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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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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桑仲剽略襄、汉间,其副霍明屯兵郢上,规请于朝,就以明守郢。张浚都督行蜀道,仲引兵窥之,为王彦所败。仲怒,从数百骑来谯明,明杀之,奔刘豫,以书招规,规械其使以闻。李横围城,造天桥,填濠,鼓噪临城。规帅军民御之,炮伤足,神色不变,围急粮尽,出家财劳军,士气益振。横遣人来,愿得妓女罢军,规不许。诸将曰:“围城七十日矣,以一妇活一城,不亦可乎。”规竟不予。会濠桥陷,规以六十人持火枪自西门出,焚天桥,以火牛助之,须臾皆尽,横拔砦去。

升徽猷阁直学士,诏赴行在,改显谟阁直学士,徙知池州、沿江安抚使。入对,首言:“镇抚使当罢,诸将跋扈,请用偏裨以分其势。”上皆纳之。迁龙图阁直学士,改知庐州,寻又召赴行在,以疾辞,提举江州太平观。复起知德安府,坐失察吏职,镌两官。

金人归河南地,改知顺昌府,葺城壁,招流亡,立保伍。会刘锜领兵赴京留守过郡境,规出迎,坐未定,传金人已入京城,即告锜城中有粟数万斛,勉同为死守计。相与登城区画,分命诸将守四门,且明斥候,募土人乡导间谍。布设粗毕,金游骑已薄城矣。既至,金龙虎大王者提重兵踵至,规躬擐甲冑,与锜巡城督战,用神臂弓射之,稍引退,复以步兵邀击,溺于河者甚众。规曰:“敌志屡挫,必思出奇困我,不若潜兵斫营,使彼昼夜不得休,可养吾锐也。”锜然之,果劫中其砦,歼其兵甚众。金人告急于兀朮。规大飨将士,酒半问曰:“兀朮拥精兵且至,策将安出?”诸将或谓今已累捷,宜乘势全师而归。规曰:“朝廷养兵十五年,正欲为缓急用,况屡挫其锋,军声稍振。规已分一死,进亦死,退亦死,不如进为忠也。”锜叱诸将曰:“府公文人犹誓死守,况汝曹耶!兼金营近三十里,兀朮来援,我军一动,金人追及,老幼先乱,必至狼狈,不独废前功,致两淮侵扰,江、浙震惊。平生报君,反成误国,不如背城一战,死中求生可也。”

已而兀朮至,亲循城,责诸酋用兵之失,众跪曰:“南兵非昔比。”兀朮下令晨饭府庭,且折箭为誓,并兵十余万攻城,自将铁浮屠军三千游击。规与锜行城,勉激诸将,流矢及衣无惧色,军殊死斗。时方剧暑,规谓锜毋多出军,第更队易器,以逸制劳,蔑不胜矣。每清晨辄坚壁不出,伺金兵暴烈日中,至未申,气力疲,则城中兵争奋,斩获无算,兀朮宵遁。锜奏功,诏褒谕之,迁枢密直学士。规至顺昌,即广籴粟麦实仓廪。会计议司移粟赴河上,规请以金帛代输,至是得其用,成锜功者,食足故也。

移知庐州兼淮西安抚,既至,疾作。有旨修郡城,规在告,吏抱文书入卧内,规力疾起曰:“帅事,机宜董之;郡城,通判董之。”语毕而卒,年七十。赠右正议大夫。有《攻守方略》传于世。

初,规守德安时,尝条上营屯田事宜,欲仿古屯田之制,合射士民兵,分地耕垦。军士所屯之田,皆相险隘立堡砦,寇至则堡聚捍御,无事则乘时田作,射士皆分半以耕屯田。民户所营之田,水田亩赋粳米一斗,陆田赋麦豆各五升。满三年无逋输,给为永业。流民自归者以田还之。凡屯田事,营田司兼行,营田事,府县官兼行,皆不更置官吏,条列以闻,诏嘉奖之,仍下其法于诸镇。自绍兴以来,文臣镇抚使有威声者,惟规而已。

规端毅寡言笑,然待人和易。以忠义自许,尤好振施,家无赢财。尝为女求从婢,得一妇甚闲雅,怪而询之,乃云梦张贡士女也,乱离夫死无所托,鬻身求活,规即辍女奁嫁之,闻者感泣。规功名与诸将等,而位不酬劳,时共惜之。乾道八年,诏刻《规德安守城录》颁天下为诸守将法。立庙德安,赐额“贤守”,追封忠利侯,后加封智敏。

季陵,字延仲,处之龙泉人。登政和二年上舍第,三迁太学博士。论学术邪正异同,长官怒,谮之执政,谪知舒城县。未几,除太常寺簿,迁比部员外郎。高宗即位,从至扬州。建炎二年,守尚书右司员外郎、太常少卿。金人南侵,帝幸杭州,朝廷仪物皆委弃之,陵奉九庙神主负之以行,拜起居郎,迁中书舍人。

