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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肯吧?”
“虽然那目录上说是非卖品,但和他商量起来或许不难的。或者——我想起了!”刘敬斋突然拍着大腿说。
“怎样?”
“我想托娴去向他商谈,他或者肯的。那张画像留落在外面也不是好事,老伯以为如何?”
“这倒也是个办法。”
朱彦儒躺在沙发上回答。
经过了这位丈人竭力的劝慰,刘敬斋可说是完全消气了。他们已经约好今天晚上在家里相见。女儿已经被父亲说服了,她不仅放弃了坚持要到江湾去的主张,而且承认刘敬斋来时,她肯先开口喊他,向他道歉。
——真的,什么都是梦想,我的一切是早已被命运注定了!
在重重包围之下,朱娴已经被屈服,走上绝望的悲观的路了。
吃过了午饭,翁婿两人开始谈到今晚所要解决的结婚问题。
“她大约没有什么意见的,只看你那方面的筹备怎样,能愈快愈好。”
“我已经和父亲商量过,总行里已允许我离开上海,大约可调到汉口分行去。我想在上海一切手续从简,也不用租房子,不妨借住在旅馆或外国公寓里,结了婚就一同到汉口去。”
“这样,今早所谈的在下月举行的话,大约不难实现了。”
“当然,只要和她商量一下,选定一个日期就行。市面如此,我想一切从简了,只有几个熟朋友请一下,旁的都不必惊动。”
“我也主张这样,她大约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我们且待今晚再谈罢。”
这样,在他们的谈话里,决定了朱娴的命运。
——、她误会了
这里,秦枫谷送了朱彦儒上车回来,还不曾走进屋里,就听见张晞天的声音说:
“你不要误会,你相信我的话,我决不会骗你!”
秦枫谷一惊,赶快抢了进来,只见罗雪茵伏在沙发上,耸着肩膀哭着。
“什么事?什么事?”
他连忙的问。
“她完全误会了,”张晞天说,“她看见朱先生来,她说你骗她。”
“你误会了,我骗你什么呢?”秦枫谷急着问,“你不要哭!”
罗雪茵停住了哭,呜咽着声音说:
“你不必骗我,我知道的!怪不得你发脾气,说家里要给你订婚,有人来找你。我知道的,就是朱小姐的父亲,你们要订婚了,你何必拿我寻开心呢?”
秦枫谷急得搔着头发,搓着手说:
“这话从何处说起呢?你不听见吗,朱先生刚才还说请我们吃喜酒哩!如果我有关系,他会这样说吗?”
“这是你们说通了骗我的!”
秦枫谷急得笑了起来,低下头去拉起她的乎说:
“雪茵,你不信任我的话,你也该信任张先生的话。我为什么骗你呢?赶快不要哭了罢!”
张晞天将胸膛一拍:
“罗小姐,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只是将来吃喜酒时不要忘记了我这个媒人才是。”
“呸!”罗雪茵突然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秦枫谷乘势说,“我们到外面吃饭去罢,菜带了去。”
罗雪茵用手帕揩着眼睛,歪了头问秦枫谷:
“你既然说不骗我,那么,朱先生为什么来看你呢?”
“他来看我的病的。”
“他怎样会知道你生病?”
秦枫谷咬了一咬嘴唇,眼望着张晞天:
“你问他,是他告诉的。”
罗雪茵抬起眼睛望着张晞天,张晞天不慌不忙的说:
“昨天朱先生到会场来参观,顺便来找他。我因为听了你的话,所以告诉他生病,你迟走一步,就可以遇见了。”
这话使得罗雪茵完全相信了,但是她站了起来,嘴里仍旧说:
“你们不要欺我老实,总有一天我会全部知道的。”
“等你知道的时候。”张晞天接着说,“就是我媒人扔过墙的时候了。”
“张先生,你不该这样的取笑我!”
罗雪茵这样说着的时候,嘴已经笑得几乎合不拢来。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们吃饭去罢。”
秦枫谷心里,在这情形之下,简直是哭笑不得。
一一二、他的信
带着秦枫谷的信,朱彦儒在傍晚的时候,从交易所回到了家里。他约好了刘敬斋,今天晚上要决定女儿的婚期了。
在旅馆里的时候,刘敬斋走了以后,他已经将秦枫谷的信看过一遍。信虽然是用白话文写的,但他却也能看懂里面的意义,觉得并没有什么能激刺女儿感情的地方,于是便决定带回来交给她看,否则他便要中途没收了。
“爸爸回来了吗?”
