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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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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你那幅玉泉山塔的画带来了没有?一会儿好让我们赏鉴赏鉴。”

陶先生和彬彬痴痴的望着她俩。

太太招呼陶先生说:“你过来谈谈,你正需要这么一个和你正相反的朋友,一个艺术

家,一个女人,一个豪爽的谈话者……”陶先生嗫嚅着往前走了一步,院子里已走进一群

人。

我们的太太和袁小姐都回过头来,陶先生拉着彬彬的手赶紧的便溜到门外去。

这一群人都挤了进来,越众上前的是一个“白袷临风,天然瘦削”的诗人。他的头发光

溜溜的两边平分着,白净的脸,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态度潇洒,顾盼含情,是天生的

一个“女人的男子”。

诗人微俯着身,捧着我们太太指尖,轻轻的亲了一下,说:

“太太,无论哪时看见你,都如同一片光明的云彩……”我们的太太微微的一笑,抽出

手来,又和后面一位文学教授把握。

教授约有四十上下年纪,两道短须,春风满面,连连的说:“好久不见了,太太,你

好!”

哲学家背着手,俯身细看书架上的书,抽出叔本华《妇女论》的译本来,正在翻着,诗

人悄悄过去,把他肩膀猛然一拍,他才笑着合上卷,回过身来。他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深

目高额,两肩下垂,脸色微黄,不认得他的人,总以为是个烟鬼。

我们的太太正和一位政治学者招呼,回头看见,便嗔着诗人说:“你真是!搅他作什

么?我这里是个自由的天地,各人应该挑着自己心爱的事去作。”哲学家抱歉似的,鞠躬笑

着说:“书呆子真没有办法!到哪里都是先翻人家的书。”诗人在一旁嗤嗤的笑着。

太太回身问着政治学者:“你们这些人还说什么创造舆论?近来的市政越来越不像样

了。自来水把我们喝病了还不算,那天我同袁小姐到玉泉山去画画,这一道的汽车,险些没

有把我们颠死!亏那站上的巡警还有脸拦住我们的车,问我们要车捐!我问他:‘你们把这

些捐钱用到哪里去了,你看这刀山般的汽车道!’真是,尽让我们来说话是不行的呀,你们

这些‘政治家’!”太太一口气说完,回身自己点着一支烟,坐了下去,又问袁小姐:“是

不是?你说?”

政治学者很年轻,身材魁伟,圆圆的脸,露着笑容,他也鞠躬着说:“无论如何,我先

替市政府向我们的太太赔个不是!这汽车道是太坏了。等着我做了市长,那时您再看。别忘

了我们现在还是‘在野党’呀!”

大家都笑了!我们的太太也不禁嗤的笑了,回头叫“Daisy看茶!”

Daisy轻盈的蹑着脚尖进来,递过杯盘,便递着糕点。门外有两个白长衫,黑缎子

坎肩的仆人,屏声静气的在伺候传递着汤水。

我们的太太捧着茶杯,走到文学教授面前。文学教授正和袁小姐讲着前天北海的画展,

看见太太过来,赶紧握着茶巾站起。我们的太太笑说:“快别起来,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举

荐的那个诗学教授怎么样?”一面便侧坐在袁小姐的椅沿。

文学教授站着笑说:“您举荐的人哪会有错!他虽然年轻,谈锋却健,很会说笑话,学

生们在他班上永远不困。不过他身体似乎不大好,我仿佛常在布告板上,看见他的告假条

子。”

袁小姐忽然笑说:“你们说的是小施呀?他哪里有病!我差不多每天下午看见他在公园

里,同一个红衣蓬发的女子,来回的走着。”

我们的太太稍微的怔了一怔,便敛容说:“其实我也不十分认得他,是去年冬天他拿了

一封介绍信,同他自己的一本诗,上门求见,我看他写的还不坏,便让他在这里念了几次,

以后他也很凄切的告诉我,说他是如何的潦倒。我想也许你们文学系里,容得下这么一个

人,没想到……”我们的太太微微的摇一摇头,咽住不说了,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窗前,

指头抚着杯沿,心不在焉的向着窗外唤道:“彬彬,你进来。”

彬彬两手牵着衣角,笑嘻嘻的走进,挪到我们太太跟前,仰着头说:“妈妈,陶叔叔叫

我告诉你,说他还有事,先走了。

明天早上他还来带我上公园去。”我们的太太从沉思中微笑说:“他倒有工夫——彬

彬,你看这些个客人,你也不招呼一声!”彬彬笑着向大家说了一声:“您好!”

