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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轮侠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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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食都一概不问。另一个呢,因听别人都回,丈夫晚回了好几天,一天好几次急电催回,明明丈夫是在前线收编军队,她偏疑心纳妾,进门便碰头哭闹,寻死寻活,这类无知识而愚昧骄悍的妇女也不知是何居心,多好多孝顺的丈夫遇上她也不免心寒气短吧。

“而我太太呢,当我一到家后,是我平日所享受的早已全都备齐相候,也有二三通电报,均系谈正事报平安的发电,尤可感是当时成败难知,我打仗又喜身先士卒,各同事朋友都在暗中为家属自身打算退步,我曾劝她作一准备,她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如有什不测,一个青年少妇孤身一人,叫她往何处去?就说有钱也没意思,还是听天安命,省得庸人自扰的好。可是像别人那么向丈夫以死自誓的话头一句没有,也无一毫悲戚忧虑神情,依然和平日一样从容安娴,除尽心看顾我、安慰我、鼓励我外,不作一分儿女子态。我原奉督军电召,为了收编之事匆匆赶回,行时连电报也没顾得往家打,到家一看,自我走后,她步门未出。那两天省城谣言甚多,皆是不利消息,人心十分浮动,如换旁人,丈夫在家说得好听,走后自然又是一样,就说怕我心乱,故作镇静,走后仍自打点,也是极对的处置,她仍安静如常,全未安排一点行意。我不忍心说别的话,只如定力见识,又岂寻常妇女所能梦见?拿先说那两位作比,不是相差天地么?这等妻子,多么情薄的丈夫也不忍心负她了。本来夫妻恩爱不在口头,我和诸位相识数年,几时听我这样说过?只为近日见朋友们都在谈说家里太太不好对付,而诸位女太太们又都怪丈夫情薄,好些难过,所以我说出来,请诸位作个参考。”

刘太太先还听得有兴,及听到未两句上,只微微的笑了笑,意似不服。小何太太道:“方处长,你们男人多偏向男人。”底下话未出口,承德已抢答道:“我这人公平已极,我只是泛论,向我诉苦的也并非在座三位的老爷,他们才一说完,我就数说了他们一顿,并说他们,此时你们人在窑子以内,各抱着两三个有交情的姑娘,姨太太还不在内,如何能埋怨自己太太?他们才没有话说。”筠清笑道:“不要说了,打牌吧。我固不像你说得那好,你也不怕难为情么?”说着说着发了一张七筒。

承德且谈且打,本已连了两庄,这时正是中东两碰,手里一坎一筒,七筒双对倒,承德心狠,非做对对和四番,连摸三六八筒都随手打去。筠清手里只剩七筒麻将,五六条两张,俱是生张,又摸了张生发财来,因承德的打四条听张,又连打筒万子,只条字最生,发财更不能,想了想,对方买和,三番已差不多满贯,连打六八筒,当无和七筒之理,发财却是危险,便拆七筒对,等摸进四六条,再吊发财。大何太太在后看牌,见筠清打七筒,方说:“妹妹牌打得真好,如换别人,自己也是大两番,决不舍拆,妹夫定被扣住了。”承德笑道:“是真的么?内人放炮,本来不想和的,这一说倒非和不可了。”说罢将牌放倒。小何太太见庄家满贯,笑道:“怪不得直夸大太好呢,会拆对子给你和满贯。”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承德笑道:“不是我夸,这也是她的好处,她已暗杠西风,明杠一筒,又碰白板,听四七条好张了,她摸发财来,见我除条子外什牌都打,发财自然可疑,我又打过六八筒,手里五张生张,只七筒最隐,不料我上手便起好牌,打筒子还要筒子,暗藏春色,依然放炮,她这两番比三番都大,换了别人谁肯牺牲,发财放炮,丈夫和,不放炮,夫妻两副大牌全都有望,万一发财,真是放张,这一扣不是两误么?何况自己大牌,听好张,放了也无话说,她便为了夫妻同场,格外认真,差不多算小一点的人肯么?”筠清微嗔道:“你真不怕难为情,和了一副大牌便这样高兴,我看你今天这样气浮,赢了也保不住。”话未说完,刘太太又和了个平和清一色,众人均笑,直说报应。由此起都是逢庄必连,还出大牌,承德一牌不和,闲话也不再说,一圈打完承德已全吐出还不够本,元荪倒得了意想不到的本钱。

