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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愤怒-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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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卡里斯尔先生,”詹妮弗说,“我倒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说着,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传票交到他的手里,然后转身对园丁说:“现在你们不必再挖了。”

第二天早晨,亚当·沃纳打来了电话,詹妮弗一下子便听出电话里是他的声音。

“我想,有一个消息你一定很愿意听到,”亚当说,“取消你律师资格的法律程序已经正式中止,现在你再也没有什么事需要担心的了。”

詹妮弗闭上双眼,心里默祷,感谢上帝。“你为我做了件大好事。我……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示感谢。”

“俗话说,‘苍天有眼,公理常在’。”

亚当只字不提他和斯图尔特·尼达姆以及罗伯特·迪·西尔瓦发生冲突的事。当时尼达姆虽然感到十分失望,却还能冷静对待。

地区检察官却像一头愤怒的野牛。“你居然放过了那个妖狐子?啊,上帝!她是黑手党成员哪,亚当!你难道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你被她糊弄了!”

他就这样没完没了地一忽儿咒骂她,一忽儿挖苦亚当。最后,亚当终于听不下去了。

“有关她的证据全是假设,罗伯待。她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做了件错误的事,上了别人的圈套。在我看来,这不足以证明她是黑手党。”

最后,罗伯特·迪·西尔瓦说:“那好,这么说她照旧可以当她的律师啦。我衷心希望她仍在纽约开业,什么时候只要她一跨进我那个审判庭,我就非给她点颜色看看不可。”

此刻,亚当在电话里对詹妮弗绝口不谈这场争论。詹妮弗已经结下了一个死对头,这件事再也无法挽回。罗伯特·迪·西尔瓦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而詹妮弗则是个初出茅庐、立脚未稳的弱女子,是不堪他一击的。当然,她聪慧,富于理想,同时又是那么年轻、美貌,令人一见倾心。

亚当明白他从此不应该再与她见面。

有好几天,不,好几个星期,好几个月,詹妮弗真想撒手不干了。门上的招牌依然是詹妮弗·帕克律师,可是招牌骗不了人,尤其骗不了她自己。她并没有当上真正的律师。不论是下雨下雪,她的日子全在递送传票中打发过去,得到的是别人的白眼。有时她也接受行善积德的差使,为上了年纪的人索取粮食供应证,为黑人、波多黎各人和其他穷苦人处理各种法律事务。可是她总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夜晚比白天更加难以打发。长夜漫漫,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詹妮弗患有失眠症,即使入睡,也总是噩梦不断。这种情况早在她母亲撇下他们父女两人私奔的那天晚上就开始了,此后,她再也无法摆脱。

空寂孤独的生活使她精神备感压抑。偶有几次,她跟年轻的律师约会,她总会情不自禁地将他们跟亚当比较。谁也比不上他。在与他们共进晚餐之后,在影剧院散场之后,他们送她回家。她在进门之前往往有一番思想斗争。詹妮弗始终闹不清,他们慷慨做东,招待一顿晚餐,上上下下四层楼梯,是否就为了占有她的身子。有几回她差点要答应下来。那不过是为了有人做伴,打发漫漫长夜;为了有人可以依附,共同分担她的忧愁。但是她所需要的不仅是一个能说会道,可以跟她同床共寝、暖烘烘的躯体,而且是一个钟爱她,也为她所钟爱的人。

那些对她怀有特殊兴趣、抱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全是有妇之夫。她断然拒绝跟他们单独外出。她记住了比利·怀尔德创作的优秀影片《公寓》中的一句话:“如果你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你不应该涂脂抹粉。”詹妮弗的母亲已破坏了一个家庭,使她的父亲心碎而死。这件事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圣诞节来临了,接着是新年。詹妮弗都是孤零零地在寂寞中打发过去的。大雪纷飞,全城披上了银装,酷似一张硕大无比的圣诞节卡片。詹妮弗在街头踯躅,看着路上行人匆匆回到温暖的寓所,回到亲人的怀抱,想到自己孑然一身,心中好不凄苦、空虚。她无限思念她的父亲。直至节日过去,她才松了一口气。1970年会好起来的,詹妮弗安慰自己说。

詹妮弗情绪特别低落时,肯·贝利往往设法使她高兴起来。他带她去麦迪逊广场花园观看演出,上迪斯科俱乐部跳舞,或去观赏话剧或电影。詹妮弗心里明白他对她颇有好感,可他又在自己跟詹妮弗之间构筑起了一道屏障。

到了三月,奥多·温泽尔和妻子决定迁居佛罗里达州。

“我年岁大了,受不住纽约冬天这个冷劲,”他告诉詹妮弗说。

“我会想念你的。”詹妮弗说的是心里话,她越来越真心地喜欢他了。

“对肯要好好照顾啊。”

詹妮弗困惑不解地瞧着他。

“他从来也没跟你说起过吗?”

