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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如霹雳,震得邓、陆两人耳鼓直响,也骇了一跳。
却见欧剑川两指一敲箭杆之后,便搭在箭杆之上,凝立如山。那支精光闪闪,纯钢所制的破云箭直指着他的腹部,却没有插人去,但也不掉下来。
十丈以外的施海放箭之后,全副心神力量都生像附在箭上,飞去袭敌,此时原式不动,凝目作势。旁人看来,他简直就在催箭前进,而欧剑川却运力粘吸住那支长箭。
一刹那之后,欧剑川大喝一声,左手一沉,那支通体钢制的长箭应手坠地。
他左手一沉之时,全身力量都发出来,立时马步浮动,踉跄后退了五六步之远,方始站稳。
百步穿杨施海也打个踉跄,向前冲了几步,站稳后一抬头,面色铁青。
欧剑川朗笑一声,道:
“何、陆两位请记着明年端午之约,我可失陪了……”人影一晃,便隐人黑暗之中。
邓云松长长吁口气,道:
“这厮的功夫怎样练的?最后这一手是不是少林七十二种绝艺中的罗汉指?”
子母金环陆玑应了一声不错,和何聪两人过去捡起那些长箭,然后三人一同走到施海面前。何聪见施海不响,便道:
“那厮一身武功真个已超凡入圣,但业已教他惊魂不定了
子母金环陆玑想起一事,矍然回顾一眼,蓦地抖丹田振吭大叫道:“江南欧元平已死,凶手是谁?”他连叫数遍,声传十里以外,震得邓云松、何聪两人耳鼓嗡嗡直呜。
百步穿杨施海“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仆,邓云松、”何聪忙伸手架住陆玑骇一跳,道:
“我真该死,忘了施兄用力过度,受不得震动……”
说时伸手拉过施海手腕,闭目一按脉搏,忽然化愁为喜,笑道:
“施兄敢情用箭如神,破云箭发出之时,就等如我们用兵器伤敌,适才欧剑川那厮硬以绝强内力震落最后一箭,在震落之前的片刻沉寂,竟是和施兄遥斗内力。施兄失手后已受内伤,我误打误撞地大叫数声,反而把他秽瘀血震出体外。回去歇息一两日,便可复原……”
施海喘一口气道:
“陆兄医道当真高明,这儿都是自己人,我认输也无妨,那厮当真厉害。今晚我虽输了,但获益却多……”
邓云松道:
“老何,我们都是老朋友,你老实告诉我们,输了还有什么得益?”
“那厮解答了我数十年想不通透的难题……”
何、陆、邓三人都诧异起来,陆玑道:
“我不是说笑话,如有这等好事,再输个十场八场也没关系?”
施海仰天一叹,道:
“输败的滋味到底不大好受呢……我告诉大家他解答了我什么难题……各位也知道我得到古代飞将军李广的箭法,所谓‘飞羽没石’,那是因为箭法能达到精神力量完全集中在箭上,箭一发出,无坚不摧,适才我和那厮遥斗内力,正是此故!”
他歇一下,又仰天长叹道:
“我得到这心法之后,又制出双弦双箭与及特制箭镞,使之破风之声远近不同,迷惑敌人心神的种种心法。适才最后一箭,我因师老无功,动了杀机,故此施展出平生未施展过的‘双箭齐飞’手法,在我私意想来,武林中无人能够抵挡这一箭……”
“那么今晚被欧剑川破你不传手法,还是生平第一次?”邓云松尽力平淡地问。
施海道:
“不错,此所以我说有个疑想了一生的难题,得到解答。我一向不停地自问,像我这种‘双箭齐飞’的手法,有何妙法可破?我一直都想不出答案,今晚冰魂秀士欧剑川解答了,便是‘眼睛’二字!”
“啊……”听他说话的三位武林高手几乎一齐发出感叹之声,都在细味此言。
“武功练到极高之时,常都不大用眼睛,而侧重于听觉。故此我的破云箭能够享誉一时,其实一碰上像欧剑川天生一双碧眼的人,便注定要败……”
口口口
他们开始回去,边走边谈。在他们前面六七里之远处,欧剑川怔怔地靠树身上,陆吼叫喊的两句话犹在他心头萦绕。
过了好久,他含泪喃喃自语道:“欧元平死了,谁是凶手……啊,父亲已死,而且是被人杀害,谁是凶手?”
