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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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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五哥乔提任德拉负责一个政治协会,老拉吉那拉因·鲍斯是这协会的主席。他们在

加尔各答一条偏僻街上的一所破房子里开会。会议进行是包藏在神秘之中的。这神秘就是唯

一使人敬畏之处,因为事实上,他们的议论或行为并没有使政府或人民感到可怕的地方。我

们家里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我们的下午是在什么地方度过的。我们的前门是锁上的,会议室

是黑暗的,口令是一句《吠陀》经文,我们谈话是低声的。光是这些就足够使我们激动,我

们不需要别的。虽然我还是个孩子,我也是一个会员。我们用这种纯粹狂乱的气①莱顿(1

831—1891),一八七六至一八八○年的印度总督。——译者氛把自己包围起来,使

得我们永远像驾着热情的翅膀,高举腾空。我们没有害羞、胆怯和恐惧。我们的主要目标是

要在我们自己热情的热气中取暖。

勇敢也许有时有它的缺点,但是它永远坚牢地保持着人类对它的尊敬。在所有国家的文

学里,我们看到一种不懈的努力使这个尊敬生气勃勃。因此不管在什么形势之下,在一个特

殊的地方,特殊一派的人,他们是不能逃过这刺激的震动的不断冲击的。我们必须满足于尽

可能顺应这种震动,让我们的想象奔放,聚在一起来高谈阔论,热烈地歌唱。

如果把一个人的天性中那种根深蒂固、而且被他所珍贵的才能的所有出口都闭上,所有

通路都堵上的话,无疑地会造出一个有利于堕落活动的不自然的状况。在英帝国政府的广大

计划中只打开通向牧师就业的一条路,这是不够的——如果不给冒险的勇敢留个出路的话,

人的灵魂定会切望着解放,而要寻觅秘密的道路,这条道路是曲折的,其结果是不可思议

的。我坚决相信,如果在那些日子,政府显示出从疑虑产生的威吓的话,那么这个协会的年

轻会员正在表演着的喜剧,可能变成一出严酷的悲剧。这出戏,无论如何已经演过了,连威

廉堡的一块砖也没有受过损害,我们现在想到这段往事,也只有微笑。

我的哥哥乔提任德拉开始忙着为全印度设计服装,把种种不同的图样提到协会里去。外

褂是不切实用的,裤子又太洋派;因此他想出一个折衷的方案,就是把外褂改坏了一些又没

有把裤子改好:这就是说在裤子的前后,加上一条像外褂的褶子一样的装饰品。那顶可怕的

头巾和太阳帽的混合物,连我们最热心的会员也没有胆子把它叫做装饰。没有一个具有普通

勇气的人敢于这样做,而我的哥哥昂然不惧地在大白天穿上这全套服装,在一天的下午从家

里走到门外等着的马车上去,对于亲戚、朋友、门丁和马车夫的瞪视,一概置之不理。可能

有许多勇敢的印度人,随时准备着为国捐躯,但是我确信很少人肯穿上这种泛印度的服装,

面对着通衢闹市,即使这样做对国家是有好处的。

每一个星期天,我哥哥都召集一个“狩猎”会。许多不请自来的参加者,我们连认都不

认得。这里面有木匠、铁匠,还有社会各阶层的人。在这“狩猎”会里只短了流血,至少我

记不起有这种事件。它的其他附属物都是那样丰富那样合意,使我们感到没有伤亡是无关紧

要的。在我们清早出去的时候,嫂嫂就给我们准备油炸薄饼和配菜;因为这些并不必靠我们

打猎的运气,所以我们从来没有空着肚子回去。

玛尼克土拉郊区有不少别墅。最后我们总是跑到任一个别墅里去,不分贵贱地坐在池塘

边浴场台阶上,大家恣情地狂啖着薄饼,所剩下的只有盛饼的碗盘。

卜拉遮先生是最热心的、不流血的猎人之一,他是市立学校的主任,曾做过我们的家庭

教师。有一天他想出一个好玩的诡计,来蒙骗那座我们闯进去的别墅的园丁,他说:“喂,

我叔叔最近来过吗?。”这园丁赶紧恭敬地行礼,一面说:“没有,先生,老爷最近没有来

