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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湘子全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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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他,不知仙师以为可否?”两师道:“作用甚当。”正是:

双跨青鸾下玉阶,瑶天相送白云垓。

神仙岂肯临凡世,为度文公去复来。

湘子与众仙商榷已定,依计而行。湘子便乃画地成河,阻着退之的去路,把云阳简板化作一只船,撑在对河树阴底下歇着,等待退之前来,把几句言语打动他。那河有恁险处,有诗为证:

洪水滔滔一派波,流沙漠漠漾金梭。

如江烟浪掀天起,似海风涛卷地拖。

游戏蚊蜃冲窟出,翻腾…鳖转身多。

莫言小艇难摇桨,纵有龙舟怎得过?

退之一路上对张千说道:“我们离家的时节恰像天气还热,如今竟像深秋光景,红叶黄花,金风乍起,好不凄凉。真个是:石路荒凉接野蒿,西风吹马利如刀。谁怜千里飘零客,冷露寒霜逼二毛。”张千道:“老爷,你一身去国甘辛苦,千里投荒莫叹嗟。自恨当初忠劝主,谁知今日受波查?”正在愁叹,恰好过着一一个地方,那门楼额上题着“黄华驻馆”。退之道:“这是驿地了,我们且进去歇宿一宵,明日再行。”谁知那驿丞再三不容,道:“新奉圣旨,单言不许留你在驿中宿歇,如有容留者以违旨论。”退之听了,垂下泪来,道:“我已离京远了,有准人知道?”驿丞道:“若要不知,除非莫为。我实是官卑职小,怕长官知道。”退之正要发怒,忽见李万来禀道:“老爷,前面不知是恁么地方,有一条大河阻住去路,四下里空荡荡,没有一只渡船,怎么过得去?”退之抬头一望,叹道:“果然是分大河,风浪这般汹涌,怎生得渡到那边?”便问驿丞道:“你既不肯容我安歇,有渡船寻一只送我过河也罢。”驿丞道:“渡船那里得有,你识得水性,就下水过去。”退之听了这些言语,好不恼怒得紧,吩咐张千道:“这等一个去处,难道渡船也没有一只?你们快去寻着地方总甲,问他一个明白,雇一只来送我过去,不可迟滞。”李万道:“一望不见人烟,只有这个驿馆,便有几个驿夫,都伏着驿丞管辖,只听他的指挥,叫我那里去寻居民总甲?莫不是我们错走了路,走到天尽头了?”退之道:“胡说!我们起身不过四十余日,怎么就走得到天尽头?快快去寻船,不要耽误了时日。”那张千扯了李万便去寻船,寻过东,寻过西,不见一个人影;寻上南,寻落北,不见一叶扁舟。寻了半晌,转身回复退之。不料那个驿工装个肚痛,走了进去,再不出来。

退之独自一个冷清清坐在驿厅上。张千只得又跑去寻船,恰好一个艄公驾着一只小船,远远地顺流头荡将下来。张千便用手一指,叫李万道:“哥,好了,这不是有船来了?”李万瞅着眼道:“在那里?”张千道:“兀的那黑影儿动的不是一只船?”李万道:“望着像一个老鸦展翅,那里是船?就是船,不过是顺水淌术的,没人在上面摇橹也用不着。”张千道:“你说那展翅的正是一个人。”两个争论未决,看看船到面前。李万道:“你好眼力,真个是一只船,一个人摇着橹,我先去回复老爷,你等船来留住了他的,要他送过河去。”

李万去不多时,只见船将到岸,张千立在岸上叫道:“撑船的来渡我们一渡。”艄公道:“不渡,不渡!”张千道:“艄子,你渡我们过去,多与你些渡钱。”艄公道:“我船小渡不得。”张千道:“我们不多几个人,将就渡一渡过河,你不要作难。”艄公道:“那马上远远来的是恁么人?要我渡他?”张千道:“那一位就是怖老爷。”艄公道:“如今才交秋天,怎么就做韩老爷?”张千道:“艄子,你不曾读书过?”艄公道:“书也曾读几行。”张千道:“既读过书,怎的不晓得韩字?《百家姓》上说:『蒋、沈、韩、杨。』我老爷是姓韩的韩字,不是你那寒字。你说的寒字,是《千字文》上『寒来暑往,的寒字。”艄公道:“寒与热我也分清理白这许多不得,但那个人气昂昂坐在马上,像是个有势耀的人一般,我怎么去渡得他?”张千道:“我老爷做人极好,再不使势耀的,你若渡了他,他重重赏你渡钱。”艄公道:“从古说上门的好买,上门的好卖。你老爷既做人好,为何不坐在朝中讨快活,却来这河边寻我去渡他?”

