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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的怯意变成惨沮,不久一种适意感笼罩着迪子。她一边感到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一边又觉得这事该结束了。她甚至感到一阵轻松,觉得可以不必再遮掩了。
“我明白了。”
圭次沉吟地嗫嚅道。
迪子缓缓地抬起头,圭次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头,细细的手指揪着头发蠕蠕地搔动着。
自己的放荡已经败露,迪子却心安理得,痛苦的反而是圭次。有权指责她的圭次却受不了了。
迪子为自己明知廉耻却不象圭次那般痛苦而惊呆了。
因此,她一边感到自己太自私,太靠不住,却又毫无愧恨之感。
想来她很早以前就觉悟到这样的欺骗不会长久,早晚要东窗事发。只是虽然知道那是迟早的事,但那个“迟早”,那个时刻,来得稍稍早了一些。迪子的心里已经有着这样的精神准备。现在的处境,其差别也许就在于这种精神准备造成的错误里。
不久,圭次慢慢地抬起头,那眼睛里,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近乎坦然的目光。
“真的是那样的。”
“对不起……”
迪子现在聊以自慰地向圭次表示歉意。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把头扣在地上道歉,虽然道歉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不那么做,她便得不到安宁。
“不知道……”
圭次孤零零地哺语道,接着还不敢相信似地望着迪子。
现在,对迪子来说,想知道圭次怎么会了解她和阿久津的事。
“是部长说的?”
须夷,圭次摇了摇头。
“那些事,姐夫没有说。”
“那么,你怎么……”
“我只是猜测。”
圭次忿然地说道,“上次问你为何不和我结婚,你说去问姐夫。可是不知为何,我怕问他,我预感到倘若一问,我们的关系就完了,所以我只是和姐姐见了一面就回去了。”
迪子可以理解了。
“后来我想了许多事情。为什么你不愿和我结婚?为什么问我姐夫就能知道?在输血中心,你是不是还有意中人?
也许正因为遭到你的拒绝,我越发想要得到你。在这一个月里,我尽想着这件事。可是光想也无济于事,今天早晨我狠狠心便来了京都,想再找到你和姐夫,当面问清楚。”
“你先见到了部长!”
“开始时姐夫只是闪烁其辞,说‘她有她的道理吧,’这时我忽然觉得姐夫也许正爱着你,否则他一个人就没有理由如此反对,于是我试探了一句,‘难道姐夫爱着迪子君?’”迪子避开圭次的犀利的目光,只顾伏下着眼睑。
“姐夫马上说,‘不对!’可是那时他的表情很狼狈,一刹那满脸通红,接着又变得很苍白,争辩起来语无伦次,判若两人。”
“那是在部长的家里?”
“是的。幸好姐姐不在。”
须夷,圭次的嘴边浮出苦涩的笑意,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认真表情。
“姐夫不住地争辩说,你的事情他不太清楚。但是越说越不打自招。姐夫不是个刁滑的人,所以不管怎样,他的话和神色都已经露出了破绽。”
阿久津那被触及隐私而不胜狼狈的身影,迪子触目可见。
“在争辩时,他还脱日说出‘迪子’呢!”
“我的名字?”
“话出口后,姐夫忙又改口说‘她’,可是尽管如此,我已经明白了。我径直跑出姐夫的家,绘你打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高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迪子想起一小时前圭次那急切的嗓音。
“总之,我全都明白了。”
圭次点上烟,抽了一日后,说道。
“我真混!”
“……”
“完全受骗了。”
“……”
“还想抵赖吗?你还想装作没有骗我吗?”
