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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永远吵吵嚷嚷的街道,莎比又被夹在车流中无法动弹了。她经常发誓,宁愿打的,也不要开车,但每次度过了马路上的惊魂时刻后,便忘记了路上的烦恼。她打着方向盘,紧张地在街道上左冲右突。她本无暇停意路上的人群,但是熟悉的身影,却可以排他性地直钻眼睛。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孩的身影闯入眼帘,边上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搂着她的腰,托着女孩,把她搀带着,引导着穿过长虹体育馆门前那永远纷攘杂乱的地界。
莎比把车子停了下来,专注地打量着这极不相称的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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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比认出,那个矮胖的男人正是那天有一面之缘的黄导演,他与身边的女孩极不相称,这个纤细纯净的女孩,莎比知道她的名字,名叫谢北桦,那天黄导演来到培训班,钱主任叫她找人陪客,当时找的两个女孩中的一位就是谢北桦。那天吃饭,莎比找了一个借口没有前去,不知道饭桌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当黄导演与谢北桦如此亲密地穿过马路,结伴行走的时候,她仍然感到一丝惊讶。
黄导演的年龄在五十与六十之间,身体严重发福,莎比有一种不成形的感觉,这个年龄层次的男人,如果挂着一个艺术家的招牌,都带有着一副一个模子里脱出的虚伪的嘴脸。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普通的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很可能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但一到了艺术家那儿,整个就是一个方寸大乱,那副尊荣里包含着恬不知耻的虚伪笑容。莎比曾经当面见过那位著名的娶了一位戏曲演员的上海著名学者,那位年已四十的地方戏剧女演员还好,尚保持着一股纯真的气质,而那位学者老公整个一个不能目睹。他还偏偏喜好与这位演员妻子合影,给人的感觉,就是陪衬出自己的虚伪更加变本加厉。还有一位画家出身的电影导演,也在这个年龄之间,莎比也觉得他的脸上挂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虚伪。所以,莎比总是把那位学者与画家导演的面容搞混。而从她第一眼看到黄导演起,就觉得这人与她所见识过并且概定过的男人有着一脉相承的面貌特征——虚伪。这三个男人在莎比的眼中有着惊人的相似,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生活之谜。
她与小姐妹也曾好奇地谈论过这个问题,女友还曾翻出过那位上海著名学者年轻时的照片,看上去也不至于像现在看到的这么阴险狡诈,后来,莎比与小穆共处一室的时候,也曾经与小穆闲扯过,小穆毕竟看的书多一些,当时他提到巴尔扎克笔下的伏脱冷也是这样的一种恐怖的男人脸型。莎比虽然似懂非懂,但多少也有一点明白,大概有一种特殊的男人,发展到五十、六十岁年龄段的时候,就会被烙印出一种特有的虚伪的气质。艺术的遮羞布与生活的真谛的强烈反差,日积月累地作用到这些艺术家身上,便使他的身上虚伪基因日益发达膨化,从而形成了特有的六十岁左右艺术家特有的共性风格。
黄导演有着憨厚的厚厚的嘴唇,有着一副黝黑的面部色彩,本来应该连贯成一种知天命的泰然与自若,但艺术家的小聪明总是从他的脸上破土而出,这难道就是他的脸上总是混和着一种自命得意的狡诈神情的原因?