“说什么?”

他犹豫了半晌,才说:“他的妻子自杀死了。他认为全是他自己的过错。”

詹妮弗浑身一震。“多么可怕!为什么……她干吗要自杀?”

“肯和一个金发小伙子睡在床上胡搞,让她抓住了。”

“啊,上帝!”

“她朝肯开了一枪,转过来把枪口对准自己。肯活下来了,她自己却死了。”

“多么可怕!我根本不知道……竟……”

“我懂你的意思。是啊,他时常乐呵呵的,可是心里却深埋着隐痛。”

“谢谢你告诉我。”

当詹妮弗回到事务所时,肯对她说:“这么说,奥多老兄要离开我们了。”

“是的。”

肯·贝利露齿一笑。“我想现在只剩下你我两人来对付这大千世界了。”

“我想是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詹妮弗想,这话一点不假。

打这以后,詹妮弗对肯另眼相看了。他们常在一起吃午饭或晚饭。詹妮弗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同性恋的影子。但是她知道,奥多·温泽尔讲得很对:肯把自己的隐痛深埋在心里了。

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当事人从街上步行来到她的事务所。这些人一般穿得破破烂烂,脸上带着惶惑不安的神色。有的时候,他们请她办理的尽是些无头案。

有些妓女也来找詹妮弗,请她帮助处理保释事宜。詹妮弗看到好些个妓女年轻可爱,不免十分惊奇。这些人给她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收入,尽管数目不大。她不知是谁打发她们来找她的。她问肯·贝利,他只是耸耸肩膀,表示无可奉吉,便径自走开了。

每逢有当事人来找詹妮弗,肯·贝利总是小心地离去。他像一个自豪的父亲,鼓励詹妮弗取得事业上的成功。

曾有过几宗离婚案子,可詹妮弗全都拒不办理。她忘不了自己在大学读书时一位教授讲过的一句话:“离婚案子与律师之间的关系如同直肠病与医生之间的关系一样。”多数办理离婚案件的律师声名狼藉。俗话说:夫妻闹得面红耳赤之时,便是律师捞取钞票之日。人们把漫天要价的办理离婚案件的律师称做“轰炸机”,因为他们运用法律上的“重磅炸弹”为当事人打赢官司,结果往往是毁了丈夫,毁了妻子,也毁了子女。

但来找她的主顾中也有少数情况例外,这使她感到迷惑不解。

从穿戴来看,这些人生活优裕;他们要办理的案件也不是她习惯于处理的小官司,而是涉及大笔美元的财产纠纷,甚至是上乘的法律事务所也乐于经办的案件。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詹妮弗问。

答复往往总是闪烁其辞:朋友推荐的啦,从报上读到的啦,在社交场合听说的啦……。直到有一次,一个当事人在讲述自己的情况时无意中提到了亚当·沃纳,詹妮弗这才恍然大悟。

“是沃纳先生叫你来找我的,对吗?”

当事人显得有几分窘迫。“哦,是这样,他告诉我和你谈话时不提他的名字为好。”

詹妮弗决定给亚当打电话,因为毕竟她是欠着他的人情债,她要客客气气而又正正式式地表示谢意。自然,她不能留给他一个错误的印象,似乎她除了表示谢意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她事先把在电话里要讲的话在脑子里默默斟酌了一遍又一遍。当詹妮弗终于鼓起勇气拿起电话时,那边的秘书告诉她沃纳先生到欧洲去了,要过好几个星期才能回来。这多么叫人扫兴啊,詹妮弗感到格外沮丧。

她不知不觉地越来越经常地想到亚当·沃纳。他们首次见面的那个晚上的情景不断在她脑海中重现,她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失态。不过,当她孩子般地使性子,把心中的怒气向他劈头盖脸地发泄时,他居然耐得住性子,这倒是难能可贵的,现在,他除了已经为她所做的一切之外,又给她送来了主顾。

过了三个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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