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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窝-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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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十七年前差点儿就走到一起来了,那时候阿妹是个童养媳,朱品也有未婚妻。

多情的阿妹已经不顾一切了,表面吊儿郎当的朱品内心却是纯真的,他不敢移情,

不敢辜负少女的痴心。

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了,阿妹那个大肚子的小丈夫已经去世,朱品的那个未

婚妻也已经成为过去。他的那位未婚妻是学理工的,解放以后分配到一个绝密的军

工厂里,那里是进去了以后就不能出来,结婚的对象要经过严格的审查,首先要是

共产党员,其次是三代都要清白,再其次是不能有海外关系。那时候的朱品还没有

打成右派,已经是样样都不合格了,特别不合格的是海外关系。朱品是浙江宁波人,

他有个叔叔在美国开饭店,朱品没有见过这位叔叔的面,因为叔叔出国的时候朱品

还没生下来呢。朱品的未婚妻最后是服从了革命的需要,和朱品分手了,这在当时

是十分正常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苦和悲伤,因为痛苦和悲伤都是小资产阶

级的消极思想,无产阶级是不应该有的。那时候,所有的革命青年都在努力把自己

锻炼成无产阶级,就像教徒想升入天堂似的。

照理说,阿妹和朱品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可那反右派却又把他们两个人

的事搁在了一边。

这种耽搁不是阿妹造成的,阿妹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已经是朱

品的妻子了,因为她曾经赤身裸体地抱住过朱品。孟姜女只不过是被万喜良在荷花

池边偷看到了手臂和肩膀,她就碰死也要嫁给万喜良,而且万里迢迢去送寒衣。在

阿妹的心目中,孟姜女是她的精神寄托,也是她的道德楷模,她会唱《孟姜女》的

四季歌,会唱得流下眼泪。

十七年前,当我们纷纷离开许家大院的时候,阿妹含着眼泪把我们一个个地送

走,送到火车站,送到轮船码头。当时连张南奎也走了,因为刚解放的时候实行的

共产主义,每一个参加革命的人都要集体行动,睡在集体宿舍里。阿妹一个人在许

家大院里留守,看住我们当时无法带走的东西,那些东西就集中在张南奎住的房间

里。眼下张南奎住的一间房,就是当年房管部门分给阿妹的。

阿妹本来是想到上房里去服侍费亭美,可是费亭美却连自己也活不下去了。万

青田逃走的时候,拿走了许家所有的现金和贵重的东西。逼得费亭美只能靠变卖自

己的手饰和旧衣服度日,那时候的珠宝和手饰又不值钱。过不多久,费亭美定为地

主,从上房里搬到了厢房里,雇佣人当然是不可能了,她要自食其力。

费亭美搬出了上房以后,那上房便一分为二,给了一位吴局长,还有一位渡江

过来的书记叫夏海连。两户人家都用围墙和许家大院隔断,把大门开在藏书里。

夏海连书记是山东人,有三个孩子,夫人叫褚芳,在民主妇联工作。他们原来

的保姆是从山东带来的。那保姆对苏州的生活样样都不习惯,闹着要回去。夏书记

只得通过派出所,想在居民里物色一个。

前远派出所的所长和林阿五是同乡。解放之初,派出所的所长到前远巷来了解

情况时认识了林阿五。所长觉得林阿五的成份好,是属于城市贫民,人也好,又熟

悉当地的情况,于是便推荐林阿五当了居民委员会的主任。所长和林阿五成了朋友,

有事就找林阿五,夏书记要找保姆,当然要找林阿五。

林阿五一听,说是何必兜这么个大圈子,这差事只有阿妹去,再没比阿妹更可

靠,更勤劳的了。

阿妹对城市的生活已经不陌生了,她样样都会做,从烧饭、洗衣、送孩子上托

儿所,到打扫夏书记住的那座房子。那房子虽说只是当年许家上房的一半,可这一

半也是够大的。

阿妹有个特点,是谁见谁欢喜。这个特点是由多种元素合成的,主要是勤劳、

利落和美丽。夏书记夫妻二人也不把她当佣人看待,当成了他们家庭的成员,夫妻

