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舞厅门口,两位装束整洁的女生等着。一个粉白黛黑的女孩,远远望见丁一,扑过来一口一个老公投入丁一怀中撒娇;颇有些“不知人间有羞耻事”的味道。幸而,她不曾把自己带来的朋友忘净,介绍才知唤作马妍。马妍倒是靡颜腻理温文尔雅。不过心不在焉言不及义,索然寡味也就无人愿与之搭讪。众人拥入舞厅。里面暧暧,喧嚣异常。萧南舞技欠佳,未免出丑找张桌坐下,喝啤酒。
闫晓露则轻舞飞扬,酣醉舞池。很有敦煌壁画,天外飞仙的感觉。有兜售摇头丸的长毛过来询问;几个嗑药的烈女头摇得拨浪鼓一般,长发狂甩几近疯狂。萧南入眼者未有伊莎多纳&;#8226;邓肯、贝克、克劳迪娅&;#8226;伊莎茨琴科、玛莎&;#8226;格莱汉姆、芬廷的舞姿,倒是卖弄*的中年妇女扭腰摆臀引逗围观的年轻人。蹦迪时镭光灯下摇头晃脑的人群令人反胃,看得眼花缭乱之际不料闫晓露捂着肚子退下阵来,蹲在地上低低呻吟。丁一大步流星赶过去。她已经在那里低低哭泣,额头鬓角浮着一层冷汗。
“怎么回事?”丁一手搭在她肩上,柔声问。
“胃疼。刀割一样。”闫晓露几乎是哭腔。
“扶她过去坐一会儿吧!”萧南插话。
“还行吗?我们过去坐会儿。”丁一抱起她,找把椅子将她放下。闫晓露不停地呻吟,脸在黯淡地灯光下抽搦地失去人形。
“药呢?有药吗?”丁一催问道。
“你催我干吗!我忘记带啦,人家都疼死啦,你还冲人家大吼大叫……”闫晓露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忽然,丁一起身从腰间抽出甩刀,在胳膊上一划。血,涌出来。萧南欲阻拦已来不及。
“干嘛!”萧南向他吼道:“疯了吗!”
“没什么。看她痛苦,我心里难受!”他竟哽咽。闫晓露“啊”的一声扑过来,抱着丁一的胳膊,哭的更胜先前。
萧南木然站在一边,怵目惊心。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演戏;确实,一切发生的有些戏剧化。两年前丁一与其母争吵,母亲说他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他竟抽刀切下胳膊上一块肉丢给母亲。时过境迁,难改脾性!
众人因丁一的举动不欢而散。走出舞厅,秦庾缠着萧南,软磨硬泡要萧南的联系方式,说有机会要邀萧南去他家玩。萧南勉强应诺,与众人道别离开。他举头遥望满天星斗,见一颗流星划过晴朗洁净的夜空。北斗阑干南斗斜。萤火之光,转瞬即逝的命运。凶兆?吉兆?传闻流星陨落会有生命消失。他舒口气踏上归途,不知秦庾的悲剧正不知不觉涌入他的生活。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萧母做完祈祷,按惯例做早点。萧母的外祖父是晚清的秀才。家中广有资财。年青时受康有为梁启超的影响热衷改革,“戊戌变法”失败后心灰意冷回归故里潜心著书立说。膝下有二子;老来得女,故此对女儿疼爱有加,让女儿进入私塾,学了“三纲五常”,晓得“三从四德”。萧母受母亲影响,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但“*”中,外祖父的著作收藏被毁坏一空,父母因家庭成分受尽折磨,把萧母对儒家文化的热情全部榨尽;萧母痛心,毅然嫁给萧父。这期间没有风花雪月,也无柔情似水。所以在没有诗意与浪漫的岁月里,她把青春献给了没有爱情的婚姻。而她的生活也就成了织机里出来的布,一成不变。不过,萧母并不消极,信奉基督教,成为耶教徒。从中领悟到一种博爱、一种包容,并且怀着光明的希望快乐的生活。
萧母做好早餐,唤醒萧父与萧南。萧南坐定,刚吃几口,电话声就追过来。萧南接起电话,对方没有响动。许久,林璐的声音传过来。萧南接完电话,重新坐下。萧父偶然抬头,见萧南神色异样问:“南子,出什么事?”
