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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的,只是和加拿大的威士忌不一样。请把专用杯带回去吧,我担心现在这儿乱哄哄的,会把杯子打破。”
“不,不,我爹说了把杯子留在这儿——好,就放这儿。”她不由分说地把杯子放在箱子上,“等你们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杯子,就会发现用得上它。”
因为她执意要把专用杯留下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而是让她告诉我哪里能找到水井。
“水井!”她重复着我的话,咧嘴一笑,“在这儿小河里有的是水,谁还想着挖井?离大门不远就有水可用,水质不错。”说着她从箱子上蹦了下来,一眨眼就不见了,跟进来时一样快,我们互相望着,把汤姆·威尔逊逗坏了,笑得弯了腰。
“她拿个空杯子来干什么?”穆迪说,“那杯子不过是个借口。汤姆,这次是冲着你来的。”
“过不了几天你们就明白了。”干着活的詹姆斯抬起头来说,“他们不会平白无故拿个杯子来。”
我解不开这个谜,于是也就不再想,可那姑娘的再次出现,又使我想起了这件事。
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使这个人迹罕至的屋子焕然一新。男女的的睡床已经隔开,架子已经搭好,可以摆上书和陶器。地板上铺了地毯。我们从前一个地方随身带来的桌椅板凳为这地方增添了一丝舒适的气息。这是我们初次见到这地方时无法相信的。我丈夫、威尔逊先生和詹姆斯出去察看农场了。我坐在桌旁忙着,孩子在地板上爬来爬去。汉娜正在准备晚餐。阳光明媚和煦。门大开着,一股股清新的空气随风而进,使火炉的温度降了些。
“嗯,我看你气色不错。”那位美国姑娘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你们这些旧大陆来的人太古板,一定要干得漂漂亮亮,否则就烦恼不堪。不过你们要干得漂亮并不难。你们有的是钱,有了钱就能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
“请坐下吧,”我给了她一把椅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吗?尽管我没发现这附近有房子,可我估计你就住在这附近。”
“我叫什么?你想知道我叫什么?我并不为自己的名字感到耻辱。是艾米莉。我爹是这房子的主人,我是他大女儿。”
我想:“如果她父亲很像他的女儿——眼前这位女士,她父亲会是什么样呢?”
设想一下这么个姑娘,穿着破烂的裙子,上面尽是割开的口子,不时地露出她那发红的光腿,没有梳理的头发,脸和手肮脏不堪,恐怕有一个月没有洗过。自己不明事理还看不起那些通情达理的人。正当我头脑中充斥着这些回忆和她那极其荒唐的样子时,这位奇怪的来客突然喊道。
“昨天我拿来的那个杯子,你派上用场了吗?”
“噢,对了,我还真没找到可以用它的地方。”我站起身,从架子上把杯子拿下来,放在她手里。
“我想你总不能空着杯子还给我,那显得太小气了。我爹说,他想里面应该装满威士忌。”
谜团解开了,谜底不言而喻。我再也绷不住了,突然纵声大笑起来。汉娜也跟着笑个不停。我们那位年轻的淑女可真是生气了。她把杯子在手里颠来倒去,用她老虎一般的眼睛盯着我们。
“你们自以为挺聪明,你们干嘛这么笑个没完?”
