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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演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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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自尽,已是不可胜计。河南人民流叛略尽,虎又坐罪守令,说他不善抚绥,下狱论死,共五十余人。金紫光禄大夫逯明,当面切谏,虎叱武士,将明拉死。自是朝臣杜口,莫敢发言。尚书朱轨,与中黄门严生未协,生屡思构陷,会值霪雨连绵,道路泞陷,生遂谮轨不修道途,讪谤朝政。虎当然动怒,收轨系狱。冠军将军蒲洪,上书直谏道:

臣闻圣王之御天下也,土阶三尺,茅茨不翦,食不累味,刑措而不用。亡君之驭海内也,倾宫琼台,象箸玉杯,截胫剖心,脯贤刳孕,故其亡也忽焉。今陛下既有襄国邺宫,足康帝宇,又修长安洛阳宫殿,将何以用之?盘于畋游,耽于女色,三代之亡,恒必由此;而忍为猎车千乘,环数千里,以养禽兽,夺人妻女数万口,以充后宫,圣帝明王之所为,固若是乎?尚书朱轨,纳言大臣,今以道路不修,将加酷法,此自陛下德政失和,阴阳灾沴,天降霪雨,七日乃霁,霁方二日,虽有鬼兵百万,亦未能去道路之涂潦,而况人乎?刑政如此,其如史笔何?其如四海何?愿止作徒,罢苑囿,出宫女,赦朱轨,以副众望,则天下安而国祚自永矣。伏乞明鉴施行!

虎览书不悦,惟畏洪强直,却也不敢加罪,为罢洛阳长安诸工役,但仍不肯赦轨,竟处死刑。一面聚敛金帛,贪多无厌,悉发前代陵墓,掘取宝货。沙门吴进白虎道:“国运将衰,晋当复兴,宜苦役晋人,镇压戾气。”虎乃使尚书张群,发近郡男女十六万人,车十万乘,运土至邺城北隅,筑华林苑。沿苑遍筑长墙,广袤数十里。是年八月,天大雨雪,积地三尺,役夫冻毙至数千人。赵揽申锺石璞等,上言:“天文错乱,百姓雕敝,宜停止工役。”虎大怒道:“我筑苑墙,干天甚事?就使阴至天谴,但得苑墙朝成,我虽夕死,也无遗恨。”遂促张群连夜赶造,四围燃烛,光同白昼,筑三观,辟四门。三门通漳水,皆用铁屏为障,忽遇暴风大雨,涨水丈余,漂没至数万人。扬州献黄鹄五雏,颈长一丈,声闻十余里,虎令游泳池中,俄化为龟,因号池为玄武池。此外,郡国牧守,先后献入苍麟十七头,白鹿七头,虎命司虞张昌柱,管驭麟鹿,驾以芝盖,每遇朝会,即将麟鹿站立殿庭,侈然有百兽率舞的意思。已而令太子宣出祀山川,为祈福计。虎不畏天,何需祈福?宣驾着大辂,羽葆华盖,建天子旌旗,前呼后拥,戎卒至十八万,出金明门,虎在后宫登凌霄观,遥见宣仪容廆赫,申仗如林,便掀髯笑语道:“我家父子,如此威武,若非天崩地塌,尚有何忧?我但当抱子弄孙,自求乐趣便了。”仿佛梦呓。

宣借祷祀为名,沿途驻足,辄列长围,驱逐禽兽,至暮皆集行幄,文武官吏,或跪或立,环绕幄外,烽炬连宵,照彻百里。夜间犹令劲骑驰射,自与姬妾乘辇临观,欢娱忘返,必至兽尽乃止。所过三州十五郡,有司供张,穷极珍奇,历年积储,皆无孑遗。及还邺复命,虎复命秦公韬继出,自并州至秦雍,亦与宣行径相似,宣本已忌韬,又闻韬与己匹敌,格外生嫌。宦官赵生,得宣宠幸,遂劝宣谋韬。宣性暴戾,往往与虎面谈,亦有傲色,虎尝谓悔不立韬,韬闻言益骄,宣恨韬及虎,隐起杀心。可巧韬在府第中筑起一堂,取名宣光殿,梁长九丈,宣当然闻知,引众往视,斥他逾制,斩匠截梁,悻悻而去。韬亦怒甚,重加修筑,增至十丈。宣乃与力士杨柸,及幸臣赵生牟成道:“凶竖傲愎,敢违我命,汝等如能杀却,我当将韬所有国邑,分给汝等。且韬既杀死,主上必亲临韬丧,我乘此得行大事,当无虑不济了。”柸等应声道:“殿下所委,敢不敬从。”宣因此大喜,便令柸等伺隙行事,要做出一种逆天害理的行为来了。小子有诗叹道:

到底豺狼种祸苗,一波才了一波摇。

东宫兴甲成常事,险衅都缘乃父招。

欲知宣如何逞谋,试看下回便知——

石虎以九州兵力,不能制一凉州,虽敌有谢艾,智力过人,而石赵之势,已衅濅衰,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虎尚不少悛,反且大筑宫室,妄戮谏臣,甚至夺民妇数万人,驱入邺中,自淫不足,反导子弟尽为淫人,是亦安望有贤子弟耶?虎子邃阴谋弑父,为虎所杀,别立邃弟宣为太子。宣建天子旌旗,出祀山川,是其心目中已无君父。虎不加禁止,反有喜色,是明明纵子为恶,与人何尤?至悔不立韬,盖已晚矣!虽然,如虎之淫暴,而使其有令子,是善不足劝,而恶不必惧也,虽曰乱世,岂真无天道哉?

