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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眼力都不比寻常,瞬息已瞧清楚来骑是谁,仅都发出惊讶之声。宗绪自己诧噫一声之后。听到何仲容也发出诧讶之声,便问他道:“你认得这个女魔头?”何仲容心中觉得好笑,正是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识得她我何以不能识得?
敢情来者乃是黄河南北黑白两道闻名色变的女罗刹郁雅。何仲容没将遇见她之事告诉宗绮,无怪宗绮会奇怪以他一个二流镖师(其实从前违二流都没份)的地位,何以会识得这么一个魔头。
却听尉迟军悄声对他哥哥说。“看啊,女罗刹由姑娘家变成妇人哪!”语意轻薄,宗绮为之呸一声。
女罗刹郁雅转眼追了上来,向大伙儿找油一提,脆声道:“早先用随各位骥尾赶到翡翠山,谁知那山范围甚大,转眼便失去各位踪迹。”
赤面天王熊大奇平生不大跟妇女人家打交道,只抱拳微笑一下。黑煞手桑无忌却跟她扯起来,何仲容这才看清楚郁雅头上梳着个髻,十分娇娆。远远向她拱拱手,便继续前走。这时心中便疑惑非常,因为他踏出会宾馆时曾见一个女人窃窕身形走入堡去,起初他以为是成家堡成大姑娘,故此有心瞻仰芳容,谁知人见不到,却碰上这些人。
此后骑着神骏无比的黄马,还有一柄钢刀,想来想去,忽然联想到那个女人也许是女罗刹郁雅,因知自己贫穷,故此赠以名驹宝刀,这是唯一能假定的可能性。
但如今一见郁雅,使发觉不对,因为身材背影和装束都完全不像。而且她也是做客成家堡,除了自己坐骑之外,岂有多余的马可以借人?
他正在胡想,女罗刹郁雅催马上来,白素素一张俊脸,衬着满头珠翠,简直是个娇媚媳妇,哪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她先向宗绮微笑打个招呼,然后一催马,领前寻丈,宗绮不甘示弱,也自策马追上,何仲容莫名其妙地也跟将上去,三匹骏马六只铁蹄上下翻飞,卷起大股上头,眨眼飞驰了三里来路,成家堡已然在望。
女罗刹郁雅忽然弛缰缓驰,一面拦住另外两骑。宗绮脸上露出愠色,秀眉微皱。郁雅又道:我有个消息要告诉姑娘,便是那粉金刚任逵又回堡来了。”
宗绮一听此言、俏限中射出奇光,其寒如水,其利如刀,凝注在郁雅面上,生仅要把她的心看穿看透似的。
“你不必怀疑我的好意。”郁雅生像一点儿也不怕这位或名众所皆知的黄山学门的千金,悠然道:“他可不敢独个儿回来,乃是和崆峒的第一把好手仙音飞蛇耿道人一同回堡,成老堡主冲着仙音飞蛇耿道人的名头,把那粉金刚任逵一块儿请入内堡款待,不过……”她故意顿一顿,果然看见宗绮露出急欲知道下文的神色,这才道:“不过我那时已匆匆出门,故此不知下文如何?”
宗绮冷笑一声,道:“仙音飞蛇耿道人算什么东西,五年前他到黄山去,被我父亲赶出山。””
何仲容用了一声,关心地问道:“崆峒和你们黄山一向不大和好么?”女罗刹郁雅瞧见他对宗绮说话的神色,不由得玉面一沉,但转瞬又恢复原状,笑吟吟道:“谁说不是,崆峒和黄山几乎是宿仇,不过话说回来,黄山有宗姑娘令尊三手仙翁宗子元坐镇,崆峒派绝不敢生事。”这番话明捧暗贬,意思是说黄山全仗三手仙翁宗子元一人而已,若然宗子元—旦归天,下面的人便接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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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结挚友惊见遁地术
宗绮倒没听出来,傲然一笑,道:“要是那粉金刚还留在堡中,我和大师兄虽不好意思伸手管事,但我们立刻离开成家堡。”
不久工夫,已到了堡门,三骑并辔而人,这时不少被招待在会宾馆的武林人在堡中闲逛,一见何仲容陪着两个美女并骑回来,立刻交给另外一人,跟着将鞍后的百炼钢刀取下,赶上几步,大声禀道:“何爷你的宝刀没带呢!”何仲容暗中怔一下,只见二女都在瞧他,不便诘问,只好随手接过。
这时可就要分路,因为会宾馆的大楼就在右面,而内堡宅院大门却在旷场正面。
