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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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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孩子的妈。她能喊出“三岁的女孩叫玉娟,一岁的男孩是大来”,她就肯定是

那一年在索伯县城那窄长的院子里,在那竖着三面破旧大镜子的单间里,自己喜欢

上的那个女人。就是条蛇,他也得抱回家。他忙进了自己的房,关上门,再细瞧,

那绕住自己小腿的,根本不是条尾巴,只是她的黑斗篷的一条袍角。再看刚还在他

怀里啜泣不止的她,竟疲惫已极地睡着了,睡得那么熟,黑黑圆圆的脸面上竟安详

地流淌着粗糙的雨珠和晶莹的泪滴。细长的眉毛悉心地守护着那一对湿润的眼缝。

那两个他曾一度十分熟悉而又久久陌生了的嘴角,在间歇的抽泣中,仍不时委屈地

跷动。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怕再有人夺去了他。他心疼。他觉得自己太对不

住她了。他把她紧紧搂住,完全拥进怀里。大妹来敲门,说,已经给嫂子烧好了热

水,快让她烫烫身子,祛祛寒湿。就那样他也不去开门。他不想惊醒她。他要让她

好好睡,要用自己的体热,来悟干她周身的潮湿。不用细说,他也能想到,在没有

他的这三年里,她经受的是怎样一番辛苦。他想不出,还能用其他什么方法来表达

他对她的感激。老天爷啊,我肖天放总算有了儿子了!!!他只有一点也不放松地

抱紧她,让她安安稳稳地不再抽泣。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只想做这么一件事,

也只应该做这一件事。

大来娘前不久才回到索伯县,仍住在那个窄长的大院里,还住在她过去那个单

间里。她走这几年,这屋一直空关着。俗话说,人怕人踩,屋怕空关。空关起的屋

最容易倒坍。奇怪的是,她那屋好好的,就像是老有人住着似的。院里的房客换了

一茬又一茬。走马灯似的轮换。谁从这间屋窗前走过,总会有那种感觉,好像屋里

有人。有响。有亮。忍不住朝里瞟瞥一眼。谁也没产生过这样的念头:我去把它租

来住吧。竟然相安无事空关到大来娘归来。

这大院后来让白家兄弟全包租了去。铁路那会儿还在热火朝天地修着。几乎所

有的人都相信它会这样热火朝天下去。白家兄弟在索伯县城里租了这个院子,挂了

个牌子,叫“工程所留守所”。实际上是工程所高级职员的俱乐部。那些高级职员

——当然包括各级工程技术人员,大都是从口里特聘来的,合同期有长有短,一般

都不带家属。白家哥俩就想了这么一个招儿,每个月,让他们轮着到这院里歇三天。

住单间。开小灶。每天车接车送,看看戏,洗洗澡,泡泡茶馆酒楼,逛逛旧货市场。

每人还给一份“红包”。红包里,钱不算多,也不算少,刚够去同春楼包个小娘儿

们放松一晚上的。大伙儿开玩笑说,这是白老板赏的“跑马钱”。后来工程一再延

期,接家属的越来越多,这院里渐渐全腾出来住家属。白家兄弟又上别处租了几个

四合院,给没接家属的高级职员休假用。这院里房子越来越不够用。但就这样,也

没人说,把大来娘空下的一间占了吧。等大来娘回来,大大方方地住进去,也没人

问她是不是工程所的人。来回走动,打水,倒垃圾,晾衣服,做煤饼,没人见外。

没人跟她收房钱。好像她跟她那两个娃娃就该住这儿。谁都好像早八百年就认识了

这个大冬天还老喜欢光着脚、裹一身黑布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女人。好像这八百

年,他们一直在等着的,也就是她这么个人。好像谁都觉得这个拘谨、窄长、富足、

平静而又常要出点不大不小的事的院子里,从来就一直缺这么一个女人。她跟他们

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但谁都又不用防备她。她随和得跟谁都能说到一块儿

去。她眉目间的神情很像三圣堂里的嬷嬷,但又不像嬷嬷们那样多疑、清寡、呆滞。

她总是大大咧咧地微笑,叫男人们想起同春楼里一幕幕动人心旌的风光,但又绝不

会引起任何一个老婆和小姨子的嫉恨、自卑。谁也不知道她靠什么来维持自己这种

简单而又安稳的日子,好像她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大生的。这院里住着的人,什么都

