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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演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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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收了降笺,令敞返报。愍帝委实没法,自乘羊车,衔璧舆榇,驰出东门。群臣相随号泣,攀车执愍帝手,哭声震地。何益国事?愍帝亦悲不自胜。御史中丞吉朗,掩面泣叹道:

“我智不能谋,勇不能死,难道就随主出降,北面事虏么?”说至此,即向愍帝前叩别,且启愍帝道:“愿陛下好自珍重,恕臣不能追随陛下!臣今日死,尚不失为晋臣呢。”索綝其听之!拜毕起身,用头撞门,头破脑裂,倒地而亡。愍帝到了此时,已无主宰,意欲不去,又不好不去,乃径诣曜营。曜接见愍帝,居然行起古礼,焚榇受璧,暂使宗敞奉帝还宫,收拾行装,指日东行。

越宿,曜入长安城,检点图籍府库,令兵士入迫愍帝及公卿等迁往曜营。又越一日,曜派将押同愍帝等人,送往平阳。愍帝登汉光极殿,汉主聪早已坐着,由愍帝稽首行礼。麹允伏地痛哭,触动聪怒,命将允拘入狱中,允即自杀。还是与吉朗同时殉国,较为清白。聪授愍帝为光禄大夫,封怀安侯,赠麹允车骑将军,旌扬忠节,独责索綝不忠,处斩东市。斩得爽快。一面下令大赦,改元麟嘉,命中山王曜假黄钺大都督,统领陕西军事,进官太宰,改封秦王。于是西晋两都,一并覆灭,西晋遂亡。总计西晋自武帝称尊,传国三世,共历四主,凡五十二年。小子有诗叹道:

洛阳陷没已堪哀,谁料西都又被摧?

怀愍相随同受掳,徒稽史迹话残灰。

西晋虽亡,尚有征镇诸王,能否兴废继绝,且至下回再表——

以十三龄之弱女,独能奋身而出,突围求援,如此奇女子,求诸古今史乘中,得未曾有,本回力为摹写,尤足使女界生色。吾慨夫近世女子,厕身学校,假平等自由四字为口头禅,居然侈言爱国,要求参政,曾亦闻有荀灌之实心实力,得保君亲否耶?他如梁纬妻辛氏,秉贞抱节,不肯苟全,谁谓中国妇女,素无学识?以视今日之略识之无,眼高于顶,自命为士女班头,而反荡检逾闲,不顾道德,吾正不愿有此奇邪之学识也。麹允索綝,奉愍帝而续晋祚,复降刘曜而亡晋室,出尔反尔,自相矛盾,而索綝尤为不忠。允之死已有愧鲁充吉朗诸人,綝之被杀,并有愧麹允。等是一死,而或则流芳,或反贻臭,奈之何不辨之早辨也?愍帝谓误我事者,麹索二公,其言诚然。或谓愍帝用人不明,未尝无咎,然愍帝年未及冠,又继流离颠沛之余,情有可原,迹更可悯,而索綝之罪,不容于死,试证以荀女梁妻,其相去为何如乎?

 第三十回 牧守联盟奉笺劝进 君臣屈辱蒙难丧生

却说长安陷没,愍帝被掳,荡荡中原,又变了没有正主的国家。霸上屯着的援兵,都已遁还,就是凉州差来了王该,也收回义勇,与黄门郎史淑同去。回应前回,一丝不漏。当愍帝出降前一日,淑曾亲受诏命,赍着愍帝手书,加拜张寔为凉州牧,承制行事。且诏中有云“朕已命琅琊王睿,继摄大位,愿公协赞,共济多难”云。淑得先入王该营中,所以与该同往。行到姑臧,就是凉州治所,当下入见张寔,报明愍帝被掳情形。寔辞官不受,大哭三日。又遣司马韩璞等,率步骑万人,东往击汉,并贻南阳王保书。有云:“王室多难,不敢忘死,况朝廷倾覆,天子蒙尘,东向悲愤,死有余责。今遣璞等讨贼,愿公即日会师,同建义举,寔当唯命是从。”这书亦付璞带去。璞至陕西,为寇所阻,自思手下只有万人,怎能敌得过数万汉兵,不如见机引还,尚保万全,乃麾兵径归。就是寄保一书,亦不得达。惟凉州一带,幸由张氏镇守,尚得无恙。先是关中有意谣云:“秦州中,血没腕,惟有凉州倚柱观。”及长安失陷,汉兵四掠,氐羌亦乘隙蠢动,骚扰陇右。雍秦两州人民,十死八九,惟凉州得安,果如歌谣相符。弘农太守宋哲,自长安奔至建康,由琅琊王睿接见。哲从怀中取出愍帝诏书,南面宣读。睿下阶跪伏,但听哲读诏道:

遭遇迍否,皇纲不振。朕以寡德,奉承洪绪,不能祈天永命,绍隆中兴,至使凶胡敢率犬羊,逼迫京辇,朕今幽塞穷城,忧虑万端,恐一旦奔溃,因令平东将军宋哲,诣丞相府,具宣朕意,使摄万几,恢复旧都,修缮陵庙,以雪大耻而报深仇,是所至望!丞相其毋辞!