他身躯微侧,正要改变方向,但因二女领头先走,他必须先打个招呼,脚步稍一越趄,那壮汉已肃立禀道:“何爷你老的铺盖衣物都迁到宅内一席轩中,请何爷从这边走,小的前面带路。”
何仲容暗中又是一怔,迷迷糊糊跟着二女向宅内走去,俊目一溜,忽见迎宾馆前站着不少人,眼光都集中向他瞧着,匆匆一瞥,已发现那些眼光有的是惊奇,有的是羡慕,有的是妒嫉……他忽然有点儿飘飘然起来,本来想问那壮汉有没有弄错人,但这刻已把这念头抛诸九霄云外。
宅院那扇高大朱漆大门外立着一对石狮,冷冷看着出人的人们。这一道门可就在武林人心中变成两个世界,能进此门者总会感觉到与众不同的味道,因为在宅内受款待的,都是武林中负盛名的人物,自成一个阶级,并且能和成老堡主常常见面谈话。
踏入宅院大门,迎面是个极宽敞的大厅,厅中陈设堂皇宫丽,壁间悬挂着许多大条轴山水名画,还有好些名家墨宝,琳琅满目,于是富丽中又带着高雅气象。
男宾是在左面一连几个院中,女宾却是在厅右的院落里。这宅院内屋宇元数,重重叠叠,大概可容数百人居住,那右边女宾歇宿之地,本是丫环婆子侍候,左边男宾客房则由男仆小厮侍候客人,分得一清二楚,可想这成家堡气派规矩。
何仲容在大厅和二女揖别,随着那名壮汉,心中微微惴然地走向左边院落,穿过一座院落,便是一条长廊,直通到后面去。院落都在长廊左边,右边则是高墙峻宇。每个院落都是由一个月洞门进人院子里,然后是小客厅和房间。
他暗中数着是第五个院落,从月洞门进人院子,只见此院又和前面四个不同,不但地方宽敞得多,而且右边有个水池,池水清冽,残荷可数。
院中一座水轩形式的屋子,向着池水,料想得到在夏暑之际,凭轩赏荷,一定十分清凉雅致。不过这时正是秋天,荷残水冷,不免有点儿萧瑟之感。
轩楣上的横匾写着“一席轩”三个字,他也不知这个轩名有什么讲究,径自跨阶越槛,走入轩中。
那壮汉道:“此轩前后左右有四个客房,准备款待四位贵宾居住。但因明日方是会期,共有七日之久,故此直到今日贵客到得不多,现在这一席轩中只有何爷你老独自居住。这轩中目前只有一个小厮镜儿在侍候,你老有什么吩咐,只需叫唤一声,他就在那厢的下房中……”那壮汉一边说,一边引他走入左面房间,只见这房间甚是宽大,分作明暗两间,却仅是落地格子门隔开为两间。
“何爷你老今日搬进来,今晚老堡主照例设宴与宅内诸位宾客介绍,除此之外,平日膳食任由宾客高兴,独自在所居之院开膳也好,或有投机朋友一同诸席亦可。何爷喜欢怎样,小的马上通知厨房。”
何仲容立刻道:“我独个儿在这里开饭好了。”
那壮汉行礼告退,何仲容暗想道:“在这宅内居住也够拘束的了,规矩可真不小呢。糟糕,今晚老堡主设宴招待,我从未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竟如何是好?况且我又没有什么招牌,可以亮出来,唉,净等着出乖露丑就是了……“想到这里,心中忐忑不安,在房中踱来踱去,想到老堡主宴请到席的,都是名震一方的成名人物,自己这个鸡毛蒜皮也混在那班知名之士中间,冒充贵客,越想越是脸热心跳,恨不得立刻进出堡去。
正在坐立不安之时,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声相公,把他骇了一跳,循声一望,原来在房门外站着一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厮,长得相当俊秀,含笑望着他。
他知那小厮名叫镜儿,可是人家无论长相衣着,看来倒像是外面大户人家的少爷,使他愕愕不能做声。镜儿轻捷地走进房来,道:“何相公刚刚驰马回来,一定想洗个澡换件衣服,澡间就在那边,小的特来领相公前去。”
何仲容暗中叫声罢了,忖道:“澡可是想洗的,无奈我连件替换衣服也没有,如何洗法?”当下只好笑一下,道:“不要忙在这一时吧,你可是叫做镜儿?”
镜儿笑着点头,却坚持道:“可是小的替相公你准备好澡间,洗头的热水也倒好了,你老还是去洗吧。”说着,走进内间。
何仲容心中大窘,想道:“哪有小厮逼着客人洗澡之理?真是混帐。”再想,敢情自己是为了没有替换衣服,故此把人家一片好心,都当作为难自己的题目,不觉为之失笑,又想道:“莫不成我就这样子混到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