有了,就少一点奇特和随和;她好像什么都没有,而多的,恰恰是这难能可贵的奇

特和随和。

大来娘住的那单间,是这一趟平房紧东头把边儿的。以前,再往东一点儿,就

到了院子的尽头,就是版筑土填干打死夯起来的大厚围墙了。几个月前,白老二去

国境线那边办事,带回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吉斯姑娘和六七个那边的大木箱。箱盖一

律像面包似的拱起,用彩漆密密地画满东正教的许多图案。白老二着人紧靠这围墙

外,买了两亩地,又盖了个小院。围墙上挖了个门洞,沟通了两个院,它就算不得

把边儿的了。

说来也怪,买下那两亩地,挖地基砌墙圈,发现地当间不知几千百万年前砸进

一块巨石,这石头的大小真可抵一半间屋。这么大的石头没法挪。吉斯姑娘说,那

就住在这石头里面吧。白老二一听,大笑,说,这主意太神了。让人往石头里凿洞。

开门窗。内装修。在它旁边还盖了个面包房。奶牛房。常有四个轮子的牛牛车拉来

一袋袋面粉。这吉斯姑娘便穿着一身灰色的薄呢连衫裙,懒懒地坐在木板走廊的护

栏杆上,弹一把三角的六弦琴。她有个继父在她家乡当骑兵团团长。她最高兴的事,

就是继父过河到边界这边来看她。白老二比她继父还大两岁。继父一来,她就跟继

父住一个屋。白老二不从中作梗,因为这是早有协议的。他第一次去边界那面购买

旧枕木,就遇到这位体格慓悍、神情洒脱、皮肤黝黑而又留着两撇极漂亮的金黄色

小胡子的骑兵团长。他把他带到家里,喝了许多酒。两人称兄道弟说了许多心里话。

这位骑兵团长就很坦率地提出要白老二设法帮忙解决他的这个难题。他不想失去这

个继女,但又不想在家乡丢丑,失去今后前程还会看好的团长一职。他要白老二把

姑娘带到边界这边来,不管用什么名义跟她同居都可以,只要允许他常来看她,不

干涉他跟她的关系。报答的条件也同样是非常诱人的,他将提供一大批旧枕木,只

要白老二象征性地付一点他们那边使用的钱币做个表面文章即可。这位继父用狡黠

的微笑结束他坦率的谈话,最后很郑重地说:“你不能欺负她、委屈她。她是个很

任性的姑娘。你待她好,她会照样报答你的。”

开始几个月里,这位继父大人好像把她忘了,一直没过边界这边来打扰他俩。

白老二跟她过得很好。他几乎每天都要从几十公里外的工地赶到这个石头小屋里来。

他太喜欢听在他突然推门时,她那一声惊喜的叫声了。到第二天大早,蒙蒙的晨雾

里,只显露出白杨树淡灰的身影和石屋浑圆的外廓,她把他送上马车。马车夫已经

在严寒的雾气中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她细心地替他把盖腿的毛毯掖严实,站在马车

下,扶住他双膝,抬起头,极其哀怜地望着他,求他早一点回来。她害怕。寂寞。

离开娘胎四十年的白老二似乎想不起来还有谁这么真情地期待过他,这样叫他感动。

他愿意在她身上大把地花钱。他要认真地让她柔弱得还没完全发育起来的身子,丰

润起来。但她还是寂寞,还是那样可怜巴巴,那样使他感动,无法忘记她瘦小的脸

盘上那些浓密柔软细小的汗毛和鸡头米似的小乳房,使他整日价丢不下她。

有一天,她继父突然来了,独自开着一辆吉普车。他实践诺言,把她交还给她

继父。他以为她会邀他进屋,由他来陪她继父说话。但他错了。从继父进那石屋后

的一刻起,她似乎立即把他给忘了。以后的一个星期里,她根本不出门,继父也只

是偶尔凌乱地穿着衬衣、单军裤,面带倦色地出来要一点伏特加酒,要一点酸黄瓜

和奶酪。他在门外听见她不停地在向继父哭着说着什么。他从来没见她这么想说话,

这么愿意说话,心里还有这么多的话要对人说。

白老二似乎这才明白过来,她天天期盼的,究竟是谁了……

送走她继父,他也马上回工地去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强使自己再躺到石屋里

那张还留着她继父体温的双人大木床上去了。后来的一百天里,他曾一千次劝自己

无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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