两个人正对答问,只见退之一骑马,李万一肩行李,都到面前。张千向前享道:“艄子说船小,渡不得我们。”退之便下了马,走近岸口,叫道:公旦--周公旦。?“艄公,你渡我过河,我决本轻慢你。”艄公道:“老大人,我这船儿就似做官的一般,正好修时不肯修,如今破漏在中流,思量要补无人补,那得明人渡出头?”退之道:“闲话休讲,将就渡我一渡。”艄公道:“老大人,你看这个河的模佯,除是神仙才度得你,我若度你,你也不信。”退之道:“那里能够有神仙来?”艄公道:”神仙到有,只是大人倚着那做官的势耀,在家中不肯理他,他如今再不来度你了。”张千道:“我实实对你说,你若渡,便渡我们过去;若不肯渡,我老爷行牌去叫起地方人夫,把你这只船儿拔了上岸,再不许你在这里赚钱生理,”艄公听说,便把脚蹬开船道:“这般说话又来使势了,我不渡!我不渡?”李万道:“艄子哥!你不要着恼,我家哥是这般取笑说,你怎的就认起真来?”艄公道:“请问大人,为恁事要到河那边去?”退之道:“我奉公干要去。”艄公道:“做人不要学那雉鸡,乖躲头不躲脚。我只怕你马行窄路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说得退之面皮红涨,半晌无言。张千道:“艄子哥,时光有限,我们过河还要去寻客店,你只管把这闲话来说.正经是坐的人不知立的苦,快渡我们去罢!”艄公道:“我的船小,只好渡人,却渡不得马。”李万道:“这马是我老爷脚力须用,同渡过去,宁可多与你些渡钱。”艄公道:“风浪大得紧,实是船小,同渡不得,我做两次渡何如?”张千道:“你说那都是自在话,渡得我们过去,转来再渡马,可不户亮光光上了,教我们到那里去寻宿店?”艄公道:“老兄,我未晚先忧日落,何不在家里坐着?我到不怕月上,只怕风雪来得紧,摇不得船才是苦事。”张千道:“这个天气风雪“断然没有,只是你摇快些才好。”艄公道:“既如此说,你们一齐下船来,只要小心仔细些,不要做顺水推船没下梢。”

退之人马同到船中,退之坐在中舱,马在一舱,张千、李万井行李共占一舱,恰也不觉得船小。那艄公慢慢地摇着橹,唱着歌道:

乱石滩头驾小航,急流溪畔柳阴长。歌欸乃,濯沧浪.不怕东风上下狂。

烟波深处任优游:南北东西到即休。功业恨,利名愁,从来不上钓鱼钩。”

退之听他唱罢歌,便问道:“艄子,你家住那里?”艄公道:“我家住在碧云霄斗牛宫中。”退之道:“碧云霄斗牛宫乃是神仙的居址,怎么有你的住处?”艄公道:“我比神仙也差个多。”退之道:“既做神仙,为何又撑着小船图赚钱?”艄公道:

我爱着清闲,驾着只小船,把五湖四海都游遍,那里去图钱?

退之道:“你曾读书也不曾?”艄公道:“我也曾悬梁刺股,映雪囊萤,坐想伊、吕,梦思周、孔。”退之道:“你既用了苦功读书,也曾中举做官么?”艄公道:“我也曾插官花,饮御筵,执象简,拜金銮。”退之道:“好没来由,既登黄甲,做了官,在那里衙门?”艄公道:“初授监察御史,升授考功司郎。”退之道:“后来若何?”艄公道:“历升刑部侍郎,因南坛祈雪有功,转卉礼部尚书。”退之道:“既做了尚书,为何弃职在此撑驾小船?”艄公道:“只因朝谏皇王迎佛骨、云阳斩首苦无边;亏得百官来相救,夕贬潮阳路八千。”退之低首忖道:“这艄子言语,一句句都说在我身上,就是神仙一般。”艄公道:“大人,你思忖着谁来?”退之道:“找思忖侄儿韩湘子。”艄公道:“我见一个韩湘子,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已作尘中饿殍,倒不晓得是大人的犹子。”退之哭道:“如今死在那里?”

艄公道:”死便不死,活也不活,不死不活,好似啮缺。”退之道:“啮缺是古得道的,依你这般说,我侄儿也得道了,为何衣不遮身,食不充口?”艄公道:“古人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道心』。若湘子衣食周全,便又思量做官了,怎肯弃官修行?”退之道:“那轻狂的人才肯去修行,若学好的人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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