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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卡斯特的神情像要朝所有人啐口水。莫尔蒙总司令站了起来。“安静,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那就把面包塞进耳朵里,老家伙。”畸足卡尔推开桌子站起来,“还是你他妈的已经把该死的面包屑咽下去了?”
山姆看到熊老涨红了脸。“你忘了我是谁?坐下!吃东西,安静,这是命令。”
没人说话,没人动。所有眼睛都看着总司令和大个子畸足游骑兵,他们俩也隔着桌子互相瞪视对方。山姆觉得似乎卡尔先屈服,正准备不情不愿地坐下……
……卡斯特却手执斧子站了起来,黑铁的大钢斧是莫尔蒙作为客人送他的礼物。“不行。”他低吼,“你不能坐,说我是吝啬鬼的人不配睡我的屋檐,吃我的东西。滚出去,跛子。还有你,你,你。”他将斧子依次指向短刃和两个加尔斯。“空着肚子睡外面冰冷的雪地去,你们这些混蛋,否则……”
“该死的杂种!”山姆听见其中一个加尔斯咒道,但没看清是哪一个。
“谁叫我杂种?”卡斯特怒吼,他左手一扫,将盘子、马肉和酒杯推下桌子,右手操起斧头。
“大家都知道。”卡尔回答。
卡斯特的动作快得让山姆无法相信,他手持斧头跃过桌子。一个女人尖叫起来,奥斯和格林纳威的加尔斯拔出匕首,卡尔则跌跌撞撞向后退去,绊到躺在地上的伤员拜延爵士。卡斯特一边恶狠狠地咒骂,一边朝他扑来,不料遭殃的却是自己。短刃鬼魅般出击,抓住野人的头发,将他脑袋往后一提,匕首在咽喉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从左耳直到右耳。然后他粗暴地一推,野人向前扑倒,脸朝下砸在拜延爵士身上。拜延痛苦地嘶叫,而卡斯特浸泡在自己的鲜血中,斧子从指间滑落。卡斯特的两个老婆开始哀嚎,第三个在咒骂,第四个冲向美女唐纳,试图抠出他的眼睛。他将她击倒在地。总司令阴沉地站在卡斯特的尸体前,怒火沸腾。“诸神会诅咒我们。”他大喊,“客人在主人的厅堂里将主人谋杀,这是滔天恶行。根据宾客权利,根据世间的法则——”
“长城之外没有律法,老家伙,记得吗?”短刃抓住卡斯特一位老婆的胳膊,用带血的匕首尖抵住她下巴。“把秘密地窖的所在告诉我们,否则你的下场就跟他一样,婆娘。”
“放开她。”莫尔蒙跨前一步,“我要砍了你的头,你——”格林纳威的加尔斯挡在前面,独臂奥罗也走过来。两人手里都操着刀。“闭嘴,”奥罗警告。但总司令毫不畏惧地抓向他的匕首。奥罗只有一只手,但这只手非常快。他挣脱老人的抓握,将匕首捅进莫尔蒙的肚子,拔出时刀刃上沾满红色的鲜血。接着,一切变得疯狂起来。
良久,很久很久之后,山姆发现自己盘坐于地,莫尔蒙的脑袋靠在膝盖上。他不记得是怎样变成这个姿势,也不记得熊老被刺后的其他事情。似乎格林纳威的加尔斯杀了旧镇的加尔斯,却不知为何缘故。姐妹堡的罗利爬上梯子,想尝尝卡斯特的老婆们,结果从阁楼上摔下来,摔断了脖子,葛兰……
葛兰朝他大喊,扇他的耳光,然后跟巨人、忧郁的艾迪等一起跑了。卡斯特还压在拜延爵士身上,但受伤的骑士已不再呻吟。四个黑衣人坐在长凳上吃烤马肉,奥罗则就着桌子干一个哭泣的女人。
“塔利。”熊老试图讲话,血从嘴里淌下来,流进胡子里。“塔利,去。去。”
“去哪里,大人?”他有气无力地应道。我没害怕。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无处可去。”
“长城,去长城,快。”
“快。”乌鸦叫道,“快。快。”鸟儿从老人的胳膊走到胸口,啄下一根胡子。
“你必须去,去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什么,大人?”山姆礼貌地问。
“一切,先民拳峰、野人、龙晶、这里一切。”他的呼吸很浅,声音如同耳语。“告诉我儿子、乔拉,告诉他,穿上黑衣,我的遗愿,我的临终遗愿。”
“遗愿?”乌鸦昂起头,黑色的眼珠闪闪发光。“玉米?”鸟儿问。
“我没有玉米,”莫尔蒙虚弱地说。“告诉乔拉,原谅他,我儿子,拜托你,去吧。”