诗人坐在书桌前面,连着椅子转了过来,右手两指夹着烟卷,左手招着我们的太太,

说:“美,这玻璃底下的画,又是新的罢?你的笔意越来越秀逸了。”我们的太太拉着彬彬

的手,走到桌前,说:“金老先生倒是隔天一来,他催的紧,我也只好敷衍敷衍。春天一

到,我的臂腕又有些作酸,真有些不耐烦了。”哲学家还在看着《妇女论》,听了便合上

书,微笑说:“太太,我看你也太要强了,身体本来不很好,又要什么都会,什么都做,依

我说,一个女人,看看书,陪陪孩子……”我们的太太笑了起来,说:“你看的是叔本华的

《妇女论》呀,又骂开女人了,女人便怎样?看看书,陪陪孩子,就算一生的事业吗?你趁

早搁下叔本华,看一看萧伯纳罢。萧老头子借着女杰周安的口里,向你们这一班男人大声疾

呼的说:‘这些女人的事情,一般的女人都能作,但没有一个女人能做我的事情……’”回

头又问着文学教授说:“对不对?是不是他说过这几句话?”文学教授赶紧说:“是。”哲

学家忽然大笑了,他似乎觉得很滑稽。

彬彬挣脱了我们太太的手,拉了袁小姐,又走到院子里去。政治学者和文学教授也走了

出去,在树下低低的谈着话。

小院的门开了,走进一个人来,发光的金黄的卷发,短短的堆在耳边,颈际,深棕色的

小呢帽子,一瓣西瓜皮似的歪歪的扣在发上。身上脚上是一色的浅棕色的衣裳鞋袜。左臂弯

里挂着一件深棕色的春大衣,右手带着浅棕色的皮手套,拿着一只深棕色的大皮夹子。一身

的春意,一脸的笑容,深蓝色眼里发出媚艳的光,左颊上有一个很深的笑涡。

大家跟前一亮似的,都立刻欢呼了起来:“露西,你好呀,什么时候到的?”露西直奔

了文学教授去,拉了他的手,笑说:

“我是今午十一点五分的快车到的,行李一搁在饭店里,便到处的找你,最后才找到你

家里。你太太说你吃过午饭就走的,没有说到哪儿去,我猜着你一定在这儿,你看把我累

的!”一面又和政治学者拉手,笑了一笑。回头又对彬彬呼唤着,操着不很纯熟而很俏皮的

中国话说:“哈罗,彬彬,你又长高了,你妈妈呢?”说着看了袁小姐一眼,不认识,又回

头去同政治学者说话。

这时哲学家也走了出来。诗人正从衣袋里掏出一卷纸来,伸铺在桌上,同我们的太太一

同俯了下去。轻轻的念着,笑着,听见门响,抬起头来,立刻站了起来,满面是笑,刚要叫

唤,回头看见我们的太太,也望着窗外,微蹙着眉尖,便敛了笑容,轻轻的拍着我们太太的

肩:“美,你先往下看,我先出去同她应酬应酬去。”说着便走出去——登时院子里便满了

人声。

袁小姐走了进来,看见我们的太太两手支颐,坐在书桌前看着诗,便伏在太太耳边,

问:“这个外国女人是谁?”我们的太太一面卷起诗稿,一面站了起来,伸了伸腰,懒懒的

说:“这是柯露西,一个美国所谓之艺术家,一个风流寡妇。

前年和她丈夫来到中国,舍不得走,便自己耽搁下来了。去年冬天她丈夫在美国死了,

她才回去,不想这么几天,她又回来了。我真怕她,麻雀似的,整天嘁嘁喳喳的说个不完!

我常说,她丈夫是大糖商,想垄断一切的糖业,她呢,也到处想垄断一切的听众!”袁小姐

默然,坐了下去,端起一杯茶来喝着。

在袁小姐以前,露西是我们太太唯一的女友。前年露西到北平的第二天,文学教授便带

她来拜访我们的太太,谈得很投机。事后我们的太太对人说露西聪明有礼;露西对人说一个

外国人到北平,若不见见我们的太太,是个缺憾。于是在种种的集会之中,她们总是形影相

随,过了有好几个月,以后却渐渐的冷淡了下去。有人说也许是因为有一次我们太太客厅中

的人物,在某剧场公演《威尼斯商人》,我们的太太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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