诏既读毕,睿起身接受,留哲在府。哲复述及长安情状,睿乃入易素服,出次举哀,且移檄四方,拟即北征。西阳王羕,系前汝南王亮第三子,见前文。曾从睿渡江,睿承制拜为抚军大将军,至是邀同僚佐牧守,上笺劝进,睿不肯从。羕等再三固请,睿慨然流涕道:“孤乃皇晋罪人,惟有蹈节死义,誓雪国耻,得能济事,尚可自赎,且孤本受封琅琊,若诸贤见逼,再四不已,孤只有仍归原国便了。”你亦知罪么?但恐言不由衷,徒然欺人。说罢,便自呼私奴,命驾归国。羕等不敢再劝,但请依魏晋故事,称为晋王。睿乃允诺,择日即晋王位,设坛西郊。届期受僚属参谒,改元建武,愍帝尚在平阳。睿既不欲称尊,何必急急改元。号建业为建康,颁令大赦。除杀祖父母父母及刘聪石勒等,不从此令外,悉数宥免。遂备置百官,立宗庙社稷。有司请立王太子,睿爱次子宣城公裒,意欲为嗣,因商诸王导道:“立子应该尚德否?”导主张立长,谓世子绍与宣城公,朗俊相同,但立长较为顺理,幸勿乱序。睿乃立世子绍为王太子,次子裒为琅琊王,奉恭王后,恭王名觐,见前。使镇广陵。绍与裒同为宫人荀氏所生,颇得睿宠,唯睿妃虞氏,素妒荀宫人。荀氏不免怨望,为睿所闻,遂致见疏。虞妃无子,至睿为晋王时又已去世,所以立绍为嗣,绍虽见立,荀氏仍不得加位,但追尊虞氏为王后,这也无庸细评。西阳王羕,受封太保,外如征南大将军王敦,进为大将军领江州牧,右将军王导,进为骠骑将军,领扬州刺史,都督中外诸军事。左长史刁协为尚书左仆射,右长史周顗为吏部尚书,军谘祭酒贺循为中书令,右司马戴渊王邃为尚书,司直刘隗为御史中丞,参军刘超为中书舍人,余亦封拜有差。王敦辞去州牧,王导因敦外握兵权,亦辞去中外都督,贺循亦自称老病,辞去中书令,睿皆准如所请。惟改任循为太常卿,循为江左儒宗,明习礼仪,颇为睿所推重。还有刁协历仕中朝,熟谙旧事,睿亦随事谘询。江东草创,百事待举,一切兴作,多由二人决议,才见推行。

未几,又来了一个名士,姓温名峤,字太真,乃是故司徒温羡从子,本是祁县人氏,父憺为河东太守。峤生性聪颖,博学能文,年十七时,已有盛名,州郡辟召,均皆不就。后为东阁祭酒,补授潞令。平北大将军并州刺史刘琨妻,系峤从母,琨因引为参军,迁擢上党太守,加建威将军,拒击石勒,辄有战功。琨进官司空,复任峤为右司马。小子尝阅《世说新书》,亦称《世说新语》,为刘宋临川王义庆所著。载有峤艳史一则。峤元配王氏,早年病殁,从姑刘氏有一女,秀外慧中,刘氏嘱峤觅婿,峤自有婚意,但佯答道:“佳婿难得,若有人似峤,可能中意否?”刘氏道:“不敢望汝。但教品学少优,便可将就了。”过了两三日,峤即入报道:“已得佳婿了,门地恰也清高,婿现为名宦,与峤相似。”刘氏大喜。峤即取出玉镜台一枚,作为聘物,刘氏当然收下。到了婚期,峤引导彩舆,往迎新嫁娘,刘家还道峤是媒妁,待以常礼,及刘女登舆,峤亦随回,竟令彩舆抬入己家,居然改穿吉服,自作新郎,与女交拜。礼毕入房,女用手自披纱扇,顾峤大笑道:“我原疑是老奴!”峤亦笑道:“如峤可得配卿否?”女本来慕峤,自然乐允。旧中表作为新夫妇,相亲相爱,更逾常人。惟看官不要误作琨女,琨妻是峤的从母,俗例叫姨母,若刘氏是峤的从姑,乃是姑母,与姨母不同。《尔雅》谓父之从父姊妹为从姑,母之姊妹为从母。这事虽无关时势,但古今传为韵事,所以小子也随笔叙入,见得峤风流自喜,确是一个不羁才。

至长安陷没的时候,琨为石勒所攻,奔入蓟城,当时也有一段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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