“没事。”说完,萧南推开碗箸,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设,古旧而温情的感觉。书架上的书,有丰富的知识却没有真正的出路。
萧南歪在床上。他盯着床头祖父手书张治中的楹联“理明牵挂少,心闲岁月宽”,出神。曲晓颖;法国;禁欲。朋友若明星,恒久不变;恋人如烛火,燃尽则灭。意识里固执的观念。萧南心里友谊是可以长久存在的,爱情则很容易会转化成怨恨。何况,他早已习惯与林璐的关系,内心里无法把林璐当恋人,更不愿因为相恋有一天彻底失去。但林璐的热忱与痴狂,若压住孙悟空的无行山,使他感觉负担。他想念祖父。他希望听到身体外的一个声音来指引他,可惜没有。
门,开了。母亲轻声敲门走进来。她来到萧南床边轻声问:“小南,哪儿不舒服?你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
萧南望着母亲,欲言又止。萧母的慈爱增加他的感恩,却丝毫消退不去他心里的烦愁。他坐起来,抱一下母亲说:“妈,我没事。我要出去一趟。”脸上挤出一缕苦笑,推门出去。走到院子里,蓦然回首,见母亲伏在窗口望着他;轻轻叹口气。
林璐穿一件仿唐装小袄,只著了一层淡妆,如清水芙蓉,亭亭玉立。她见到萧南,兴奋得小脸娇红。林璐从背包里摸出一盒精装《泰坦尼克号》的影牒,说:“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吗,这个牒每当我孤独的时候就看。现在送你,有时间再看一下吧。”说完,把牒盒放在萧南手里。她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千纸鹤和一瓶幸运星,递给萧南。
“怎么送我这个?”萧南看着林璐。回避;不可回避。人与人的关系……两难的境地。
林璐微红眼睑盯着他轻轻咬着嘴唇。她侧转头轻轻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沾在长而微微卷起地睫毛上。她怅怅吐口气面对萧南颤声说:“我爸说这几天县里组织开展‘交流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要这么明知故问来伤害爱你的人,我送的东西不中意你可以随手把它们丢掉。祝你幸福。”说完转身走开。她身上留下地幽幽地薄香漫过来,抚过萧南的面颊头发,在空气中淡隐。美好的让人忧伤。萧南目送她,觉得许多微妙的感觉在体内活跃,张口欲留,终于没有开口。
林璐走出老远,蓦地回身奔向萧南,伏在萧南的肩头,痛哭起来。“南,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无数个夜晚我从梦魇中惊醒,呓语中唤着你的名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萧南托起林璐的小脸,见那桃腮上满是清莹的泪珠。他全身的血脉在刹那间冰结。为什么如此美好的两个人会说出同样的话!梦魇中惊醒;多么熟悉的独白。他的意识无法控制身体,颤抖,震落许多怜惜。
一双如秋水、如明星,秀媚含情、深邃清澄的美目中,蕴藏着多少凄婉、多少忧戚。林璐抬起泪眼,望着萧南,身子微微地哆嗦。两个被感情和痛苦折磨的人。萧南侧头回避,觉得那眼神中的忧伤让他无法自拔。他眼中不适,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一言难尽。他嗓子里堵着一团无奈,声音不自然地道:“我们走走吧!”
林璐无语,重重点了点头,像个乖巧的孩子,更像只温顺的小猫。她白嫩的小手紧紧攥着萧南的手,仿佛怕自己稍一松手萧南就会从她眼前蒸发掉。她默默随在萧南身后,失去往日的活泼。
城东的街道上,外地的商贩正在县里的组织下,忙着搭建蓬帐。成车的货物用帆布包扎着,马戏团、歌舞团都已准备停当。只是白日里还不曾有丝毫生气。远处可以看到河槽。河里没有水,露出白色的卵石。河岸边住着农户,红色的砖瓦房隐蔽在绿色的植物里。
林璐走着,忽然驻足。萧南一愣。林璐仰起头,轻声问:“萧南,你可以抱一抱我吗?”她的脸上泛起玫瑰色的红晕,美丽的睫毛掩住带着羞怯的眼神。萧南心乱如麻,他真希望自己可以把林璐拥入怀中,但他没有。他的理智武力*了感情。他的灵魂中的小孩赤足穿过血流成河的战场,静静收拾着感情的残骸。四野阒然,阴风刺骨。
金黄的麦田、火红的高粱、绿油油的玉米秆、黄灿灿的向日葵……田野里泥土的清香。各种庄稼的味道。萧南眼前浮现许多农家景象。他想起和曲晓颖一起外出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