朱娴在亭子间里,听见楼底下父亲回来的声音,便这样站到楼梯口来问。她近日成了真正的闺房小姐了,几乎整天难得下楼,更谈不到出门。
“回来了。”
说着,朱彦儒也走了上来,一面又问着:
“娘没有回来吗?”
“张家请她打牌去了,说是回来吃晚饭。”
朱娴回答,一面让开来,让她父亲进来。
“爸爸去过了吗?”
朱娴问。她昨晚本坚持着要同去,直到她父亲答应去了之后,就回来告诉她一切,她才放弃了自己的主张。
“去过了。”
朱彦儒在椅上坐了下来。
“怎样,他的病怎样?”
朱娴急急的问。
“没有什么,”朱彦儒用手帕揩着脸说,“不过一点伤风头痛,今天已经好了。已经起来了,还有两个客人在他家里。他留我吃饭,我因为和敬斋约好,所以坐了一刻走了。”
“两个谁?”
“他的朋友。一位罗小姐,说是你也认识的。”
“罗小姐?”朱娴的脸上似乎有点惊异,想了一下,然后才自言自语的点点头: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朱彦儒揩好了脸,又打了一个呵欠,望着他的女儿,慢慢的说:
“我今天已经和敬斋谈过,再过一刻他大约要来了,他的意思想在最近就举行结婚。他大约要调到汉口分行去做事,结婚后他就想离开上海,你的意见怎样?”
“我没有什么意见。”
朱娴的头低了下来。
“你如果没有什么意见。”朱彦儒说,“我想等他来了,大家就决定一个日期。好在一切都现成,只是一点手续而已。”
“爸爸今天去看秦先生,他说过什么吗?”
朱娴问。
“真的,我倒忘记了,”朱彦儒说,从身上掏出了秦枫谷的信,“秦先生有封信写给你。”
其实,他并没有忘记,他不过等待要看看朱娴的态度而已。
他递给朱娴,朱娴默默的接了过去,急急的展了开来。
“秦先生的话一点不错。你该完全丢开了这件事不提。”
说着,朱彦儒站起来走出去了。
一一三、梦中情人
父亲走了,一个人在灯下,朱娴用着战栗的心情,读着秦枫谷的来信。
信上写着:
娴小姐:
在现在的这种时候,我本不应该再写信。但是想到在我们短短相识的过程中,尤其是最近的事,你也许对我会有误会。为了这,我大胆的利用这仅有的机会——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机会,写了这封信给你。
这封信是托令尊大人转交的。恕我这样做,我不忍使你负上不孝的罪名。
也正是为了这个原故,在令尊大人向我说明你的环境之后,我明白了我的责任,于是我也决定我将要怎样处置这件事,然后才对得起你,对得起我们当初相识的动机。
真的,对于你,我只有感谢。你不仅仗我完成了我在艺术上的志愿,而且使我明白了在我们纯洁的友谊上,我的最伟大的责任是什么。
我还有什么要求呢?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一个献身于艺术的人,能借了一种可爱的可钦佩的友情的帮助,完成了他的梦寐未忘的工作。他是可以含笑死去,决不再希冀旁的什么了。
我知道,在我们相识以来,这是毋庸隐讳的,各人也许有过一些过于美好的梦想。但梦想是自私的,我们该明白我们各人的责任。也许是我过于尊重我们的友谊,所以我也尊重你的责任。我不忍因了我的自私的梦想,破坏了你在家庭上所负的责任。
你也许要误会吧?你也许要怨我吧?我希望你能谅解。梦想是美好的,未实现的梦更是甜蜜的,让我们永远生活在梦中,永远做一对梦中的——恕我这样写——情人罢。
我知道你这几日的心情,所以我也不希望有机会见面,我只请你努力用理智克服你的感情。勇敢的尽你所应当尽的责任。在你能获得一个美满的家庭的时候,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在最近,我也许要离开上海。但无论在天涯海角,我始终不会忘记你,始终为你祝福的。
那一幅画,你的那一幅画像,本应该送给你,作为我们相识的纪念。但请你原谅我,接受我这一点卑弱的要求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