迪子哑然。
她无言答对。的确,迪子和阿久津在欺骗忠厚诚实的圭次。迪子罪孽尤其深重。她是主谋,甚至还演了一幕相亲的闹剧。
仅凭“对不起”是不能原谅的。而且,这话讲出口来,也变得虚情假意。
然而,迪子从一开始并没有欺骗和作弄圭次的打算,这是确切无疑的。虽然结果已经如此,但开始时只是想作个小小的游戏。而且说是对圭次,不如说是为了接近阿久律的妻子,是为了接近她探摸她的真面目,试探阿久津的心。和圭次见面,只不过是为了这一目的的手段。
对圭次来说,从一开始起,她就没有厌恶和憎恨。宁可说,她甚至觉得他是一位很有好感的青年。此后两人能够来往,也是出自这样的心情。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开始仅仅是手段,后来宁可说变成了好意。虽然拒绝了他却还是在见面,就是因为她不嫌弃圭次。
“我没有那样的打算。”
“事到如今,我不想听你的争辩。”
圭次喝了口凉水,把还长长的香烟揉灭在烟灰缸里。
“我随便问问。你在第一次和我见面时,就已经和我姐夫有关系了吧。”
迪子想了想后,点点头。现在,她情愿倾其所知,甘心受罚。
“是一边暗中交往着,一边欺骗我和我的姐姐来和我相亲吧。”
“请你别这么讲!”
“难道不是吗?错了?”
圭次耸耸肩,悲哀突然在迪子的体内扩散。自己干了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事,圭次专断地不愿体谅她的内心,这都令她感到可耻和懊恼。
“你玩弄了我们姐弟俩。”
“请别……”
迪子用双手捂着脸,眼前一黑,泪水立即溢出,渗出她的手指间。
“我姐姐也受骗了。”
“对不起。”
迪子捂着脸站起身。
“等等。”
圭次的声音从背后追来,但迪子径直穿过走廊,跑出大门。
出租汽车在旅馆的门前候客。迪予钻进车里,说了声“东山”。
司机插上钥匙,按下计程器。
“东山什么地方?”
“哪里都行,快走!”
要去哪里?此刻迪子毫无目标。她只想一个人清静一下。无论在街上走,还是回到家里,都会碰上人。车内是独自一人的最好场所。
暮秋星期天的一天已经降下帷幕,家家点起了灯火,大街上也许因为是休息天,显得冷冷清清的,人影稀少。无论在淮家,现在都是星期天的晚饭时间。
“出了什么事?”
司机从后望镜里窥察着,见迪子掩着脸,疑窦顿生。
迪子没有回答,深深地埋在座泣上望着街道的夜色。
车在白川大街朝北开去。是不知看过多少次的熟悉的街道。是和阿久津幽会一起坐车经过的路。这街道,现在却显得落寞而陌生。
“怎么样?去将军冢,还是登比睿山?”
“那……”
“去哪里?”
“远的吧。”
迪子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似的。也许有了目标,司机定下心来,把正了方向盘。
现在圭次怎么样了?她离开旅馆时,他叫她“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声音那么严历,还言犹未尽吗?还是仍依恋着她?不管怎样,和圭次的交往,这就结束了。
正因为他是个真诚而厚道的青年,所以她想在分手时做得更漂亮洒脱。既然自己丝毫不怨恨池,圭次也爱着她,那么分手就应该能够做得更潇洒。
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虽然她觉得一切原因都在于自己,但如此分手仍是不堪忍受的。
圭次也许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阿久津的妻子。如果这样,她会怎么说呢?
圭次跑走后,阿久津也许现在正和孩子一起在家里。
他在家里想着什么?知道自己的事情已被圭次察觉,会先去了妻子的医院?还是楞楞地待在家里考虑着正在逼近的悲惨结局?
也许圭次径直回东京,再也不会来京都了。而且阿久津和迪子之间,也许和以前一样,按同样的形式继续着,不会有任何变化。
车从山中越进入比睿山的公路。凿开山腰开出的道路豁然开朗,不久在密林的前端看得见一溜灯光,这是琵琶湖对岸的街道。一串光珠在黑暗中跃起,掠过空间,那准是横跨琵琶湖的琵琶湖大桥的灯光。
今年初夏,迪子和阿久律、阿久津的妻子、孩子、圭次五个人坐车渡过这座桥。迪子和圭次两人坐在后座上,在桥中央,迪子把阿久律和夫人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形象摄进了照相机里。
那以后只过了半年。阿久津和迪子之间,好像从那时起就突然分崩离析。那是突如其来的。分崩离析的原因是在两人之间象沉淀物一样渐惭地沉积着的。
这种时候,也许正是一个时机。
车在密林间往左拐弯,开过夜色中的琵琶湖又往右拐,转眼就已经快到山顶。毕竟已是十一月,很少有车去山顶。再往左驶一个大弧形,右边看得见广播中转站,再开一段路程,便到了山顶的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