三年六月,淫雨,诏求直言。陵言:“金人累岁侵轶,生灵涂炭,怨气所积,灾异之来,固不足怪。惟先格王,正厥事,则在我者其可忽邪?臣观庙堂无擅命之臣,惟将帅之权太盛;宫阃无女谒之私,惟宦寺之习未革。今将帅拥兵自卫,浸成跋扈,苗、刘窃发。勤王之师一至,凌轹官吏,莫敢谁何?此将帅之权太盛有以乾阳也。宦寺纵横,上下共愤,卒碎贼手,可为戒矣。比闻复召蓝珪,党与相贺,闻者切齿,此宦寺之习未革有以乾阳也。《洪范》休征曰,肃时雨若,谋时寒若;咎征曰‘,狂恒雨若,急恒寒若。自古天子之出,必载庙主行,示有尊也。前日仓卒迎奉,不能如礼。既至钱塘,置太庙于道宫,荐享有阙;留神御于河浒,安奉后时。不肃之咎,臣意宗庙当之。比年盗贼例许招安,未几再叛,反堕其计。忠臣之愤不雪,赤子之冤莫报,不谋之咎,臣意盗贼当之。道路之言谓銮舆不久居此,自臣臆度,决无是事,假或有之,不几于狂乎?军兴以来,既结保甲,又改巡社,既招弓手,又募民兵,民力竭矣,而犹诛求焉,不几于急乎?此皆yīn道太盛所致。”帝嘉纳之。

时除梁扬祖为发运使,给事中刘宁止言其不可,乃以起居郎綦崇礼权给事中,书读,陵封还录黄。又言:“防秋已迫,愿陛下先定兵卫及扈从之臣,万一敌势猖獗,便当整驾亲按营垒,召诸道兵以为援,留将相大臣,相率死守,勿效前日百官跣足奔窜,以扈跸为名,弃城池以予敌,使生灵堕涂炭,财用填沟壑。”

时张浚为川、陵等路宣抚处置使,陵论其太专,忤旨,罢为徽猷阁待制、知太平州,未行,落职与祠。数月,复职,除知温州,又改中书舍人,皆力辞。

范宗尹荐其才,命知临安府,复为中书舍人。入对,言:“事有可深虑者四,尚可恃者一:大驾未有驻跸之地,贤人皆无经世之心,兵柄分而将不和,政权去而主益弱;所恃以仅存者,人心未厌而已。前年议渡江,人以为可,朝廷以为不可,故讳言南渡而降诏回銮。去年议幸蜀,人以为不可,朝廷以为可,故弛备江、淮,经营关、陕。以今观之,孰得孰失?惟扬之变,朝廷不及知而功归宦寺;钱塘之变,朝廷不能救而功归将帅,是致此曹有轻朝士之心。黄潜善好自用不能用人,吕颐浩知使能不知任贤。自张悫、许景衡饮恨而死,凡知几自重者,往往卷怀退缩。今天下不可谓无兵,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各招亡命以张军势,各效小劳以报主恩。然胜不相逊,败不相救,大敌一至,人自为谋耳。周望在浙西,人能言之;张浚在陕右,无敢言者。夫军事恐失机会,便宜可也,乃若自降诏书,得无窃命之嫌邪?官吏责以办事,便宜可也,乃若安置从臣,得无忌器之嫌邪?以至赐姓氏,改寺额,此皆伤于太专,臣恐自陕以西不知有陛下矣。惟祖宗德泽在人心未忘,所望以中兴者此耳,陛下宜有以结之。今欲薄敛以裕民财,而用度方阙;轻徭以纾民力,而师旅方兴。罪己之诏屡降,忧民之言屡闻,丁宁切至,终莫之信。臣谓动民以行不以言,陛下爵当贤,禄当功,刑当罪,施设注措无不当理,天下不心服者未之有也。”

朱胜非除江西帅,未行。陵言:“金人往年休士马于燕山,次年移河北,又次年移京东,今寓淮甸,无复去意,患在朝夕,可谓急矣。若颐浩既去,胜非未至,金人南向,兵不素练,粮不素积,又不设险,何以御之?臣愿陛下更择贤副,预为经画以待。今日非论安危,实论存亡,朝谋夕行,当如拯溺,岂可不惜分阴。”诏刘洪道趣往池州,措置防江。除户部侍郎。

范宗尹尝仕伪楚,故凡受伪命者皆录用。陵因上疏曰:“前日士大夫名节不立,论事者皆喜攻之,瑕疵既彰,不复可用,纵加抆拭,攻者踵来,虽君相制命,亦不能为之地。臣试举其罪大者言之,崇宁、大观以来,党助巨奸,由诡道以饕宠荣者不知几何人?邦昌乱朝,不能死节者不知几何人?苗、刘专杀,拱手受制不知几何人?以义责之固不容诛,以情恕之亦不幸耳。弄笔墨者,文致其罪,既得恶名,谁敢引荐。臣愿明诏宰执,于罪戾中选择实能,量付以事,勿因一眚废其终身,仍诏台谏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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