二人每月的工资都交给阿妹掌管,听她去支配。家里的人都不叫她阿妹,叫她小妹,

真的把她当成了小妹妹。

小妹妹总是要长大的。阿妹一天天地长大了,夏书记夫妻两个都知道,小妹不

能在他们家做一世,总有一天要嫁人的。他们也常常提起,要替阿妹找一个好好的

人,要政治可靠,思想进步,人品也要过得去。一会儿介绍某某司令的警卫员,一

会儿又介绍给他的小秘书,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叫尤金。

阿妹对这些好意都是摇头,开头推托她是童养媳。褚芳是在妇联工作的,当年

妇联的工作重点便是为妇女求翻身解放,一听便把胸脯拍得嘣嘣响:“没有问题,

童养媳是不合法的,俺写个条儿就可以让你离。”这位褚芳也是山东人,说话做事

都很爽气。

等到那小丈夫死了以后,阿妹又讲心里话了,说是和朱品有情意。

夏海连和褚芳听说阿妹有了心上人,而且是个洋学生,画画儿的,当然也欢喜,

还叫阿妹把朱品带来吃顿饭什么的。阿妹不敢请朱品来吃饭,因为朱品说话很随便,

人家书记家里是有规矩的。平时,那个小秘书尤金来有事,都是毕恭毕敬,横一个

请示,竖一个汇报。夏书记过去在部队里当过政委,他的老部下来了都是叭地一个

立正:报告!……这一切朱品都不会,不仅是不会,他可能还要故意装出一种吊儿

郎当的样子来破坏这种尊严。

当然,朱品也不会到夏书记的家里去,他认为奔领导,爬小楼梯的人都有点不

怀好意,至少是一种拍马屁的行为。同时,他和阿妹的关系也很微妙,好像有点若

即若离。自从他的未婚妻与他分手之后,朱品倒反而像是获得了自由,有了一个更

广阔的天地。当时的各个单位里,都是一两个老干部带着一大帮小辫子与小伙子。

所谓的老干部也都不超过三十岁,五十岁以上的老爷爷简直看不见。这些小辫子与

小伙子都是些高中生或大学生,都是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人。当年的朱品是一

表人材,才华横溢,而且幽默风趣,落拓不羁,欢喜罗曼蒂克的小辫子对他是颇为

瞩目的。可那朱品还是老脾气,使他人迷的不是女人,而是那缨斯女神,他当时正

对国画产生了兴趣,觉得中国画和西洋画可以得到一种微妙的统一。所以他只在上

帝的苹果园里散步,却不急于去采摘。

朱品在上帝的苹果园中走了几圈之后,发现最好的一只苹果还是阿妹。是的,

阿妹没有文化,谈吐也不如那些罗曼蒂克的少女有趣;在人家当保姆,职业也不是

高尚的。可是那些高尚有趣的少女却总是想得到什么,而阿妹却总是想贡献出一切。

这种区别说不出来,可是却很明显地感觉得出来。更何况阿妹的美貌和那他曾经为

之震惊的肉体都是无双的。

朱品渐渐地向阿妹靠拢了,已经谈到了嫁娶。突然之间他成了右派,事情又耽

搁了下来。

夏海连夫妇都是领导干部,政治第一,得知朱品成了右派之后马上关照阿妹:

“小妹,你赶快和那个朱品划清界限,你知道什么叫右派分子吗,右派分子就是反

革命分子,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

“他不反,他的心是好的。”

“不反会画那样的画儿吗?”

“他是画着玩的,他这人欢喜开玩笑。”

“不对,开玩笑也是有思想根源的。你赶快和他分手,要不然的话你会跟着他

受一辈子的罪,连你生的孩子也受累。”

阿妹也弄不清楚此种政治事件的严重性,因为她对受苦和受罪缺少那种干部们

的恐怖感,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罪和苦比她在乡下当童养媳更难受的。不怕死的人最

狠,不怕苦的人倒也是挺强硬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口号很有道理,一个人如

果既不怕苦又不怕死,他还怕什么呢?

倒是朱品犹豫了,他曾多次对阿妹表白过,说他并非是不爱她,实在是怕使她

受累。成了右派之后要到农场里去劳改,或者是到农村里去劳动,永远回不了苏州。

阿妹对这些好像都有思想准备:“阿哥,你别怕,农村里的事情我熟悉,我只

要有三分自留地,就能养活你。”

还好,朱品没有到乡下去,因为他有一技之长,他会画画,会写美术字,会布

置橱窗和各种展览会。那时的展览会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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