“太远了,大人。”山姆道,“我根本到不了长城。”他如此疲惫,只想睡觉,狠狠地睡,永远不要醒来。而他知道,只需留在这里,过不多久,短刃、独臂奥罗或畸足卡尔就会烦他,前来杀他,从而了结他的心愿。“我宁愿留在您身边。瞧,我不害怕了,我不害怕您,或者……任何东西。”
“你应该害怕。”一个女人说。
三个卡斯特的老婆站在他面前。其中两位是形容枯槁的老妇,他不认识,但吉莉在中间,全身裹着兽皮,怀抱一捆白色和棕色的毛皮,定是她儿子的襁褓。“我们奉命不得与卡斯特的女人讲话。”山姆告诉她们,“这是总司令大人的命令。”
“他的命令到此为止。”右边的老妇说。
“最黑的乌鸦们正在地窖狼吞虎咽,”左边的老妇说,“或在阁楼上干年轻女人。但他们很快会回来,你得赶在他们回来之前离开。马儿都跑了,好在妲娅逮住两匹。”
“你说你会帮我。”吉莉提醒他。
“我说琼恩会帮你,琼恩很勇敢,是个优秀的战士,但我想他已经死了。我、我只是个胆小鬼,又胖又笨。看看我,你就明白了。况且莫尔蒙大人受了伤,你们没发现吗?我不能离开总司令大人。“
“孩子。”另一位老妇说,“那只老乌鸦已经死在你眼前,瞧。”
莫尔蒙的头仍在他膝上,但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嘴唇也不再动弹。他的乌鸦昂头嘶叫,然后看着山姆,“玉米?”
“没有,他没有玉米。”山姆合上熊老的眼睛,试图说些祷词,却死活也想不出一句,“圣母慈悲,圣母慈悲,圣母慈悲。”
“你的圣母帮不了你,”左边的老妇说,“这个死去的老头也不能。拿着他的剑,穿上他暖和的毛皮大斗篷,骑上他的战马,走吧。”
“这女孩没撒谎。”右边的老妇说,“她是我女儿,我早已把她揍得不会说谎。你说你会帮她,就按芬妮说的去做,小子带上这女孩,动作快。”
“快。”乌鸦道,“快,快,快。”
“去哪儿?”山姆疑惑地问,“我带她去哪儿?”
“去暖和的地方。”两个老妇齐声道。
吉莉在哭。“求求你,救救我和孩子,求求你。我可以做你老婆,就像做卡斯特的老婆那样。求求你,乌鸦爵士,他是个男孩,妮拉算得很准,你不把他带走的话,他们会。”
“他们?”山姆道,乌鸦昂起黑色的脑袋重复,“他们、他们、他们。”
“他的哥哥。”左边的老妇说,“卡斯特的儿子们。白色寒神正在外面,乌鸦,我打骨头里感觉得到,这身可怜的老骨头从不骗人,卡斯特的儿子们就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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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精校】第三十四章艾莉亚
眼睛适应了黑暗。当哈尔温将头套掀开,山洞里炫目的红光反而让她直眨巴,活像只笨猫头鹰。
泥地中央挖出一个大火坑,焰苗噼啪作响,盘旋上升,直达被烟熏黑的洞顶。墙壁半是岩石,半是泥土,巨大的白树根在其中扭曲盘绕,犹如上千条缓缓蠕动的白蛇。她看着人们从树根之间出现,从阴影中现身,为了一睹俘虏的容颜。他们从漆黑的隧道口,从四面八方的裂缝罅隙中纷纷涌出。在离火堆较远的地方,树根构成某种近似阶梯的形态,通往上方泥土中的一个空穴,其中坐着一个人,几乎埋没在杂乱的鱼梁木树根里。
柠檬揭开詹德利的头罩。“这什么地方?”他问。
“古老的地方,深邃而隐秘,一个避风港,狼和狮子都找不到。”
狼和狮子都找不到?艾莉亚不由得寒毛直竖,她记起自己最近做的梦,记起将人类的胳膊从肩上撕下时那股鲜血的味道。
火堆很大,山洞更大,难以分辨边界,其中的隧道也许只有两米深,也许长达两里。男人、女人和小孩全都警惕地注视着来客。
绿胡子说:“小松鼠啊,这就是我们的巫师哟,你的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答。”他指向火堆,七弦汤姆正站在那里跟一个瘦高男人说话,此人在破烂的粉红长袍外套了副七零八落的旧铠甲。这不可能是密尔的索罗斯,艾莉亚记得红袍僧胖乎乎的,有平滑的脸和闪亮的光头;而此人面目憔悴,满头杂乱灰发。汤姆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便朝艾莉亚看去,似乎打算走过来。但此时疯猎人将俘虏推至光亮中,人们便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