莎比停下来,想得头皮发疼,她搞不清楚在这样的时刻,黄导演突然出现在上海的东北角与一个年轻的学员走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一眨眼间,黄导演与谢北桦的身影消逝不见,莎比觉得自己在自寻烦恼,人家的事碍着自己什么呀,她重新启动车子,谨慎地驶过这一段拥挤不堪的道路。
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一个男人与一个陌生女孩的身影,像一丝强劲的风,吹动了她的内心的湖面。她不知道如何挥去刚才见到的那一幕不协调的情景,就像一粒沙子混进了自己的眼睛内,自己主观上想略去它们的存在,但是它们却不速之客般地刺激着自己的视域。
她无由地生出一丝恼恨,不遵守规章的车辆,争先恐后地插到她的前面去,一个个都是趾高气扬的感觉。莎比心中不快,心里暗暗地说道:我凭什么让你?头脑的血嗡嗡地沸腾着,看到想插入的车辆,她偏偏加快速度,挤进空隙,不让别人的意图得逞。她以为这样横冲直撞会引起不同凡响的后果,但奇怪的是,那些目中无人的车辆,却在她的加速面前退避三舍了。莎比感到一种无由的快意,心想,原来这个世界还是要争一下的,你总是让,让,让,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就可以得寸进尺。世界的规则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这么风驰电掣般地驶上了高架桥,莎比的心情开始豁然开朗了,她的眼睛描了一下放在面前的手机,一只手提溜起来,闭着眼睛,揿动了一串号码,这是拨给穆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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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比只是想早一点听到小穆的声音,迫切地想听到。这一种奇怪的感觉折磨着她,使她不能自己。
渴望他的恩爱,他的搂抱,他的力量,他的温暖,这是一种典型的小女人心态,也是她久违了的一种渴望的心态。她的心里涌上了一种甜蜜的欣喜,这使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老,还像少女对爱的渴望那样跃跃欲试,这种感觉,加剧着她的心跳,她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是正常的。这是她目前迫切需要向自己证实的。
一度以来,她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连她自己也视自己为异类,但是,此刻的泛起的情感的情愫,使她充满了信心,觉得自己是生活中的一分子,一个平常的与大多数人一样的分子。这种平凡人生的感觉,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觉得可贵,原来自己能像芸芸众生那样,得到一份天经地义的快乐,却原来是一件值得窃喜的事情。有时候发现自己还能爱,还能有爱的感受,那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电话里小穆的声音讲了一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听清,她似乎只是需要这样的声音陪伴着她的孤独。在含糊地交谈了几句之后,她关掉手机,耳边顿时响起的车子引擎单调的呜呜声,但在她的耳中听来也像是和悦的乐音。
来到小穆住着的闸北区,找到一个僻静处把车子停靠下来,脚步匆匆地穿马路,越天桥,下地道,找门牌,一气钻进了小穆所在的地下室。
每次走过地下室的过道,裸露在外的通风管道,总给她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那些锃亮的粗达圆盆大小的管道,横七竖八,葡伏在顶棚上,就像高高在上的盘曲巨蟒,君临下尘,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经过的活物。莎比总奇怪,不知为什么没有用天花板把它们遮住。莎比无由地想到,大千世界里裸露出来的东西,都是极其不雅的,面目狰狞,但是人类却对裸露的身体情有独钟,每天值得炒作的热门玩艺,无一不是围绕着裸露身体做文章。前几年,《周渔的火车》挂出的招牌,就是巩俐的xxx镜头,后来观众进了电影院,发现巩俐连一个屁(股)都没有露出来,大失所望。不过,最近有消息说,巩俐终于在好莱坞影片《迈阿密风云》中露出奶子了,这实在是一个进步。其实,演艺界有一个规律,xxx可以对外国人相向,但却不能面对国人。所以,陈凯歌到好莱坞拍的那个色情片,好像名字是《温柔地杀我》的,基本等同于赵导演向往的那种艺术类的A片,但陈导演一回到国内,还是必须装模作样地把女演员穿得严严整整的。
莎比有时也会随便地想想,其实A片在国外是司空见惯的,一到国内,就像一个禁区似的,不仅是A片,就是任何艺术片种,是凡涉及到有xxx的,到了中国就要删剪,好像中国人特脆弱,特经受不住xxx的打击,所以整个民族必须要用套子装起来,但是,这仅仅是表面上的自欺欺人,中国人真的承受不住xxx的冲击吗?《子夜》中的那位吴老太爷当初来到上海的时候,看到车窗外面的半xxx的上海女人,立刻头脑嗡嗡,血压升高,一命呜呼,倒是应验了女人是祸水的中国经典式理论。如果现在这位吴老太爷来到今天的上海的话,可能没有踏进上海的大门,就已上气不接下气了。幸好,中国人对xxx的承受力有了空前的提高,吴老太爷被上海女人的丰乳肥臀吓死的历史悲剧再也不会重演了,但吴老太爷的幽灵化作了另外一种形态,游荡在城市的上空。中国艺术圈内一半的花边的新闻,都靠xxx引爆。
这里面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一边是xxx在中国被噤若寒蝉地遮掩着,另一边,xxx还是一种特别可以炒作的资源。每当莎比看到一部新剧公演,媒体无一不是借影片里有xxx进行炒作的陈词滥调,莎比便觉得十分好笑。她总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