,眼泪就加倍地涌了出来。
妈妈没有醒,我过去帮她塞好被角,就走进自己房间。屋里空气很浊,我感到胸闷气短,连忙把窗户打开。一阵新鲜空气涌进来,我做了个深呼吸,觉得五脏六腑都是新的了。这时,我突然看见夜空中缀满了星星,那夜空在高楼大厦的剪切下,就像一块锯齿状的黑布,而那些星星就像巧手的织女绣上去的饰物。很久没有看到这样奇特的天空了,夜深人静,那满天的星星仿佛近得伸手可及。听人说,天上有多少颗星,地上就有多少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座,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也会变成一个人。我会是哪一颗呢?我很想知道我死后会变成怎么样的一颗星。
没有人能告诉我,就像没有人能告诉我未来。
说来也怪,我不怎么关心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倒一心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仿佛未来能给我带来什么不得了的惊喜似的。事实并非如此,未来正在一天一天地到来,我除了把它们变成现在,又送到过去之外,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其实我心里明白,我的过去和现在都太令人失望了,未来只是一次希望,并不能真正带来什么。
一个人在深夜里就爱这样傻想,想多了也挺累的,其实我的生活很简单,就是过一天算两个半天。你懂了吗?有点和尚撞钟的意思。
好了,和尚该休息了。
一觉醒来是早晨。严格地说,我是被妈妈叫醒的,我通常都很难自动醒来,我敢肯定,如果妈妈不叫我,我每天都会迟到。
不过,妈妈今天叫我的方式有点特别。以往,她总是站在客厅里大声嚷嚷,起床,起床!如果连喊三遍没见动静,她就会用拳头擂我的房门,咚咚咚山响,就是一只冬眠的青蛙也会被吵醒。我很烦她,但我又不得不依赖她,否则,我每天早上就得在教室门口喊一声报告,然后再低着头接受老师的盘问。有些老师比较宽容,会说声以后注意,然后就放行。要遇上那种心狠的老师,才不会那么轻松呢,他在问清原因之后,会用鄙视的目光盯着你,让你感到睡觉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羞耻的事。他目不转睛地盯你五分钟,再罚你在门口站上十分钟,等课讲得差不多了,他才会想起你来。我们班不止一个人受过这种待遇,男女平等。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对妈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今天,妈妈叫我的声音特别温柔,温柔得就像我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就是这种温柔让我心里一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而且瞪得大大的。妈妈可能被我吓着了,向后躲了一下,又重复说,乖,起床了。
我一挺身坐起来,想起昨晚一团糟,就准备问个究竟。妈妈见我起来,就转身出去了,有点躲我的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又把话吞了回去。大人的事是不可以随便问的,如果她想让你知道,你不问她也会告诉你;如果她不想告诉你,你问也是白问。
我没精打采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妈妈已经吃完早点,背着包准备出门了。我见她脸色还有点发白,就忍不住问,你行吗?不行就别上班了。
她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说,还好还好,早点都在桌上,一定要吃完。
说完,她就站在门口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回答。
我没作声,坐到桌前喝了一口牛奶,见她还没走,就抬头奇怪地看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一定要吃完,免得没到中午就饿。她的神情有些慌乱,有些愧疚,有些温柔。反正让我觉得心痛又可爱。
她走了,屋里一下空洞了许多。我一点味口也没有,又怕她晚上回来多话,就把馒头拿在手中,背起书包出了门。
6
我说过,我家离学校近得很,就算用蜗牛作交通工具,大概也只用十来分钟吧。而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有足够的时间在街上溜跶。我习惯一边走路一边消灭食物,这样比坐在餐桌前来得容易。
我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掰着馒头往嘴里塞,突然看见人行道边跪着个蓬头垢面的老奶奶,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碗里装着几枚角币。像这样的乞丐满大街都是,我开始并没太在意。可在我渐渐走近她时,她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很亮的目光盯着我手里的馒头。她的渴望显而易见。
我的手仿佛被她的目光灼了一下,连忙往回收了收,准备昂头快步走过去。她突然冲我磕起头来,边磕边说,行行好吧,观音菩萨!
我一下愣住了,她居然叫我观音菩萨,天啦,她真要了我的命。我最敬畏的就是观音菩萨,我曾不止一次祈求她能显灵,把我从这个世界上带走。但这个社会离她的仙境可能太远了,她根本来不了。而现在,我却听见这个老奶奶在呼唤她,我的血都凝固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大半个馒头,觉得不该再犹豫了,就往前伸了伸。
她的动作敏捷得像猴子,一把将馒头夺了过去。我以为她会狼吞虎咽,电视上面这种镜头已经看烂了。可她没有,而是起身跑到一根大树下,那里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孩,约么五六岁,手脏得可以当泥耙。
小女孩就用那只脏手接过馒头,甜甜地叫了声奶奶。奶奶使劲点点头,示意她快吃。于是,小女孩就大口大口地咬起来。馒头一到她口里,马上就消失了,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咀,她竟然能像喝凉水一样将馒头喝下去。
我以为她要一口气把馒吃个精光,可没想到她还刻意剩下了一砣,举到奶奶面前。奶奶开始摇头,可小女孩执意要奶奶吃,奶奶才勉强吃了一小口,把剩下的又推给了小女孩。
我站在那里傻看,直到眼泪涌出眼眶,我才连忙转身离开。我真的流泪了,而且无法克制,你也许永远也不会见到那种场面,所以你根本无法想像那种滋味,那种苦难中参进了一丝甜蜜的滋味。
学校的讲课内容通常都是很无聊的,数学课要反复地证明勾股定理,化学课要你死死地记住硫酸的制造方法,物理呢,总是在斜面上放一个小车,让你没完没了地计算怎么样才能把它拉上去。我对这一切烦透了,这些自以为是的东西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我表示怀疑。仅仅是怀疑而已,我并没有放弃,也就是说,不管我相不相信那些东西,我都要学会。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语文课,吉老师的第一节课给我留下了好印象,所以我产生了一些兴趣。我甚至有些喜欢他的绰号,剃须刀,有点男人味,而且是那种成熟的男人。我不骗你,电视里面我最爱看的就是成熟男人刮胡子的镜头。他们把脸上涂满肥皂泡,然后站在镜子前面用剃须刀一下一下地刮。这个时候,他们往往只穿着一件衬衣,而且还没来得及扣上,上身的肌肉就露了出来。很雄壮。
我以前曾无数次偷看过爸爸剃须,可他从来不用手动刀片,而是用电动的。吱吱啦啦的就像在割麦子,让人听了烦躁不安。我问他为什么要用电动的,他说这样方便。当然有道理,问题是有道理的东西不一定招人喜欢,对我来说,喜欢的才是有道理的。
我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吉老师的脸上,他不算英俊,也不难看,我其实不太关心这些,我想知道的是他的胡子。他的胡子不算多,剃得干干净净,根本无法判断他是用什么在刮。我在脑袋里设想了几种场面,觉得都有可能,这让我有点懈气。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吉老师在叫周庄的名字。我完全走神了,不知道要干什么,连忙收回思绪。
该死的恶少!苏倩轻声骂了一句。
我好奇地问,你说什么?
她悄悄用手指指身后,原来她在说周庄,恶少大概就是他的绰号。
这时,周庄站起身来,开始念他的一篇日记。大致意思是说他在网上看到一条惊人的消息,美国世贸大厦被几架飞机同时撞击,倒塌了,有多少人员伤亡,美国白宫做出了什么反应等等之类的疯话。
周庄刚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