 第五十一回 诛逆子纵火焚尸 责病主抗颜极谏

却说赵太子石宣谋害弟韬,并欲弑父,因恐计不得逞,往访高僧佛图澄,及与澄相见,并坐寺中,又不便直达私衷,但听塔上一铃独鸣,宣乃问澄道:“大和尚素识铃音,究竟主何预兆?”澄答道:“铃音所云,乃是‘胡子洛度’四字。”宣不禁变色道:“什么叫作胡子洛度?”究竟心虚。澄不好直答,诡词相对道:“老胡为道,不能山究竟心虚。澄不好居无言,乃在此重茵美服,这便叫做洛度呢。”说着,正值秦公韬徐步进来,澄起座相迎,待韬坐定,只管注目视韬。韬且惊且问,澄答道:“公身上何故血臭?老僧因此疑视。”隐语。韬周视衣襟,毫无血迹,免不得又要诘问。澄只微笑不答。宣虑澄察泄秘谋,遂邀韬同行,辞澄出寺去了。

越宿由石虎遣人召澄,澄即入见,虎语澄道:“我昨夜梦见一龙,飞向西南,忽然坠地,不知吉凶何如?”澄应声道:“眼前有贼,不出十日,殿东恐要流血,陛下慎勿东行。”虎素来信澄,倒也默然无言。忽见屏后有一妇人趋出,娇声语澄道:“和尚莫非昏耄么?宫禁森严,怎得有贼?”澄见是虎后杜氏,便微笑道:“六情所感,无一非贼,年既老耄,还属无妨,但教少年不昏,方才是好哩。”已经说出后事,可惜愚妇无知。已而遇秋社日,天空有黄黑云,由东南展至西方,直贯日中,及日向西下,云分七道,相去约数十丈,幻成白色,如鱼鳞相似,历时乃灭。韬颇解天文,顾语左右道:“天变不小,恐有刺客起自京师,未知由何人当灾哩。”是夕,韬与僚属会宴东明观,召令乐工歌伎,弹唱侑酒。宴至半酣,不觉长叹道:“人生无常,别易会难,诸君试畅饮一觥,各宜使醉,须知后会有期,应该乘时尽兴哩。”说至此,竟泫然涕下。死兆已见!大众听了,都不禁骇异,惟见韬涕泗横流,也不禁触动悲怀,相率欷殻В挤羌严蟆5搅艘拱耄诮员鹑ィ撼帽懔羲薹鹚轮小

哪知事出非常,变生不测,仅越半夜,好好一个石家主子,竟变做血肉模糊的死尸。天已大明,寝门尚闭,韬有侍役,怪韬高卧不起,撬户入视,已是腹破肠流,手断足折,倒毙在寝榻前。旁有刀箭摆着,也不辨是何人所置,何人所杀,当下慌乱无措,不得已着人飞报。偏宫中已经得知,赵主石虎,正闻变惊恸,晕倒床上。宫人七手八脚,环集施救,好容易才得救醒,尚是悲号不止。究竟由何人先去报闻?查将起来,乃是赵太子石宣。应该由他先知。虎号哭多时,便拟亲往视丧。时百官已俱入请安,闻虎命驾将出,各欲扈从前去。独司空李农进谏道:“害死秦公,未知何人,臣料是衅起萧墙,危生肘腋,陛下不宜轻出,当速缉凶手,毋使幸脱。”虎得农言,猛然记起佛图澄语,不由的顿足叹息道:“是了是了。究竟和尚通灵,朕到此才能觉悟呢。”遂停止不行。一面饬卫士戒严,一面派官吏治丧。太子宣驾坐素车,引东宫兵千人,往视韬殓,使左右举衾观尸,仔细一瞧,反呵呵大笑,掉头自去。实是一个莽汉,若使韬知预防,何至被杀。还至东宫,将委罪韬吏,命收大将军记室参军郑靖尹武等人。韬曾为车骑大将军。偏是恶报昭彰,难逃冥谴,有一东宫役吏史科,向石虎处讦发阴谋,虎始知祸由太子,气得两目咆哮,无名火高起三丈,亟命左右往召太子宣。宣不敢径往,中使诈称奉杜后命,叫他进去。宣还道是另有密商,因即入省,甫进宫门,便有人传着虎谕,把宣驱入别室,软禁起来。那时杨柸牟成赵生等,已闻风出走,生稍迟一步,致被卫士拘住,交与刑官拷讯。生无可抵赖,始供称杀韬情迹,实由杨柸等隐受宣嘱,伺韬留宿寺舍,夜用猕猴梯架墙,逾垣入室,因得逞凶。这供词呈将进去,虎不瞧犹可,既已瞧着,大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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