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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罗刹郁雅道:“你既然没有参与在这漩涡中,最好别知道得太多,我曾有誓言,不可告诉任何人,但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不惜违背誓言,也可告诉你。”
他心中一震,凝视着她,歇了一下,坦白地道:“我不要知道这件事好了,谢谢你的好意。”
郁雅轻轻叹口气,道:“你不知道最好,但你老是在成家堡出没干什么呢?何不远走高飞?”
何仲容反问道:“四堡五寨的势力,遍布天下,你叫我走到什么地方去?况且我还有牵累,走也不容易。”
女罗刹郁雅疑惑地寻思他所谓牵累的意思,最后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牵累?是不是舍不得成姑娘?”她的声音十分尖锐,有一种不寻常的味道。但何仲容却懵懵然,仅仅被她尖锐的声音吓一跳,道:“你别这么大声。”
她用力咬唇一下,道:“怕什么?她听见了不是更好么?”何仲容有点糊涂,反问道:“她听见了有什么好处?你们只怕又得打一场大架。”
女罗刹郁雅怒道:“我才不跟她打呢?”言下之意,乃是说自己决不因他之故而和成玉真争风打架。但其实何仲容并非此意,仍然体味不出她的酸意,道:“那就最好啦,唉,我真是头痛得很,可惜我那位好朋友不在。”他想起挚友高弃,假如他在此地,便可以带了老人周工才离开此地。
女罗刹郁雅换了一脸笑容,道:“成玉真也不在堡中,你怎的不问?”何仲容恍然点头,敢情她离开成家堡,故此约定了三更见面,却没见到人。“成姑娘哪儿去了?你可知道?”
女罗刹郁雅笑脸盈盈,道:“她到流沙谷死亡岭百虫洞去,你也走一趟么?”这时她满腔留意,故意说出成玉真的去处。“那地方就在翡翠山再过去,十分好找,但我先警告你,那地方十分凶险,去者有死无生。”
何仲容诧问道:“那么她去干什么?”郁雅道:“她么,去救人呀。这些事你大概不知道,我从头简略地告诉你,先是岳冲、云纪程和峨嵋派的龚树德,为了取悦金凤儿,便订下赌约,到那流沙谷死亡岭百虫洞中,谁先取回火玉赠与金凤儿,便算谁赢了。规定是昨日的清晨回到成家堡,但这三人俱没有回来,其余的人谁敢到那等凶险之地去找他们。但据我所知,昨晚金凤儿和左家堡少堡主左良去了,至今也没回返,于是成玉真为了同派的金凤儿,便漏夜赶到死亡岭去了。同行的有什么人,我还没查探出来,但我知道已有许多高手暗中赶去。不过那都是岳冲、云纪程、龚树德那边的人,如果他们碰上金凤儿和成玉真,因祸由她们惹起,必定对她们不客气呢。”
她见到何仲容惊愣的样子,冷笑一声,道:“谢谢你刚才相助之恩,现在我得走了。”何仲容立刻道:“郁姑娘且慢,在下还有个不情之求。”
郁雅心想这人脸皮越变越厚,自己对他十分不满意,但他还开口向自己求帮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她不知怎地,又无法拂袖而去,便漠然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何仲容见她态度冷下来,为之犹疑一下。要知何仲容骨头最硬,要不是女罗刹郁雅为人与别的人两样,越生气时,越发露出笑容,因而使他误会了,只要她早一点儿露出不高兴的样子,何仲容便不会说求她相助的话。
这时何仲容心中虽略有犹疑,但想到自己一命已不长久,同时江湖门道也十分外行。要想把老人周工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谈何容易。终于道:“有一位老丈,遭遇十分凄凉,我已由成堡主手中将他救出来,却无法把他送走,脱离成家堡势力,不知你可肯帮我这个忙外
女罗刹郁雅闻言微讶,敢情这件事对成家堡却是敌对行为,心念一转,于脆地答道:“可以,但要把老人家送到哪里去?”