谈话声隐隐传来,使他突然清醒,隐住身形。转眼间四条人影带着语声,疾掠而过。
又过了一会,他放腿向塔头镇奔去。
远远已见到众侠落脚的那幢大宅中,灯光隐隐。内行的人,一望而知宅中必定发生什么事故,才会在半夜三更把灯火点得通明。
他以绝顶盖世的轻功,从黑暗中疾飞到大厅外面,悄悄向厅内瞧了一眼,只见厅中一共有六人,其中四人乃是施海等刚回来的,加上东方乐水和夏侯山,一共六人。
子母金环陆玑扼要地把此行经过向东方乐水说了,邓云松接着道:
“那厮真有点鬼门道,前次施兄的高徒孟历守住青松岬要道被害时,老化子碰见过他,如今想来,凶手是他无疑。当时因在日间,他的眼睛一如常人,今晚碰上,却发觉他的双睛发出碧光,一如猫眼……”
何聪道:
“邓兄说他像猫眼,不如说他的眼睛像那头怪鹰一样……”
东方乐水和夏侯山,听知那欧剑川眼睛特异之处与及能够破掉施海无敌箭法,心中大骇,沉吟不语。
邓云松又道:
“不但杀害孟历的凶手是他,今晚来袭的怪鸟异兽也一定是他豢养的……”
东方乐水长长吁口气,道:
“这样说来,这厮非另找人对付不可,那么笑书生金凤翔教谁对付?”
众人听了此言,都感面目无光,尤以陆玑等四人为然。夏侯山沉重地道:
“欧元平兄惨死之事,这笔帐或可一并归人他头上,我们初步可以断定他不是欧元平之子,否则他不会这等胆大,约陆兄、何兄明年在黄山莲花峰上见面,得罪这些父执……”
子母金环陆玑道:
“我去瞧瞧受伤的年青朋友们现下情况如何——”说罢,便向后进走去。
欧剑川眼中含泪,暗暗跟着陆玑,到了后进,只见左边一个跨院内,灯火通明。
陆玑走人房中,陆云、李瑛赵远秋、何铨等四人都愁惨地起身迎接。陆玑一手拍拍何铨肩膊,一手搂住李瑛,柔声道:
“大家不要着急,他们虽然看去凶险,但经我点住穴道,十日八日之内,不会有生命危险。真凶已查出是冰魂秀士欧剑川……”
他一面说,一面细察陶澄、李琼、施雪影、何兄弟五人的情形,见没有变化,稍党放心。
李瑛双眼红肿,幽幽咽咽地问道:
“陆师伯,十天八天以后又怎么办呢?”
陆现怔一下,想了一想,柔声道:
“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前面正商议此事……”
大厅中果然在讨论这问题,可是因为无人识得那头怪兽来历名字,如何想得出救治之法。
夏侯山用手肘顶了邓云松一下,底下轻踢何聪一脚,蓦地起身,大声道:“我也去瞧瞧那些孩子们……”说时,迅疾地出厅转人去。
何聪叫道:“等一等,我的侄儿们怎样啦……”人随声去,晃眼转人后面。
厅中只剩下东方乐水、邓云松和施海三人,默坐片刻,邓云松把铁棍取在手中,东方乐水忽然举目望着厅外,严厉地道:
“是哪一路高人驾到,何妨现身?”
口口口
话声方住,只见两道黑影飞人厅来,身法奇怪,灯光下暴露身形面目,左边一个身量高瘦,胸前斜挂着一个黄布囊。右边的是个中年汉子,虽然矮瘦,气派却大。
东方乐水利眼一扫,朗笑一声,道:
“我道是谁,敢情冀鲁龙头大哥方秉兄驾到,这一位胸挂黄布囊,莫非就是名成退隐的百丈飞轮马封么?”
夺命银蝉方秉拱拱手,转面向同伴道:
“如何?东方老局主眼利如刀,马兄虽然退隐已久,未曾谋面,但也瞒不过老局主双眼……”
回眸又瞧着东方乐水,道:
“兄弟黑夜登门,无非听知老局主在此,特来问候——”
厅外一个洪亮的声音接着道:
“不见得吧,外面还有两位朋友呢——”
方秉面色丝毫不变,冷冷道:
“说话的大概就是威震七省老缥头夏侯老师了……”
只听“刷刷”连声,四条人影相继人厅,后面两人乃是夏侯山和何聪,前面两人一个是白发龙钟老叟,手扶蒺藜杖。另一个头如芭斗,身躯庞大魁梧,背上斜插两面金牌,厚约寸半,牌身长达两尺,宽约半尺,加上两尺长的钢柄,共是四尺长。
东方乐水霜眉一皱,道:
“今宵何幸,都是高人前辈驾临,我替大家引见一下,这后来的两位,一是名满边睡,中原仰慕的西塞野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