过。”“好吧,给我摘下几颗绿椰子吧。”这一天我们吃过薄饼之后,喝了很好的椰子水。

有一个地主偶尔也参加我们的集会。他有一座河边别墅。

有一天我们不顾种姓的禁例在这别墅里共用野餐。下午来了一阵极大的风暴,我们站在

河边通向水面的台阶上,大声唱歌来给风雨伴奏。我不能真实地断言我们能够在拉吉那拉因

先生的歌声中,清楚地分辨出所有音阶中的七个音符;但是他放声高唱,就像在古梵文作品

里的原文被注释淹没了一样,在拉吉那拉因先生的音乐效果之中,他的四肢和容貌的雄壮的

表演,盖过了他的较差的声乐演出。他左右摇晃着脑袋来记乐拍,同时风暴就和他的飘拂的

胡须捣乱。当我们坐着马车回家的时候,夜已深了,风雨乍停,星辰渐出,黑暗渐深,气氛

静寂,村径荒凉,两旁树林里无数像狂欢节的火花一样的萤火虫,在无声的狂欢中歌舞着。

我们协会的目的之一,就是辅助火柴或其他相似的小工业品的制造。为了这个目标,每

个会员要捐出自己进款的十分之一。火柴是必须造成的,而火柴杆却很难得到;虽然我们都

晓得一捆干的椰树叶脉掌握在精干的手里,能够发挥多么火热的力量,而在它的接触之下燃

烧起来的不是一根灯芯。

在多次试验之后,我们造成功一满匣的火柴。这样表达出来的爱国热情,并没有构成这

匣火柴的唯一价值,因为花在制造火柴上面的钱,足够全家的火炉烧一年。此外还有一个小

毛病,就是这些火柴自己划不出火来,必须另外有火把它点着。但是如果它们能够继承产生

它们的一点爱国之火,那么就是在今天也仍会有主顾的。

消息传来,说有一个年轻学生在试制一部机器织布机。我们立刻跑去看了。我们都没有

试用这织布机的知识,但是我们信任和希望的能力决不在任何人之下。这个可怜的人在购买

机器上欠了一笔债,我们替他还清了。后来有一天我们看见卜拉遮先生头上围着一条薄薄的

土毛巾跑到我们家来,“我们的织布机上织出来的!”他欢呼着高举两臂跳了一个战舞。

卡拉遮先生头颅的外部,那时已经成熟到灰白了。

最后有些洞晓世界的人,加入到我们的协会里来,给我们尝了知识之果,把我们小小的

乐园解散了。

当我第一次认识拉吉那拉因先生的时候,我还不到能够欣赏他多方面兴趣的年龄。在他

身上混合着许多对立面。他虽然须发斑白,他却和我们一样年轻;他年高德劭的外表,只像

一件保持他青春永远新鲜的雪白外衣。连他渊博的学问也不能对他有所损害,因为学问容许

他绝对地单纯。直到他生命的末日,他的不断奔流的热情的欢笑,从来没有被老成持重、健

康不佳、家庭不幸、思想艰深或是知识庞杂所打断,而以上这些苦恼在他一生中是很多的。

他是李却逊的得意门生,又是在英国文学的气氛中成长的,但是他把与旧习惯俱来的阻碍物

丢在一边,热爱而专诚地献身于孟加拉文学。他虽然是个极其温和的人,在爱国主义上他却

充满了炽热的火焰,似乎要把他国家的缺点和贫困烧成灰烬。对于这位因微笑而柔和、以热

情来发光、永远年轻的贤人的纪念,是我们同胞值得做的事情之一。

整个说来,我现在写着的这一时期,是我的一段入迷的兴奋时期。我度过许多不眠之

夜,并没有什么特别原因,而只由于一种打破常规的欲望。我常独自在书房的暗淡灯光下读

书;远远的礼拜堂的大钟,每十五分钟就敲一遍,似乎每一个过去的小时都拿来拍卖掉了;

不时听见杠夫们大声吆喝着“神啊”走过吉特坡路到尼土拉火葬场去。有几个夏天的月夜,

我会像不安的鬼魂似的,在屋顶花园的盆、桶的光影之间徘徊着。

谁要把这些只当作单纯的诗意,那就错了。我们的大地虽然已经相当老了,它有时也脱

离严肃的稳定而使我们惊讶;在它的青春时代,还没有变得坚硬顽固以前,它是热情横溢地

喷着火焰,而且多方面地恣情奔放。在一个人的青春初期,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只要形成

他生活的原质还没有最后定型,这些原质在成形的过程中一定会骚乱的。

这时候我哥哥乔提任德拉决定创办《婆罗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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