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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名文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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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吗?”

四火看得出他的道理战胜了,连忙加那一句。连忙又接下去——

“今天你喜得师父看见了,要不然的话,吓,你自己说的,你只有一个孩子!”

“我看你这个人将来还有好处,今天你就信我的话,回去,晓得吗?”

“多谢师父。”

“你的鸡,既然烧了香,拿回去不得,你就放在庙里。”

“你将来还要发财。”

“多谢师父。”

结果他赤脚探走了。不知他的下文如何?城隍庙立刻有了一只黄毛公鸡。而四

火伸手问和尚借钱。他说:

“今天实在没有办法。”

和尚说:

“你不要同我打主意。”

“二百五不好听,给我一个张和气,多了我也不要。”

有一句俗言:“二百五,卖屁股。”

“你的算盘打就了,这个鸡就算他一斤半,顶多值四百钱,你就要一半。”

“话不足这样说。今天给我一个面子。”

四火也得罪不得,和尚给了他一个面子,二百钱拿走了。走出城隍庙,他要小

便,就朝那“君子自重小便远行”的地方,一个拐角,小便一下。一下未了,背后

有人喊他:

“王四火!”

一看是马旺火,警察。这可不由得四火不答了,马旺火板起他的警察的面孔。

四火好笑——

“你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不准你屙尿!”

四火更好笑——

“这是干什么?”

好笑,歇一会,把裤子重新扎一下。

“你不认得我,我不认得你?”

“不准你多说话!跟我走!”

四火不肯白费气力,而马旺火要带四火走——这里且得补一笔,有一条警察署

的告示贴在小便远行的旁边,只贴了三天,“此处禁止便溺,如违带署罚办”。因

为到了一位新署长,是一个学生出身,见了这个城市太不讲究清洁。所以马旺火要

带四火走。四火也就有点舵转不过来。幸亏卖麻糖的吴细叔走来了,上前解劝。马

旺火说明原委。

“好好,算了,算了,都是眼面前的几个人。”

于是吴细叔插在当间,他们两位隔了吴细叔吵嘴。

“你是狠你就跟我走!”

“跟我走!走到九江去了王八你晓得吗?”

“四火,这就是你的不是。”

然而四火走了。气坏了这一位警察,吴细叔一把拉住他。马旺火的女人去年冬

天跟人逃了,所以四火这样下场。拿了二百钱那里去混了一大半天?我们所晓得的,

他走张大嫂门口路过的时候喝得脸红。这位张大嫂就是首先就介绍过的那个张大嫂,

寡妇人家。四火过路,一个挑大粪的也过路。今天真是多事之秋,四火一碰把一桶

的大粪碰泼了许多。四火只碰了挑大粪的一下,而大粪就碰泼了。张大嫂同她的小

姑娘正在那里吃饭,张大嫂就不吃饭,跑出来一把拉住挑大粪的。

“你走!看你走得脱走不脱!”

拉住了怎么走得脱?然而挑大粪的想一脚走脱。

“你把我怎么样?又不是我有心碰泼的,是他碰了我一下。”

指四火的背。

“我不管许多,你把我的门口扫干净!”

扫干净算不了什么,挑大粪的就放下他的担子。

“你给一把扫帚我——没有扫帚我怎样扫呢?”

“啐你妈的脸!我给扫帚你扫大粪?”

“不要开口就骂人,我不是今天上街的乡下人,多不说,这条街我一天要走两

回。”

于是他走回路了,丢下他的大粪。

“我不看你是一个寡妇人家,算不给你扫。”

且走且低头说。他也知道张大嫂是寡妇人家。四火早已走得不见了,落得干净,

他怕张大嫂把他也拉住,寡妇人家,谁都不敢惹,尊重。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这位挑大粪的为什么走回路呢?不远,他刚从那里挑粪来,又回到那里去,那个人

家的茅厕里他放了一把扫帚。那么他还得来回一趟。

四火回家很晚,王二嫂统率了三个瘌痢早睡了。睡了王二嫂的破蒲扇没有放手,

喳喳不休,蚊子太多。留得大门未闩。四火轻轻一推开。还咳他一声。天上打雷,

打雷不下雨。四火趁着电光一倒倒到他的竹床上睡下去了。言其北窗之外电闪而已,

不然难道他不睡不成?还给他留一盏灯不成?

“喳!”

扇子拍蚊子——一喳便悟,用不着想。他的头上也有蚊子,然而不管。

“喳嗒!”