承德起立做梦,自去抽烟。绿华吃完消夜便去洗脸,没在跟前。忽由外走进,说道:“姊夫唤了我去,说他和我公司,叫我先打,他明早还有事,要先睡一会,你们答应不答应?”小何太大道:“我说如何,他连头四圈都打不完,叫”厂头喊他去,非他打完不可。”大何太太道:“要说妹夫人真规矩,换了我们那位老爷要和女太大们打牌,打三天三夜也不会说累,仿佛有什么好处似的,正巴不得呢。”小何太太道:“你兄弟还不是一样,我常问他,只和我们姊妹淘里同桌输多少都高兴,牌品也变好了,是何居心?他偏巧辩,说是陪女客打必须放局气点。我又问他,为何不与那几个年纪大的同桌?偶然勉强凑个数,总是推三阻四,至多打上八圈便想法子溜,再不叫人替打,又是什么缘故?他又说,嫌人家打得慢,说几回正赶有事,不是成心。那么杨小姐、刘家那个小的打得多慢,怎又高兴打呢?真叫老面皮。不过姊夫这样分明看不起我们,偏要他来,陪我们打上八圈才罢。”刘太太道:“姊夫也实不爱打牌,有他在此,还受批评,牌也打不好了,何苦强人所难?由他去吧,我们还清静些。”绿华笑道:“本来我不想打,我叫姊夫去。”小何太太笑道:“妹妹不要多心,我是说了玩的,谁高兴听他教训。”绿华道:“二阿姊才多心呢,哪有此事。要我打我就打,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输了不与姊夫相干。”大何太太道:“乐得输了算他的,这是为何?”刘太太道:“你真不知妹妹脾气,就是为恐输了归姊夫出钱才要一个人打的呢。你当这位小姐跟别人一样么?她姊妹真是一对,将来不知谁娶这位小姐做大太才真是有福气呢。”说时看了元苏一眼。元苏低头看牌,装未听见。

绿华正站元荪身后,看他连庄,闻言面上微红,嗔道:“刘家阿姊再要瞎说我不来了。”刘太太笑道:“妹妹不要动气,说真话,连你阿姊都算上,你两姊妹人品相貌无一不好,叫人说不出来的喜欢。我只一天不见就放不下。我要是个男人为你两姊妹死了也愿意。好看人不是没看过,像你们两姊妹这样却未见过,通身上下挑不出一丝毛病,风头态度,举止言谈无一不好,性情又温和,心思又灵巧,叫人越处久了越爱。爱到极处偏又起心里尊敬,连随便说句重话都不舍得。比方我刚说这句笑话,你也并非真动气,只稍微脸红,我便后悔,怕你不高兴,连我也不知是何原故。实不相瞒,我对别人从不轻易低头,独对你两姊妹简直自愧不如。你姊姊虽非美丽,好看人世上还多,只那风度气味,贤慧能干不易占全。妹妹直似鲜花,和玉雪和成的,全身有仙气,说不出那么干净相,我们长得多好也带着一点俗气,怎能比呢?”说时,绿华往右侧茶几正取茶杯,闻言只把头微低,也不答腔。众人听刘太太说得这等好法,多含笑回脸相看,同声赞美。元荪不便插口,忍不住也偷看了一眼,见绿华玉靥微红,双瞳莹净,面上似笑不笑神气,也说不出是嗔是喜,端的身材苗条,容光照人,美秀庄静,令人不敢逼视。

绿华瞥见元荪也在看他,明眸微瞪,仿佛是含薄怒。元荪忙敛目光。绿华已重踅向身后,微笑道:“三哥,这张八筒为什么不吃?”元荪一看,上家正打八筒,只顾看人没有留意,正要摸牌,便缩回手来笑道:“我吃嵌八筒正好听张,竟会忘了。”刘太太笑道:“自家的牌不留神看,漏了牌手气要背的呢。”跟着元荪便和了个两番。小何太太道:“多是妹妹的功劳,三阿弟今晚再赢要请客呢。”元荪答说:“那是自然。”小何太太随起做梦。绿华坐下,元苏暗中拿桌上三人一比,真是各有各的好处,不必见人,单这三双柔荑和那六根玉藕一般的手臂就足使人心醉而有余了。筠清丽质天生,端淑雅静,久已心倾,自不必说。刘太太美艳风流,柔情无限,但都使君有妇,同是爱极,不容妄起遐思。算起来只有绿华小姑待字,名花无主,又有种种渊源,如与求婚,有筠清居中为力,当非无望,无如天涯落拓,母老家贫,衣食尚且艰难,如何能有室家之想,又是这等娇贵的小姐,心念才起,立即冰消,思潮起伏了两次,终于强自镇慑,专心一意打牌,不再思索。

刘太太见元荪洗牌时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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