何仲容路忖思,道:“扬州会不会太远?”她点点头,道:“远近都是一样,不瞒你说,我可以动用我们布置的力量,连夜将老人家送走。相信那成永无法查出。”
何仲容为之大喜,只要老人家周工才能够重出生天,他已可算是报答了他。当下约定请郁雅在此地等待,他自个儿如飞回到成家堡中。转眼间已潜入秘道,回到那个秘密石室之中。
老人周工才等得心惊胆跳,见他无恙归来,喜不自胜。何仲容将经过情形以及重托郁雅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老人。周工才问知何仲容没将自家何以被成家的禁的原因说出,稍觉安心。只因以他这种学问,四堡五寨的头儿都会忌惮他或是迫他出力帮忙,这样岂不是出了龙潭,又人虎穴。
“这样安排太好了。”老人缓慢地说:“但以我阅人的经验来看,何老弟你一定逢凶化吉,绝不至于夭折,我到了扬州,将在离城西二十里处的那座石山附近建屋暂居,老弟你如离开此地,务必到扬州一行,我会在建屋时,预布暗号,到时你一看便晓得我的居所。”
何仲容苦笑道:“假如我不死的话,定必赴扬州一行,但这个机会只怕甚微。”
老人周工才坚决地道:“不,我们一定能够再见。”何仲容不再多说,把周工才负起来,潜出堡外。只见女罗刹郁雅已趁他去负老人出来之时,调了一辆双轮轻车来,车轮用厚厚的布裹住,这样蹄声便可以掩住轮声。驾车之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
郁雅将老人周工才搀上马车之后,玉手一挥,那壮汉驾车疾驰而去。何仲容心中一阵茫然,之后问郁雅道:“郁姑娘你已和成家堡扯破面皮,今后到什么地方去?”口气甚是恳切关怀,郁雅心中微喜,道:“这样还不算扯破面皮,只要我不是当场被擒,他们不会对我怎样。我仍然可以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地留在堡中,但我看明日的以武会友恐怕要暂停举行了。”何仲容拱手道:“那么再见吧。”不等她询问,转身没入黑暗中。
女罗刹都雅顿脚恨恨骂一声,也自回房歇息。这时何仲容并没有休息,施展脚程,直扑翡翠山。不久,已到了翡翠山。上了山顶,纵目四看,那边的流沙谷如一条白色长带,从山上可以看到此谷的半环。
忽见翡翠山脚有两骑向成家堡那边驰去,只因距离过远,又在黑夜,到底不及白昼,只隐约见到马上的人,其中一个好像是女的。何仲容猜想可能便是成玉真,但这时已无法赶下去看清楚,同时想起金凤儿陷在死亡岭中,已无疑问。假如是成玉真撤退,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金凤儿已死,她留之无用。第二个是听郁雅说过,这流沙谷乃是天险之地,她可能是知难而退。
不论是哪一个原因,流沙谷死亡岭百虫洞一定非常骇人。但何仲容认为自己有一点比别人强胜之处,便是别的人一定会爱借自己生命,而他则大可不必。
当下直驰下去,不久已到了流沙谷边缘。沿着这道流沙谷走了不远,忽然发现前面随风传来人声。却因眼光被起伏的丘陵和树林阻挡住,因此不知是什么人。何仲容反而微笑一下,想道:“发现人迹更佳,我先看看他们揽什么鬼,等会儿自家也可事先趋避。”
潜行过去,躲在一块石后窥看,只见谷边站着三人,一个老者,虬髯绕颊,面目粗扩。一个少年,身量高大,肋下挟着一对双怀杖。另一个却是个少女,五官端正,面含悲戚之容。何仲容仅仅认得那高大少年乃是衡州府卫家寨少寨主卫成功,其余两人均不认识。
只听卫成功道:“成玉真捣鬼了大半夜,终于不敢过去,白白害得咱们苦等。”那老者双眉一锁,道:“此地实是天险,刚才那厮陷人流沙中竟毫无挽救余地。”旁边那个少女轻轻叹一声,道:“千不该,万不该,却中了左昆借刀杀人之计,幸好他们也搭上两个,否则更不值得。”
老者目光电射,打量了片刻,倏然道:“成功取出长索来,老夫姑且试试。”
卫成功豹眼一瞪,道:“爹爹没见到成玉真那一拨人么?那厮也备有长索呀!”
何仲容暗自点点头,心说原来这老者乃是卫家寨老寨主,怪不得站在那里,气度便自不凡。只听老寨主卫效青傲然遭:“那厮如何能与为父相比,你不必多言。”
卫成功不必再说,从背后解下一捆长索,粗细仅如末指,是以这一捆索少说也有三十来丈之长。另外那个少女也解下一捆长索,先接起来。卫效青握住一头,吸一口气,便向流沙谷疾驰而去。
卫成功十分紧张,手中长索不住滑走,但他双目眨也不眨,凝望着老父身形。转眼间老寨主已驰出二十余丈之远,卫成功紧张地道:“柳虹影,你小心帮忙我看着爹,以免……”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