“对不起。可是你借东西的方式太古怪,我实在忍不住了。好像你把这杯子拿来是要方便自己,根本没想帮我。请原谅,我真没有威士忌,让你失望了。”
“烈酒也可以,我知道在那个桶里装了一些,我都闻到了。”
“那是干活的人要喝的朗姆酒。”
“那就更好了。我猜,等你们在这地方呆上几个月,你们就会精明算计,决不会把朗姆酒给雇工喝。不过,旧大陆来的都是傻瓜!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总是容易上当受骗。来,把杯子装满,别太小气了。在这儿,我们都是靠借来借去过活。如果你想要用什么东西,唔,只需派人向我们来借。”
我琢磨着这可能是此地的风俗,于是就赶紧在杯子里装满了甜酒,指望我能换回一点鲜牛奶,喂我可怜的孩子,她刚断奶不久。可当我问这位大方的来客有没有养奶牛,能不能给点鲜牛奶喂孩子时,她立刻换了一副不屑的神情。“牛奶!想借牛奶?我估计秋天里牛奶一夸托值一约克先令,低了这个价我可不能卖给你。”
这简直是恶意敲诈,在城镇,同样是买鲜牛奶,尽管需求量大得多,也只不过一夸托三便士。
“如果你掏钱,明天就给你拿些来,不过记着,要现金。”
“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甜酒?”我厉声说道。
“等我爹去清泉镇的时候。”这是给邻村起的名字,那村子离这里约四英里远。
月复一月,这姑娘总是纠缠不休,弄得我烦恼不堪。她向我借茶、糖、蜡烛、淀粉、上蓝剂、烫斗、壶、碗,一句话,日常家用的东西没有不借的——可要把借走的东西要回来,可真是难上加难。吃的东西比如茶、糖,或日用品比如蜡烛、淀粉、肥皂,她连做梦都没想过人家还会从她手中再要回去。赖着邻人过活,这种生活方式对那些厚颜无耻的人来说再舒适不过了。因为用不着有偷东西时的那种负罪感,他们拿着别人的东西而不必情愿地还给主人,也没有因为用了东西而应感谢人家的道德义务感。住得离这帮人只八英里远,我发现这些频繁的骚扰成了我们困顿生活的沉重负担。在这国土上人生地不熟,又住在这个孤单、荒凉的地方,在一群蛮横无礼的人的包围下,我真害怕,不敢不答应他们。
就在我们买了新犁的那天,那个聪明的小姑娘的爹到我家想借用一下,人们友好地叫他老撒旦,这并无恶意(我们后来发现他自己其实有个不错的犁)。这儿的土地从未开垦过,地里尽是石块与树根,他实在是不想把自己的弄坏。结果是那被借走的东西还回来时根本无法再用了,而那时我们正打算犁田种秋小麦。为了抹房子,我们买了一把铲子,一把袜子。同样不幸的是,老撒旦说也要抹墙,借去用一小时,可我们再也没见到它们。
一天早上,那姑娘跑来,与往常一样,又是来骗我。她向我借细线头,我搞不清楚所谓的细线头是什么,也是因为对她的纠缠厌倦透顶,所以就说没有。她气哼哼地走了。没过多久,她又跑来,说是要借些胡椒。我正在做针线活。针线盒开着放在桌子上,里面装着针头线脑,撒旦小姐用她的鹰眼往里瞧了一下,然后摆出惯有的蛮横样子大叫起来:
“我猜那天你对我撒了个该死的大谎。”
我可不习惯听人家说这样的话,从椅子上呼地站了起来,指着门叫她给我出去,因为我可不想在自己家里听别人的摆布。
“你的家!我知道这是我爹的房子,”这个不可救药的坏家伙答道,“你以前告诉我你没有细线头,可你这儿有一堆。”
“什么是细线头?”我非常生气地说。
“就是绕在这些木头上的东西。”说着她冲过来抓起我最好用的线轴中的一个。
“我不能把它给你,我自己还要用。”
“我并没有让你把它给我,只是让你把它借给我,等我爹从清泉镇回来就还给你。”
“那么我真盼着他快点回来,因为你借了许多东西,而我正等着用它们,少了这些东西我再也无法干活了。”
她狡黠地看了我一眼,像打了胜仗一样,把线轴拿走了。
这些人经常骚扰我,碰巧有一次我对一个英国农夫说了此事。他人不错,住在我家附近,他大笑起来,说我还没有像他一样真正了解加拿大的美国佬,否则就不会让他们再来打扰了。
他说:“摆脱他们最好的办法是不讲情面地问他们到底要什么,如果他们不好好回答,就叫他们离开屋子。不过我想,还有更好的办法教给你。从他们手里买某件小东西,付钱的时候稍微多给一些,跟他们说下次把要找的钱拿来。我拿命担保,这样他们就会很长时间不来打搅你了。”
我想试试这个办法,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一天下午,撒旦小姐拿了一盘子黄油想卖给我。价格是三先令九便士,顺便提一句,是实价的两倍。
“我没本钱,”我给了她一块钱,“不过你可以明天再找给我。”
懊!伟大的尝试!用一块钱的四分之一的代价,永远地摆脱了这个不诚实的姑娘的纠缠。不用说找钱,她连我家都再没来过。
大约过了一个月,一天我正在厨房里做苹果饼,一个女人,‘长长的脸,死人一般惨白,活像个巫婆,她突然把难看的脸挤到门里来,拖长了声音从鼻子里哼道:
“要公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