扇子滚到地下来了,没有捏稳,睡着了——稍想了一下。然而王二嫂一翻翻下

来了,起初四火毫不知,等待忽然——

“嘁哈嘁哈……”

那么起来屙尿!

“轰辍!”

打雷。

闪。

“轰轰!”

打雷。

“呼呼。”

四火打鼾了。四火毫不知。这样今天过了。过了一天又一天。不过半月工夫,

四火这才实在没有办法。王二嫂动不动打瘌痢,打得王二嫂巴掌红,瘌痢屁股红。

四火说王二嫂是打气,是打他。也只好不论。出去,回来。回来,出去。回来,白

日就躺在门口树脚下睡觉。一天,睡觉醒来,大瘌痢一屁股黄泥巴摆在四叔面前,

瘌痢们和土作盘筵,四叔打他一巴掌。瘌痢倒不在乎,掉转头来同四叔玩。

“四叔,我妈说你不要脸。”

四火打一个呵欠。

又一天,睡觉醒来,听得张妈妈在那里咬舌,或者是张妈妈把他喊醒了也未可

知。张妈妈的鸡被谁偷走了一只。张妈妈喊得甚费气力,叫人想到人是应该有舌头

的,舌头不应该有毛病。

“那一个短阳寿的!害我!偷我的鸡!”

四火既然醒了,也还不起来,躺在那里学舌:

“偷你的□(从尸从穴)!”

(应该声明:此地是著者遵照唐有壬先生的写法,四火只不过故意把音变了一

下。)

于是讲一个故事自己听,以醒瞌睡——

“一个咬舌婆,一天晚上,深更半夜里,有一个人摸到她家里去,把她的鸡偷

走了,把她的鸭子也压死了,还朝她的墙上屙一泡屎。第二天清早她爬起来,一看,

鸡不见了,鸭也压死了,墙上还屙了一泡屎,她就跑到大门外一喊!一喊:‘是哪

一个短寿的!夜里跑来偷我的□(从尸从穴)!把我压也压死了!还要屙一泡屎我

的床上!’大家听见了都跑来了……”

“我可怜!害我!偷我的鸡!”

1929年9月

小说 去乡

——S的遗稿

病里作客,渐渐有点不能耐了,于是想到回家。吃了老母的几天茶饭,我的心

算是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过了,但那米是借来的,分明的偷偷听到,于是我又去作客。

母亲的心事我是知道的,“三岁上丧了父亲,这副倔强脾气!”然而除了坐在

桌子旁边,望着我一粒一粒的把饭吃完,可能说一句阻挡的话吗?

“儿呵,病——”我的伞却已经拿在手上,一步一步的跨出门槛了。

我没有同我的邻舍打招呼。儿时差不多不分寒暑昼夜伴着那般哥儿姐儿在上面

游戏的稻场,也未曾博得我眼睛的一瞥。而我打算掉头,掉头看一看母亲含眶未发

的——怕接着就印在我的足迹了罢?——我哪里又有这大的力气呢?

这样,我已经出了我的村庄,在荒冢累累的野原上走。

我真是飘飘欲仙,仿佛身子是没有重量的。而又有点悚然,——青天绿草,这

才照见了可怕的憔悴!陡然一阵咳嗽;颤抖而微细的声音,跟着眼光远及于天际,

——“后面在喊我哩!”……

我感到的是怎样亲切之感呵,——立刻消失于泪海之中了,——这时我还未掉

头。

远远草坡上,正是白发的——

我顿时觉得要转去,而我的声音不能为我传报,亮晶晶双眼,却明明映着那挥

挥的手了。

“母亲呵,你的系念,照护儿的前程。”

我已经到了码头。

围住我的,四五个舟子,我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无目的的伸头四顾,在要开

橹的一只,舱首是女——

“S先生!上京吗?”

我凄惨的笑了。

“萍姑娘!——回家?——几时来的?月半?——啊,中元上坟。”有谁在问

她似的,她回向舱里,咕嗫着。

“一个人吗?”我问。

“不,我的弟弟。”

“上船好久了罢?”

“口茶的工夫。”

朋友,你曾经受过旅路的寂寞么?想一想我这时的欢喜!虽然并不意识着,已

足够使我挺立住,觉到我的存在了。同时我的前进是充满热力的,而义非毅然决然

的同半个钟头以前一样以为是要走路,只抖着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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